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夢魘羅

  很簡短的一句話,卻像炸彈一樣轟進了他的腦子。這兩個多月,他幾乎寸步不離她身邊,無論是做什麼都會告訴她,而唯一一次的離開,想探尋她昏迷的真相,她卻不見了…… 

  深吸幾口氣,極力想讓腦中冷靜下來,「路東,你聽著,立刻趕去川市一趟,務必要把秦震海和他情婦孩子都抓過來。」現在他只能寄望當初她逃到川市找秦震海時表現的緊張和擔憂都是真的,她在這世上還有顧忌和在乎的人,否則他真不知道可以去哪找她。 

  簡家這一幫子人,是殺她母親和外公的兇手,就是他把這群人全毀滅,估計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他的腦容量已經無法去分辨該怒還是該恨,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找到她。 

  一腳把車門給重重踢上,轉身就往警察局走,他要見陳晨。 

  簡易說那段錄音是陳晨拿出來的,那麼就有可能兩月前的那天他與簡單接觸過。這個人最初以神秘不可測的身份進入柔城,一直以為他有黑道背景,身份不凡,卻沒想到一轉眼他成了刑偵部的刑警,看樣子官位還比較高。 

  如果說這真是一個局,那麼這個陳晨絕對也是局中人,只在於他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 

  走進一間辦公室,陳晨坐在桌案背後,像是等待已久。 

  容爵問:「你知道我會來找你?」目光凌然刮在對面男子臉上,他依舊一副溫文爾雅之態,眉色間的從容和自信,仿若昨日。最初,他就沒有小覷這個男人,果真他的直覺是對的。當初對他存在敵意,是因為簡單,他總覺得這個陳晨對她有著某種目的。 

  陳晨淡笑了下,淺聲道:「我知道你在警局內部有人,必然會查到我手中握有的錄音證據與簡單有關,而憑你的關係必然也能見到簡易與歐陽浩等人,他們必然會告訴你其中一些細節,知道這些后,你當然會來找我。」 

  容爵眯起了眼,這個人變了,初進門時還覺得他如昨日那般,現在一番言辭可看出他不再低調黔首,沉穩中隱隱多了別的。 

  「她在哪?」他不想與之廢話,單刀直入而問。 

  陳晨並不意外他會如此問,只是挑了挑眉反問:「她不是昏迷不醒在醫院嗎?」看容爵臉色鐵青,眼中燃著壓抑的怒火,明了一件事:「她不見了?」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陳晨搖搖頭笑道:「你不會以為是我把她給帶走了吧,我為當年的案件而來,如今目的已經達到,簡家人與歐陽家人已經伏法。更何況那醫院被你守的跟鐵桶似得,就算我想把人給運出來也難辦啊。」 

  容爵沉默半餉,腦中衡量過後才問:「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 

  這一回陳晨眼中閃過了訝異,卻也只是一閃而逝,「先讓我為你解惑吧。兩月前的確是我與她一手安排的局,金王鼎的出現勢必會引起兩家的恐慌,所謂病急亂投醫,他們把目標指向了你,認為是你想要吞併林氏與歐陽家。簡易與歐陽浩對簡單的出手都在我們意料之內,所以她在被他們堵截時,就用手指捏開了我給她的專用通訊器,讓我知道她當時的處境,同樣的,她身上藏有追蹤器,以致於我能準確找到她被關的地點。 

  當我抵達那間公寓時,只看到她一人躺靠在沙發上,而簡易與歐陽浩卻不見其蹤。我發現她四肢癱軟不能動彈,神志也不是太清醒,本想立即帶她去醫院,卻在抱起她時從她身上掉下了那個錄音設備。心念動間按下播放鍵,聽到那段對話我欣喜若狂,這可是指證兩家罪名的最有利證據。那時她已經昏迷過去。」 

  講到這裡他頓住,淺笑著看向容爵道:「後面的事你應該已經清楚了。」 

  「是你故意把那公寓里的煤氣罐打開?然後把人給送到海邊,再引我過去,那個電話也是你打的吧,為的就是要我出手報復林氏與歐陽家?」他果然是這幕後的黑手,心中卻是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簡單想置他於死地就好,按他如此說,她也是屬於被動方,昏迷后的事她都並不知情。 

  陳晨也不否認,但也不承認,只道:「就算我手中掌握了確切證據他們謀殺林家父女,但因為兩家在柔城的勢力已經盤根纏底,想要動他們談何容易。唯有斬其枝葉,斷了他們的臂膀,手中再無權財,才是把他們繩之於法之時。」 

