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難得感性
簡單眼都沒抬,冷嘲而道:「外公最後那幾年的情形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病成那樣幾乎神志都不清了,哪裡會與我說其他?什麼金王鼎銀王鼎的,我壓根就沒見過,要不然在拍賣會上還會認不出啊。」
老爺子古董房裡有什麼寶貝,恐怕他們比她都還要清楚,卻跑來問她,真是好笑的。
簡明心裡衡量著她的話,見她神色不像有假,於是點點頭道:「叫你回來也是與你通個氣,萬一警察再找上門來問話,仔細推敲語句別亂說話就是了,或者直接拒絕回答,一切事宜我會讓律師來處理。」
因為簡單是老爺子的親外孫女,一旦真要詳查,勢必會把矛頭都指向她,要從她口中得到一些相關訊息。她人在外面,他也沒辦法隨時提點,只能現在警告兩句了事。
從簡宅出來,是和嫂送到門外的,和嫂臉上有些不舍道:「大小姐,你得常回來看看和嫂啊,自從老爺子走了后,就難得能見你一面的。」簡單微笑著點頭,若說在這宅子里還有人對她善意的話,也就這個跟在林家半輩子的老傭人了。
坐上路東的車子,靠著車窗沉思。
等開到與容爵的住處時,思緒過了一遍,心裡也有了小底。進門就見容爵靠在沙發那邊看拿著遙控器在換頻道,神色寡淡無趣。剛才在回來的路上,似乎聽到身旁路東有打電話,應該是跟他報備了。
看到她回來,他隨手把遙控器一扔就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憋出一句話:「我餓了,去做飯!」
直接氣結,瞄了眼牆上的掛鐘,指針已在晚上八點多了,他居然還沒吃?她其實也沒吃,剛才在簡宅談完事後,父親有開口留她吃飯,她推說與容爵有約了。她與容爵的關係,當初鬧的轟轟烈烈,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故而他只是沉默了下,就淡淡說了句那早些回去吧,也就轉身走進了餐廳,不再管她。
當時她就笑了,這父女關係冷漠到這種地步,可真是她簡單的悲哀,幸好她也不屑,倒不會覺得難受。說真的,比起與他們相處,她還寧願回家來跟容爵處一塊呢。
等簡單把飯菜做好,差不多都九點多了,容爵倒也不惱,只是負責把幾個小菜都清掃而光。微微覺得奇怪,今天這人怎麼變得好說話不挑剔了,她明明在那湯里放了他最不喜歡吃的香蔥的。
當初她問顧彤彤是近朱者赤還是近墨者黑,而其實她就是有些近墨者黑了,跟在容爵身邊,別的沒學到,倒是學了他的惡趣味。就愛挑些他皺眉瞪眼的事惹惹他,自從那天聽了路東的話后,心結算是解了一半,於是經常就會故意去跟他唱反調。
有時候看他生氣的樣子,也不覺害怕了,心裡會忍不住發笑。他們依舊每天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當然躺在一張床上,以容爵的性格不可能隱忍著一直什麼都不幹,但他的索求不會像以前那樣粗暴又頻繁。時常淋漓盡致之後,就抱著她喘息,即便身下還灼熱,卻忍著不再繼續。
這個改變,對容爵來說,其實可算是突破。他這人向來為所欲為,興緻來了不管不顧的,如今卻開始學著隱忍。偶爾半夜醒來,發覺自己沒在他懷裡時,還會覺得有些不習慣。翻過身就見他後腦勺那處的疤痕,頭髮就像是有意空開了地不長到那處了,這個疤應該是要跟著他一輩子了。
這夜躺倒床上時,容爵可著勁在她身上用力嗅,跟狼狗似得,這聞聞,那聞聞,拱得她脖頸發癢,忍不住發笑,問道:「你在嗅什麼呢?」
「香味,你身上明明沒噴香水,也沒帶以前那種耳釘了,怎麼總還是有香味呢?」
簡單眸光微閃,笑答:「還不就是沐浴露的味道。」心裡卻在訝異,那股由內而發的淡香,是她使用心術后的癥狀,按理一般人是聞不出來的,為何他能聞到?真的是越來越奇怪了,對他心術失效,現在又能聞到香味,難道容爵的體質也是特殊的?
