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愛情的南牆(第二更送上)
林美靜眼中微閃過訝異,她的印象中這個女人看起來是那麼的弱不禁風,被保護得猶如溫室花朵,卻能說出這番堅定的話來。可是念起聶雲楓正在做的事,不由有些同情起她來。
可她知道,此時應該保持沉默,做戲要做全套。今晚聶雲楓帶她回來,就是讓她扮演最佳角色,做最好的演員。轉過眼溫柔地看身前的男人,只見他勾起唇角,邪魅的笑容展露,低沉好聽的聲音敲擊著耳膜:「需要我證明嗎?」
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覺氣息撲來,微涼的唇覆蓋住她的,不像上回那般短暫,也不是一觸就離,而是唇在吮動,軟軟的,好聞的清涼味道。
聶雲楓知道現下做的一件事是拿刀捅進夏天的心窩,讓她徹徹底底受傷。耳邊聽到抽氣聲,他閉上了眼,緊緊抱住懷中的柔軟身體,更加用力加深這個吻,甚至手開始狂亂地撫摸她敏感處。上一次他就嘗試過,換別的女人可不可以,卻在一觸及林美靜的唇時立即就生出厭惡,她的身上是化不開的脂粉味,不是夏天那種清純的氣息。
但眼下,他再一次的堵住這唇,當著夏天的面,蹂躪的不止是她的心,還有他的。
林美靜在感受到對方在親啟自己雙唇的同時,腦中就轟炸開來,純性剛烈的男性氣息充滿在她的口裡,她聞到的都是這個男人獨有的氣息。瞬間整個人就酥麻起來,猶如電流蕩過身體,明知道這是一場秀,卻控制不住不深陷其中。
撫摸在身體各處的手掌,讓她渾身如觸電般有感覺,僅僅是一個吻就令她沉醉。思維在那瞬間是停止的,只想從彼此的唇間得到更多的撫慰。於是她伸出了自己的舌去勾刮他的牙齒,感覺到他輕微的震動,但隨之兩人的舌勾纏在了一起。
那一刻里,她忘了自己是誰,只想沉溺在他撒下的激情夢幻羅里。
洛夏眼睛眨了又眨,眨去了眼中泛濫的淚水,眼前的兩個身影依舊清晰。他們連在一起,緊緊擁抱,深情相吻,沒有一絲縫隙,沒有一點她可以插足的地方。
終於領悟到,原來從頭至尾都是她錯了,聶雲楓真的不要她了。
不是造謠,不是威逼,而是徹徹底底的對她放開了手,不管他有沒有愛上那個被他吻的女人,卻清晰地宣告著他的決心,他在對她放手。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移動腳離開那個地方的,頭昏沉沉的。再一次禍不單行,也是老天有意跟她開玩笑,總在這種悲絕的時刻下著雨,似乎有意讓她更悲情一點。茫然走在街上,神情獃滯,雨水打濕了她這陣子每天都穿的羊絨大衣。
她沒有把那件羊絨大衣還回去,因為她不信它是那個護士的衣服,無論從尺碼還是合身程度都是依照她的身形,就是顏色也是她喜歡的米色,更主要的是,衣服上也有著若有似無的煙草味。於是她彆扭地認定那晚在病房裡的不是幻覺,聶雲楓一定是來過,而這件大衣也是他買給她的。
所以哪怕衣櫥里陸城給她買了很多件的名牌衣服,可她偏偏就只穿這件外套。但現在,雨水的沖刷,將它淋濕,上面的毛色變得不成樣子,可能以後都不能再穿了吧。
不曉得混亂的思緒是怎麼回事,悲傷到不能自抑,卻又還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衣服的事。又是夜深的晚上,因為下雨難打到車,這時候若是碰上什麼流氓混混,恐怕會更慘吧。
洛夏忽然就笑了起來,流氓混混,她身邊不就是有嗎?有哪個混混比陸城做得更像一個白道老闆,卻又將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又有哪個混混比聶雲楓還要讓人著迷,卻又痛到極致?走著走著,眼前的景物依稀熟悉,她停下來,透過雨幕左右看了看,原來是不知不覺間回到了她與聶雲楓原來的小屋。
在她的潛意識裡,那個簡陋的房子,是他們的家,是承載了他們所有幸福的地方。可是家園已被毀,門上是永不揭下的封條。她已經沒有家.……
摸了一把臉,臉上的水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總之混在了一起,已經分不清了。轉過身再走,步伐不快不慢,只無意識地往前,直到路燈敞亮,華麗的建築物在面前。又一次狼狽地回到了這裡,是否陸城如那天一般坐在裡頭,等著看她的好戲,是冷嘲熱諷還是譏笑出聲?可是那又怎樣呢?
