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砸場子
容尊不敢置信地看著那門前走來的一對男女,臉上的表情可詮釋為驚恐。不止是他,白晴與路東二人順著他的視線往那看去,全都驚得瞪大了眼。
那.……是簡單?
那是簡單。她穿了一身白色長裙禮服,把她修長的身材給體現得凹凸有致,而她輕輕挽住的聶雲楓更是修身白色西裝,俊逸的容貌分外奪目,此般搭配竟不遜色那台上的另一對。
簡單目光緩緩掃了一圈,把白晴等人震驚的神色盡收眼底,唇角不由露出了諷笑。容爵有現在行為她或許不恨,因為他忘了她,可是這對夫妻,她卻覺不屑之極。當初她從未想過要他們來救自己,可是卻實在不敢認同在她拚死把他們救出去后,轉個身居然就把她給遺忘在那蕪水村,任她自生自滅。然後回頭還給容爵安排了門當戶對的葉子琪,這些人當真是把「自私」兩個字詮釋的淋漓盡致啊!
不過,屬於她的愛情,她自己來爭取,不需要別人施捨。
因為當初簡單在離開蕪水村后在遍尋不到他們蹤跡后,就覺心灰意冷黯然離開了,故而並不知她走後白凱帶人尋她一事,更不知路東在那山內找了她整整三天,最終才確認她意外身亡了,因為根本就沒有人懷疑過她是裝傻這一回事。
如今突然看到一個認定已死去的人出現在眼前,怎能不叫容尊與白晴等人驚恐呢?
但與他們反應不同的卻是容爵與葉子琪兩人,容爵自然不用說,他的臉色整個就黑了,目光盯在簡單彎著聶雲楓的手臂那處,狂燃的怒火在眼中積聚!她還真是敢呢,不僅從會所裡面跑了出來,還敢如此明目張胆出現在他面前,而且還是與那聶雲楓一起!
葉子琪的態度卻是很奇怪,她完全沒有訂婚禮被未婚夫舊情人打斷後的懊惱,揚起的笑容中藏著一份釋然,因為這正是她等待的結果。前幾天容爵讓她去與簡單碰面時本就存了試探之心,結果卻是出乎她意料的好,兩個人達成了一致協定。
就算他容爵再家世顯赫,人長得耀眼奪目,卻也不是她葉子琪的菜。尤其是這個男人根本就沒心,或者說心早就遺落在了別人身上,她又怎會稀罕這樣的人做她未來的另一半呢?
在第一眼看到簡單的時候,她就覺得有意思,簡單的眼裡沒有任何敵意,卻又豪不遮掩對容爵的勢在必得。她想,或許容爵就要這樣一個張揚的女子來制,才會有出人意料的效果。現在她就靜等好戲上演了。
緩步走到台階前,簡單仰首看向還愣在當場的容尊,嘴角扯開一朵燦爛的笑花:「容先生,別來無恙。」滿意地看到容尊神色萬分驚疑,欲言又止,眼中露出愧色。白晴此時跌跌撞撞衝過來,想要伸手去拉她的手,可是伸到一半卻又縮了回去,因為簡單看過來的眼神冰寒森冷,即使笑著,也令人涼到心底。
她喏喏開口喚:「小玥.……」那時她重病,從尊口中得知簡單在他們離開后變成痴傻,后又不幸遇難,幾乎是愧疚得夜夜難眠,沒想到今日還能重見!