本以為今夜又是纏綿一場,哪知容爵在聞了幾下后,從她身上翻下摟住腰,唇湊在她耳邊低語:「單單,別怕,只要我在,沒有人敢拿你怎樣的,包括簡家人。」
微微一怔,腦中一轉就明白他意思了,他這是在擔心她?很顯然,他對她做過詳細調查,知道那些過去,今天他表現得特別正是擔憂她回了簡宅會受氣吃虧,甚至讓路東守在門外,以防萬一。
一個男人難能可貴出現的體貼,通常會讓人覺得感動。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凝視他黑漆的深眸,「我沒事,他們傷不了我。」只有在意,才會給人傷害自己的機會,若是心中無所謂,那麼就構不成傷害了。
事實,她看著簡家人跳腳,就像看齣戲一樣,甚至還會在心裡為他們精彩的神色喝彩。就她這樣的心性,哪裡會被氣到呢,沒把他們給氣著就不錯了。
容爵挑挑眉,一晚上有細察她神色,的確不像有事的樣子,心裡鬆了口氣。回頭想想的確,她看似一隻溫順白兔,其實跟個小老虎似得,當初連他都敢反抗叫囂,還會怕他們?他可是沒忘某人挑釁時候的樣子,現在想來那時她的表情可謂動人,真讓他愛死了。
想通后,頓時覺得剛才自己那番難得的感性是多餘的,不由覺得有些赧然。反正也睡不著,身體又燥熱,於是就撐著躺靠在床背上,從床頭櫃里摸了煙燃上,猛吸一口朝著半空中吐煙圈。一個一個,猶如水底的魚在泛泡泡似得,只是往上而升。
簡單眯著眼去看在煙霧繚繞里男人的臉,他的唇角微微上彎,顯示他此時的心情應該不壞。一直覺得男人抽煙其實是一種男人味的體現,臭男人若是沒點煙味就不夠味道了,忽然來了嬉鬧的興緻,在看到他吞吐煙圈時,伸出手去撓,很快渾圓的煙圈就被她的手指給攪散。
只聽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他接連吸著往外吐煙圈,她調皮的手指就到處划,有時升得高夠不到了,甚至還攀著他的胳膊抬起上半身去撩,打散之後覺得很開心。一晚上在那簡宅遭遇的點點鬱悶也消失殆盡,忍不住嘴角上揚著笑。
一根煙滅,他把煙蒂按滅在旁邊的煙灰缸里,沒有再點煙,而是手指勾過她唇角,笑道:「單,你這樣的笑最好看。」出自真心的,不是以往那種對他的敷衍。曾經在「非」的二樓看到她與顧彤彤一起時,明朗和清和的笑,覺得刺眼萬分。只因她從不曾在他眼前這般笑過。那時不懂心中想法,現在卻懂了,他是在吃味,嫉妒別人能夠得到她最真心的笑。
簡單見他興緻不錯,想到一事不由問道:「容爵,在最初我們剛開始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察覺到我對你動了手腳?」她沒忘記那天安旻鋒說是容爵自己找上門去解術的,並非偶然或者巧合。
聽她突然提起這事,他的神色微微有些變化,那是一段不好的記憶,他容爵可是第一次被人擺一道,還是個認為已經吃定了的女人。長手伸過捏了捏她的臉頰,手下加了勁道,聽到她痛叫出聲才鬆了手指,滿意地看到她臉頰上多了兩個指印。
「哼,你真是膽子大,居然還敢提這事!真當我是傻子呢,有沒有徹底碰過一個女人我會心裡沒數?若說只那麼一次兩次的話,我可能還真的不會發現,每次從你那出來,記憶就停留在前戲階段,以及那縈繞鼻間的香味,有時候想食髓知味的去回味,就是想不出那種真正進出你身體的感覺。漸漸的我開始察覺其中有異樣了,著手讓人開始調查你,卻發現你入檔資料平白的無可挑剔。」
一個人看似越平凡,而周遭發生的事又有玄機,就顯得這個人越加神秘。當心裡留了神后,靠近她時就會留心,可依然沒法解除這種彌彰,他就隱隱感覺是被栽了。而且記憶里對她身體的印象,以及原本對她濃厚的興趣在變淡,似乎不受大腦控制一樣,更加令他覺得心驚。安旻鋒是一次香港處理公務時認識的,早知這人有本事,於是就想到去找他看看。
沒想還真被他給猜中了,的確是中了這女人的伎倆。當時破解開后,記憶如數回潮,感覺就像是猴子一樣被給戲耍了,心口的怒火滔天泛濫,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把這女人給撕成碎片來泄恨。
可等看到她在那酒吧包廂里被蒙著眼,都能從容應對,且只憑聲音和氣息流動就猜出了他們三人的身份,當真是令他大開眼界。頓時就改變了主意,撕碎一個人或許很容易,徹底征服卻要來得更有趣一些。
現在想來,或許早在那時就被這小女人給鑽進心裡了,否則依他的脾性,被人如此戲弄,不找上一群人跟她玩玩誓不罷休的,哪裡還會對她又是強佔又是動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