她什麼都沒有了,連最後一點溫暖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在乎的。
苦笑著推開別墅的院門,走了進去。
沒有發現身後有一個人,隔著幾十米遠,沉默地陪著她走了一路,渾身濕透,眼睛里乾涸地只剩絕望。在經歷過一次上回差點出車禍的意外后,聶雲楓如何能放心讓她一個人離開,在她帶著哀漠到死的表情轉身離去后,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地放開了林美靜衝進安全通道。
再一次做了上回同樣的舉動,洛夏乘著電梯,他跑樓梯。只是,上一次是為了追回她,這一次卻是送她離開,且,無聲的……
當意識到她走回了他們的小屋時,凝看著雨中孱弱的她,真想衝上前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可是指節握到發白,心涼透底,依舊凝立著沒動。阿列說:陸城已經下了最後通牒。這意味著什麼他又豈會不明白,意味著陸城沒了耐心,等不了再拖延下去。
快刀斬亂麻.……是那麼痛到刻骨,目送著洛夏走進別墅后,聶雲楓閉了閉眼,麻木轉身。
洛夏一進門,意料中陸城仍然是坐在那處,手中端著一杯沉香的咖啡,嘴角帶著微笑,看著一身狼狽的她。他就像孤傲的君王,俯視著腳下的臣民,無限張狂,無限蔑視。
沒有心情與他多費口舌,上一次熱血沖頭鼓足勇氣對他叫囂,卻如打過去的棉紗掌毫無作用,尤其是她還信誓旦旦揚言讓他看他們的愛情,等於是一巴掌揮在了自己臉上。那已經打了自己一耳光,總不至於把另外一邊臉也湊上去給他打吧。
所以飄過一眼后就往樓梯口走,無視他的存在,自從上次爭吵過後,她變得不再怕他。總覺得破罐子破摔,都那樣了,沒有比現在更不好的了。但腳剛跨上台階時,身後就傳來陸城的喚聲:「小夏。」她假裝沒聽到,繼續往上走。
「如果我放你自由,讓你帶著你的父親去國外醫治,你要不要?」清沉而低緩的嗓音,猶如夜晚的微風拂過她的耳朵,倏然停頓,回過頭,不敢置信。
他在說什麼?自由?
陸城的眼底有一種情緒叫溫柔,他現在的神情是這麼久以來,洛夏以為最溫善的一次。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偏激,也沒有張狂,只有一種可以撫慰心靈的溫柔。
這就是在以前,他們沒有翻臉的時候,都從沒這種神情出現過。
「小夏,愛情的南牆你已經撞過了,是否該醒了呢?聶雲楓不適合你,而我卻一直在這裡。」他深情的一步一步往上走,一直走到與她平視的距離。
洛夏心中撕裂的疼痛,「聶雲楓」三個字把她從彌彰里驚醒,細細一咀嚼他的話,驀然醒悟:「是不是你?」今晚她所承受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因為他?他跟聶雲楓之間有了什麼協議?或者說,他逼迫著聶雲楓如此做?
陸城呼吸微頓,溫柔掠去,換上一貫的清冷:「若非你們本身存在問題,誰都打不破你口中信誓旦旦的偉大愛情。」他做的事,從不會偽裝,也不屑抵賴,就承認是他讓他們不能在一起又怎樣?而且,她可能不知道,這個提議還是聶雲楓自己開口的。
洛夏大聲冷笑,「陸城,華麗的外衣,溫和的表面,都不過是你的外皮,剝下這一層,只剩你那可悲到無法比擬的卑劣靈魂。」
「你!」陸城震怒,她總是能那麼輕易挑起他的怒火,沉了沉目,寒聲道:「好吧,你選擇這麼說話,我依你。給你一條路,帶上你的父親給我滾出國去!你若聽話,我還能供你們父女倆在國外的生活費用,還有你那癱瘓老頭子的醫療費,若不聽話,那麼洛廷遠的命恐怕就是捏在我手心的一隻螞蟻。」
陰狠的話講到此處,有意頓了頓才開口:「洛夏,不是每一個人在我心中都有你這麼大份量的,我對你下不了手不代表對別人,尤其是洛廷遠!至於聶雲楓,哼,你自己看著辦吧!」
威脅的話,不用太具體,留給人想象的空間,那才是威脅要達到的效果。
洛夏血紅了眼,真想要撲上去撕爛他,想要跟他拚命,甚至想咬死他!可是她憑什麼?不管是爸爸,還是聶雲楓,這兩個人,她一個都放棄不了。他們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這個世界,她一無所有,唯有他們。
如果堅持,那麼得到悲慘對待的就是爸爸和聶雲楓,甚至有可能延及生命。其實陸城完全不用這般獨裁,只需拋出爸爸這個誘餌,她就會乖乖聽話。可是他偏偏就要讓聶雲楓徹底脫離她的生命,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帶著爸爸離開,為他尋醫救治,曾是她渴盼的一件事。而機會竟然在她幾乎全然絕望的時候,以這樣的方式降臨。而她的生活己經被那款叫現實的碎紙機攪得支離破碎,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拒絕?
不能再失去……這麼想著,心彷彿被開了一個洞,有什麼都流走了。
清亮、清晰,世界變得透明。
原來,本來,
世界就是這麼簡單啊。
放棄與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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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的愛情,即使我將南牆撞破,也不想回頭。
誰料想,虛偽的和善,吞噬掉無聲的抵抗,即使再堅韌的心也抵受不住這染血的鋼刀戳刺,只剩,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