  這樣一來,就解釋通了事情原委。但有一點還是不明,容爵問:「你確定當你看到她時,她人神志不清,後來真正昏過去了嗎?」 

  陳晨眼中露出興味,「你懷疑她是假昏迷?這我倒不用瞞你,當時她確實是昏迷的,因為她被歐陽浩打了一針夢靨羅,這是一種迷幻針,它會令人意識混亂,且失去知覺。而歐陽浩的父親是醫學博士,他把夢魘羅改進過,裡面注入了**成分,所以最初歐陽浩的目的可想而知。但奇妙的是,簡單卻能抵抗那種藥性,只是神志變得模糊,最終昏迷而已。」 

  「不可能,如果她被注入這種針劑,為什麼後來在醫院的時候醫生會查不出?」 

  「這就要問歐陽浩了。」 

  至從事發后,歐陽浩的態度很奇怪,他幾乎沒有一點反抗,完全配合。警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沒有隱瞞,夢魘羅針劑的事很快被得到了證實,他也道明這種針有時效。當時簡單的情況可能就是自身對夢魘羅產生的免疫力,後來又被捲入海中流了許多血,從而藥劑也隨之而淡化,所以醫生在檢查時完全沒有發現。 

  既然最初昏迷是真,不是偽裝,那究竟是誰把她給帶走了? 

  容爵沉思過後,認為陳晨定然還隱瞞了一些事沒有講出來,比如他與林正業之間的關係,還有他與簡單是否早就認識,這裡面仍然透著玄機。這個人出現的突然,身份也神秘,直覺不如表面看來的那麼簡單,仍然有理由懷疑是他把人給藏起來了。 

  而且,他覺得陳晨對這起案子使用的手段太過激進,完全不像是個刑警,反倒是像在復仇,否則也不會為把他給引入局,布下這樣一張毒。 

  「你究竟是誰?」不想拖泥帶水,直截了當問,「或者說,你與林家有什麼關係?」 

  陳晨眯了眯眼,沒有回答他,只是沉目看了好一會,忽然問:「你真想知道簡單在哪裡?」 

  容爵冷笑:「你果然是把她給帶走了,立刻帶我去見她,否則我不會讓你這麼如意就把案子給結掉,你最好相信我有這個能力。」他既然能把林氏與歐陽浩父子給打垮,自然也有能力在扶植起來,是非對錯對他來說全是扯談,他只要他的女人在身邊。 

  「跟我來吧。」陳晨丟下這句話就往門外走。 

  容爵沒有任何遲疑就跟在了身後,走出警局,就見他直接坐上了一輛警車。車子緩緩而行,兩人都沒有說話,容爵倒也不擔心,以目前形勢來看,陳晨應該不會再對他動手。意外的是警車一路而行,越開越偏僻,後來居然往山上開去,直到前方有建築物才停下。 

  下車后抬頭去看,「永心療養院」五個大字橫在上方。 

  陳晨也不說話,只沉默著走進,迎面而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婦女,她微笑著說:「陳先生,你又來看小單啊。」很明顯兩人熟識,陳晨唇角漾出笑意點點頭問:「她這幾天如何?」 

  「很安靜,你不來她很少說話。」 

  這段對話聽得容爵一頭霧水,他們的意思是簡單在這裡? 

  白大褂婦女看過來一眼,問:「這是你朋友嗎?」陳晨回首看容爵,只遲疑了一秒就道:「他是來看小單的。」白大褂婦女也不多問,就點點頭領著兩人往內走,裡面一間間房屋看似醫院的病房,到處可見的白色。 

  一直到了其中一間看起來比較精緻的門前停下,陳晨熟門熟路的就開門走了進去。一進裡面就可見一女孩背影,她穿著藍白條的病服,坐在輪椅上,正面對著窗。 

  容爵呼吸一窒,頓住腳步。 

  陳晨已經走了過去,柔聲喚:「小單,我來了。」 

  女孩側過臉仰起頭去看,嘴角掛上了甜甜的笑:「晨哥哥。」那笑意直達眼底,膚色白如紙,幾乎可看見皮層下的血管。只用看一眼,就知道這個女孩在生病。 

  她同樣留著披肩的長發,只是瀏海是齊平的。 

  容爵到喉嚨口的那聲「單單」沒有喚得出來,卡在了那裡,眼睛卻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她的側臉。為什麼明明就是他熟識的女人,怎麼就有一種莫名的陌生感?而且她與陳晨之間的互動是那般親密,甚至是依賴。 

  就是陳晨,在走進這扇門后,他身上的氣息只剩溫柔。 

  「小單,聽院長阿姨說你又不乖了,不肯與別人說話,這對你病不好的。」 

  女孩嘟了嘟嘴后才道:「你不過來看我,在這裡實在悶。晨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裡。」 

  陳晨俯下身親吻她的額頭,柔聲道:「很快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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