第二章 說出你的故事
隔壁超市的阿姨剝完了豆角，端起瓷盆抖了抖，返回她家超市裡面；環衛工還在聊天打屁，偶爾看到街角的一個煙頭一片樹葉，才過去把那零碎的垃圾掃進簸箕里。眨眼的功夫，老二超市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但是周圍的這些人像是完全沒有看到，毫無所覺。
羅錚看看左右，見沒人關注這裡，深吸口氣，走進了這家被更名為「超能中介所」的店中。
店裡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貨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靠里位置的一個不知道什麼木材打造而成的櫃檯。櫃檯後面用同樣材質的木料做了貨櫃，像是酒吧里的吧台和酒櫃。
但可惜的是，木質的貨柜上，沒有擺放哪怕一瓶名酒貴飲，有的只是之前擺在超市貨架里的各種過期飲料和零食。兩瓶沾滿灰塵的牛欄山二鍋頭孤零零的豎在貨櫃的角落上，撐著場面。
「嗞——嗞——」
像是電流竄動發出了聲音，藍色的光芒忽然晃得羅錚眯起了眼睛。羅錚隨著光芒轉過頭去，看到吧台旁邊，透明的玻璃牆面把整個超市分成了兩半，玻璃牆后，擺放了一張圓潤規則、充滿未來科技感的白色桌子，和四把白色圓凳。
白色的桌子上面，浮動著半透明的立體圖像，數不盡的星星點點匯聚，成了一盤幽藍的沙圖，像是浩瀚的星辰大海。
羅錚不自覺走過去，推開玻璃牆上的玻璃門，走到了那桌子前面。
「你好，掌柜。超能中介所，真誠為您服務。」充滿機械質感的電腦合成聲音忽然響起。
羅錚稍微驚了一跳，但立刻鎮定下來。他問：「超能中介所？你能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就很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而不是一場夢境。那個消失的人對著自己的腦袋開下的一槍，很乾脆地改變了他的命運。他毫無障礙地接受了這一切，十分坦然，而且十分期待。
那聲音說道：「超能中介所是由創造者設計的道具，加以掌柜提出的概念，所形成的為各世界有需求的生命體提供超現實能力和幫助的中介商店。」
就在這時，那桌子上的藍色星圖裡，有一粒星點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在那星圖之中顯目至極。
「有客上門。恭喜掌柜，開張大吉。」那聲音說著，藍色的星圖上，那綻放光芒的一粒星點所在的一塊忽然放大，清晰地展現在羅錚眼前。那發出光芒的星點，赫然正是一顆蔚藍的星星。那聲音又道，「此次客人來自m113號世界，請掌柜決定，是否接待此次客人。」
「客人在哪？」羅錚半信半疑地問。
那聲音答道：「客人就在門外。」
羅錚好奇心起，轉身出了門去，卻看到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白皮膚、紅頭髮的矮瘦男子站在店門口，正仰頭看著門框上面的招牌淚流滿面。
當羅錚出來，那男子一眼就看見了羅錚，兩腿往地上一跪，膝蓋往前一蹭，刷的一下滑到了羅錚跟前，抱住了羅錚一條腿，哭著鼻子抹著淚，哭嚎道：「掌柜救我！給我力量吧，掌柜！沒有力量我快要死了！」
這一套動作下來，流暢得像是一整套動作套路，給人感覺這男子是這一套動作的熟練工種。羅錚很懷疑這傢伙是幹什麼的。
「放開放開放開！你見過哪個抱大腿的是往別人褲腿上抹鼻涕的？」眼見這男子哭著哭著鼻涕都快流出來了，羅錚趕忙把他撥拉開了，退後兩步，說，「起來好好說話，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大老爺們動不動給人下跪。」
「身為奴隸，給人下跪，不是很正常的嗎？」紅頭髮男子表示不理解，但還是依言站了起來，「老闆，我抱得是小腿，不是大腿。」
「廢話，你要真抱我大腿我就直接一腳把你踹回老家去了。我這個掌柜的又不搞基。」羅錚黑著臉翻了個白眼，返回了店裡，便跟紅頭髮男子說，「進來說吧。」
「是！是！」紅頭髮男子連連點頭，一路小跑跟進了店內。
羅錚已經走進吧台後面，請紅頭髮男子在吧台前的一個凳子上坐下，問：「你叫什麼？」
「風波。」紅頭髮男子把臉上殘留的眼淚抹乾凈了，道，「掌柜，我叫風波，是太陽城天澗花家的奴隸。」
……鬼知道你說的太陽城和天澗花家是什麼玩意兒！
不過這些名字倒是真夠怪的。
羅錚心裡這麼想著，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順手從身後貨架上拿了一瓶農夫山泉來，放在吧台上，
風波剛準備去接羅錚放在吧台上的農夫山泉，羅錚就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把手一縮，尷尬道：「抱歉，我忘了這飲料是過期的了。」
到了現在，老二超市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些過期貨怕也用不著再來擺樣子了，乾脆收拾丟掉吧。
羅錚這樣一想，見吧台邊上還放著幾個裝貨的箱子，乾脆把貨架上的過期東西一樣樣扔進箱子里，準備隨後扔掉。他一邊收拾，一邊對風波說道：「說出你的故事，風波。你為什麼需要力量？」
風波眼瞧著羅錚把那些水和食物一點也不可惜地往箱子里扔，不住地咽著唾沫。他聽羅錚這樣一問，才忽然想起了正題，表情一下子變得憂傷起來。那憂傷裡面，似乎還很糾結。
「請寬恕我的出格，掌柜。身為一個奴隸，我擁有一個同樣是奴隸的愛人。她的名字叫喇叭花。她是個很善良也很強壯的女人，她的胸脯結實，胳膊粗壯，一個女人乾的活比兩個男人還多。她總是幫助我幹活，讓我少挨很多的打。我很喜歡她，也很慶幸，她能喜歡我。但是現在，老主人死了，她要被送進……送進老主人的墓里去……殉葬……」
風波越說越悲傷、越說越糾結，整個面部都因為這兩種情緒的困擾扭曲在了一起。
「我……我不想喇叭花被……被活埋掉。掌柜，我知道這樣做不對。能跟著老主人去另一個世界，是喇叭花的命運。但是……但是……我就是不想喇叭花死。她死了，我也沒法兒活了。」
這似乎聽起來是個很悲傷的故事。但不知道為什麼，羅錚聽完以後，總是有一種彆扭感。
不過不論怎麼說，這也是自己的第一單生意。就算再怎麼彆扭，他也想嘗試進行下去。
「你在這裡等一等。」他對風波說著，繞出櫃檯，走進了玻璃門后的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