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惡魔低吟魔女之名
兩道人影突兀的從空地泛起的漣漪出現，完成了天賦鑒定的白巧煙與梁儀踏上了回去的路。
「巧煙，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銀髮少女，梁儀道謝道。
「嘛，也不是什麼值得道謝的事情……」
像是在思考著自己的事情，白巧煙隨意的回答道。
「額……」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在歸途的路上，就在梁儀覺得氣氛開始莫名的變得尷尬的時候，白巧煙突然開口問道。
「吶，剛才你在聽到自己沒有靈力的時候，你就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嗎？」
「……？」
「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擁有特殊的資質，卻沒有與之相符的才能，你沒有任何不甘嗎？」
「不甘？那倒是沒有，只不過，稍微有些遺憾吧……」
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梁儀盡量表現的並不是十分在意的樣子。
畢竟總不能說這些事情對自己來說可有可無吧，梁儀有種直覺，如果真這麼說了，估計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只是……遺憾么……」
聽到了梁儀的回答，白巧煙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有些摸不清狀況，梁儀也只好跟著白巧煙停了下來。
「話說回來，巧煙你那時候，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
看著眼前似乎在想著自己心事的少女，梁儀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虛。
只不過白巧煙不動，梁儀也只好待在原地。
眼前的紅綠燈已經反反覆復的變化了好幾次，就在梁儀擔心白巧煙是不是又生氣了的時候。
銀髮的少女突然轉過身來，然後面無表情的走到了梁儀的面前。
「真是的……」
玉指輕輕的點在了梁儀的額頭。
「這種話可不能由我先說啊，阿梁你可是男人了哦……」
帶著少年從未見過的柔和笑容，白巧煙有些苦澀的說道。
「唉？」
——————「這種話可不能由我先說哦，小武你可是男生唉！」————————
某個山腳，夕陽下，一個頭生雙角的銀髮小女孩用手點著某個小男孩的額頭嬌憨道。
『這是……又是這種莫名其妙的記憶，我究竟……』
自從覺醒成了所謂的【魔女】，梁儀腦海中偶爾會浮現一些沒有印象的奇怪記憶，有時甚至讓他開始懷疑起了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十幾年的人生。
看著沒有什麼反應的梁儀，白巧煙臉上的苦澀更甚，然後手上微微一用力。
「啊！」
額頭上猛地加重的力量將梁儀重新拉回了現實。
捂著自己的額頭，梁儀看著因為紅燈再次變成綠燈，已經走上橫道線的銀髮少女。
「今天就到這裡了，我累了，你也快點回去吧！明天見！」
之前有些脆弱的表現彷彿只是一個錯覺，白巧煙又恢復了原來那強勢的外在。
「啊。哦！明天見……」
看著少女消失在了人群中，梁儀捂著自己的額頭，一副自己可能病了的樣子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算了，不想了，早點回去好了，也不知道家裡那兩個有沒有又添亂了……』
在一個梁儀看不到的角度，某個銀髮少女一直帶著複雜的神色注視著少年的背影。
『那個笨蛋，『約定』……真的不記得了嗎……』
綠燈再次變紅，來往的車輛擋住了少女的視線，也彷彿擋住了少女心中的某些東西。
「我回來了……貝拉，愛帕魯，你們兩個有好好的看家吧……」
疲憊的梁儀打開了玄關的燈，然後朝著屋內招呼道。
「哎呀哎呀~小主人應該給自己的使魔更多一點信任哦~」
「是啊是啊，余可是高貴的武器精靈，怎麼可能給汝添麻煩呢！」
兩道略帶不滿的聲音從大廳內傳來。
「那就請你們先做出能讓我賦予信任的事吧！」
看著滿桌子的零食垃圾和亂糟糟的客廳，梁儀突然覺得不回來多好，今天是沒精力去生氣了。
決定眼不見為凈的梁儀直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
「哎呀哎呀~看來小主人今晚的『約會』不太愉快呢~」
「哎嘿嘿，苦澀的青春啊~」
看到梁儀關上的房門，貝拉和愛帕魯對視一眼，一副我們很明白的樣子笑了起來。
「那麼，我們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哦！」
「哦！」
只不過在愛帕魯看不到的方向，貝拉朝著梁儀的房間，露出了一個符合『惡魔』的笑容。
第二天中午，學校的天台之上，梁儀和白巧煙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裡。
「那個，巧煙，特地叫我到這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啊。畢竟有些事情教室里不方便說。」
看著背對著自己看著操場的白巧煙，梁儀對於其把自己喊上來的原因感到很疑惑。
「梁儀，可以的話，能否請你做回『普通人』呢？」
「哈？」
「擅自把你拉進這個世界是我的不對，不過你也看到了吧，你並沒有靈力，與其勉強踏入這個世界讓自己陷入危險，不如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重新做回『普通人』如何？」