卻見簡單冷笑道:「容夫人,您認錯人了,我叫簡單。」
白晴渾身一震,往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而容尊眼明手快,已從台上跳了下來穩穩扶住,擔憂地輕呼:「晴!」可白晴卻像是沒聽到,愣愣的目光只落在面前這個白裙女孩臉上,那悲壯的夜晚似乎已經遠去,卻又鮮明的存在記憶里,抹也抹不去。
這一年,被愧疚填滿,卻更怕阿爵突然記起後會發瘋,所以尊的安排,她都保持沉默。到了後來更樂見其成,希望子琪能夠填補阿爵心中的那個洞。卻哪裡會想到,會在今天……
簡單冷眼看著面前這對男女滿目的愧疚,心中除去悲涼更覺快意,要的就是他們的愧疚,那樣才不會來干預她與容爵之間的事。她可不想在與容爵戰鬥的時候,還要疲於應付難纏的家長,而且總得有人為她當初的犧牲承擔點什麼吧。
於是,她笑了笑說:「容夫人,不知道白青山亡故,你可曾回去拜祭?」
這一次白晴渾身開始顫抖,不敢置信地問:「你說什麼?青叔死了?」容尊急了,他瞞了整整一年的事,沒想到會在今天被揭露開來,「晴,你別聽她胡說。」
白晴顫抖著看向自己丈夫:「尊,你也知道?青叔死了?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容尊啞口無言。
「因為他怕你知道后回蕪水村,他怕你再被白家所困,只是可憐了白老頭,到死都沒有親生女兒為他送終,這將是他一生的遺憾。」簡單淡淡道出實情,白青山確實可憐,一生所有心血傾注在蠱醫上,而唯一念懷的就是白晴這個女兒,但到死都沒再見一眼。
不是她要殘忍的報復容尊夫妻,而是白青山與她相處的最後那一晚,滿目滄桑,背都直不起來,眼底是深深的遺憾,以及,想念……既然對他不恨,那麼至少該幫他填補最後的遺憾,而白晴為人子女,難道不該去她老父墳前上一柱香嗎?而且,她若真要報復,那也得找准了點,無疑白晴就是那個點,容尊對她的呵護,以及容爵對這母親的在意,傷一人足矣。
「簡單,你給我住嘴!」沉怒的聲音終於從容爵口中吐出,他看了這麼久,即使心中疑慮萬分,可看到母親如此悲痛欲絕的樣子,頓然怒火飛揚。他疾步走到面前,箍住簡單的右臂,深黑的眸子在她臉上巡視,森然而道:「你最好給我乖乖回會所去,否則……」
「否則怎樣?容先生?」聶雲楓截斷了他的話,微挑著眉似笑非笑地問。
容爵轉過眼,還沒出口的威脅卻被他下一句話給噎在了喉間。
「容先生,請您放開我未婚妻的手臂,好嗎?」聶雲楓說得煞有介事,眉峰微微蹙起,目光落在那握住簡單手臂的那隻大手上,神情極為懊惱。
「你說什麼?未婚妻?」不可思議的黑眸轉向保持沉默的女人。
簡單見終於到自己上場了,於是沖他展顏一笑,那笑容如絢爛的洪流,深觸眼底。「忘了通知你,今天也是我和雲楓的訂婚日,想著怎麼也得沾沾容大總裁的喜氣吧,於是就讓雲楓在二樓包了個廳。不過,」她特意環視了一圈的名門豪客,嘖嘖了兩聲后再道:「與你們的排場相比是差了很多,我們不過就辦個家宴而已。你我也算相識一場,這邊若完了,不妨上樓去喝上一杯,大家同喜同喜。」
在旁看好戲的葉子琪這時候終於憋笑不住了,「嗤」的笑出了聲,得來簡單的注目,兩人視線空中交匯,得了個心照不宣。
而容爵的臉色可謂精彩,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到最後居然怒得漲成通紅,這輩子他是沒有被這麼氣得快吐血過。可簡單似乎覺得還不過癮,突然湊到近處,用只有近距離範圍內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妄圖想魚與熊掌兼得,同時擁有兩個女人的男人,其-心-可-誅!」後頭四個字,她是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的,而烏亮的瞳仁尖銳剔透。
左手手掌一番,拿住容爵的手腕穴位,感覺他箍緊的手一松,輕而易舉就把自己的右腕給解救了出來。她還是比較相信自力更生豐衣足食這句真理的,等他放手還不如自己動手來得有效。完事了還輕輕撣去手臂那看不見的灰塵,一臉嫌惡,像是沾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然後才側頭嬌笑著對聶雲楓說:「雲楓,走吧,吉時快到了。」
聶雲楓極力忍住抽動的嘴角,點點頭后一手拖住她伸過自己臂彎里的手,微笑著轉身。心中暗道:得罪什麼人都不能得罪這女人啊,容爵的下場就是最好的例子。
兩人姿態昂揚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往那方樓梯而走,簡單數著腳下的步子,在數到十的時候,聽到身後咬碎了牙的怒吼:「簡單!」她唇角彎起狡黠的笑。
回過身,故作驚訝地問:「還有事?」一拍額惋惜道:「瞧我這記性,忘記對你說恭喜了。」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亮,鬆開聶雲楓,走到那邊呆愣的服務生面前,取過了他托盤內的紅酒,遠遠朝容爵一拱手,笑著說:「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一口把酒飲盡,然後垂下眼,眸中劃過一道光,下一秒把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乒乓」碎裂聲格外響亮,尖銳如細釘敲入在場每個人的耳膜。她笑得肆意張揚:「不好意思,一時手滑。」本身她就是來砸場子的,哪有不借用下道具的道理,砸杯子應該算是輕的吧。她朝舞台上方的水晶燈飄了一眼,暗想一個飛鏢過去,能不能把那燈給射下來,那方位不錯,不會砸中任何人,但卻恰巧砸在容爵身後的位置,足夠起到威懾作用。
哼,他不是喜歡射飛鏢嗎?今她就讓他看看自己苦練之後的飛鏢技術。
正待她打算從聶雲楓口袋裡摸出早已準備好的飛鏢時,手卻被按住,挑眉疑惑地看向身旁男人,卻見他蹙著眉搖了搖頭,嘴邊疑似牽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