扭過身的白巧煙看著梁儀突然認真的建議道。
「……」
「……抱歉，我做不到。」
沉默了一會，梁儀同樣認真的看向了白巧煙。
「擅自的把我帶進來，又擅自的把我驅逐出去，你不覺得有些太任性了嗎？」
「這不是在逞強，我也知道這個世界很危險，但是如果不去嘗試一下的話，我覺得將來自己一定會後悔的。」
「……哪怕會有生命危險？」
「嗯！」
「是嗎……」
看著一臉堅定的梁儀，白巧煙則表現的早知如此的樣子。
「那就這樣吧。」
「唉？」
明明應該是來勸說自己的白巧煙這麼簡單就放棄了，這下輪到梁儀傻眼了。
「那個，你不是來勸說我的嗎？」
看著和自己擦肩而過，準備離開天台的白巧煙，梁儀獃獃的問道。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可沒有那個義務。」
擺了擺手，打開天台門的貝拉聽到身後的梁儀在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麼『什麼嘛，是來試探我的決心的嗎……』，露出一個只有自己才明白的，下定了某種決心的笑容。
『不，這不是試探。而是『機會』！給你的，也是，給我的……』
數個小時前，第三支部的支部長辦公室。
南宮鏡看著手上白巧煙提交的申請，表情也是無比認真。
「【卯兔】白巧煙，你是認真的嗎？」
「是的，支部長！」
用著十分正式的稱呼，南宮鏡再次確認道。
「值得嗎？想要償還『恩情』的話，並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現在看起來，小梁並不適合在我們這裡發展。」
「並不是償還恩情，這是我自己決定的。」
「真是的，拗不過你，你們一族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搖了搖頭，南宮鏡苦笑的摘下了自己的墨鏡。
「拜託你了，叔叔！」
看著第一次這樣鄭重請求自己的白巧煙，南宮鏡最終還是同意了白巧煙的請求。
「梁儀同學，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天宮】的一員了，而我，就是你的上司！」
將門關上，最後的話語傳入梁儀耳中。
「從明天開始，我會好好訓練你的，給我做好覺悟吧！」
「唉？」
只留下聽到這些后在天台有些風中凌亂的少年。
就這樣，梁儀白天上學，放學跟著白巧煙進行體能訓練，夜晚變成法露恩除穢的『充實』生活，開始了。
一個月後，法露恩正在和貝拉進行【例行巡邏】。
「那麼，貝拉，這就是最後一隻了吧？」
隨手一發魔彈將眼前的穢打成灰燼，法露恩看著身後的貝拉問道，言語中似乎好像有什麼急事。
「哎呀哎呀，雖然的確將這一帶清理乾淨了……」
略帶深意的看著法露恩，貝拉像是隨口問道。
「不過小主人~您最近，是不是過於懈怠了？」
像是被貝拉說中一般，法露恩的身子微微一僵。
「晚上的【例行巡邏】也變得隔三差五，甚至平時都看不見小主人練習的影子了。」
「跟著那個小女孩學習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真的那麼好嗎？」
看著大吃一驚的法露恩，背著手的貝拉明明是在笑，卻讓人感到絲絲涼意。
『唉！這傢伙平時不單單是窩在家裡看電視嗎？居然連我現在在幹嘛都知道！』
「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會知道？難道小主人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嗎。」
看著將想法都寫在臉上的法露恩，貝拉有些苦惱的點著自己嘴角。
「您究竟在逃避著什麼，又在期待著什麼呢？」
在月光的照耀下，歪著腦袋的惡魔小姐向著年幼的魔女如此問道。
「我、我沒有在逃避著什麼，也沒有在期待著什麼啊……」
有些不敢和貝拉對視，不打自招的法露恩心虛的轉過身去。
「那麼，明明已經接受了身為【魔女】事實的您，為何要去學習那種毫無意義的東西呢？」
「……」
帶著失望的口氣，貝拉看著法露恩沉默不語的背影。
「還是說，您之前的【覺悟】，只是這種程度的東西嗎？」
「……說實話，其實連我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
「？」
在風中傳遞著的，是讓惡魔小姐不解的話語。
「只是，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再告訴自己。」
「『我不僅僅是作為名為【法露恩】的『魔女』存在著，更是一個身為【梁儀】的『普通人』。』」
「我多少也能感覺到，自己被一張未知的『網』包圍了。」
「所以，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來面對未來！」
沒有回頭，從空中落在無人角落的法露恩迅速變回了梁儀的樣子，奔跑著消失在了夜色中。
「哎呀哎呀~明明是個笨蛋，卻意外的敏感嗎……如果這是小主人做出的決定，貝拉我也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看著已經消失在夜色中的梁儀，貝拉漸漸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輕輕在某個房頂落下，抬頭仰望星空的惡魔低聲呢喃著。
「那麼，究竟是『徒勞』還是『契機』，就讓我拭目以待吧~」
「只不過，【法露恩】之名所代表的意義，您真的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