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恨的背後

  從醫生嘴裡聽到沒有生命危險時,大夥終於鬆了一口氣。總算老天有眼,沒有那麼殘忍剝奪一條鮮活的年輕生命。 

  顧斌很快被了推出來,簡單幾乎就認不出來了,滿頭滿臉全被紗布包了個徹底,雙眼緊閉。足以證明剛才那場車禍有多嚴重,而他能保住一條命,實屬幸運。 

  顧彤彤早已衝過去,扶住了推床,臉上全是淚水:「小斌。」只喊了一聲,就再是語不成聲了,眼底全是心疼和難過。護士幫著一起把人推進了重症病房。 

  簡單本想也跟上去,忽然想到還有一個傷者坐在椅子里,宋謙的臉上也有輕微的擦傷,眼鏡不曉得去了哪裡,估計擦撞過程中給碰掉了,這樣的情況身上估計也不少擦傷,不消毒可能會引起感染。 

  「走,我帶你去醫生那裡擦藥。」 

  宋謙卻仰頭朝她苦笑,沒有從椅子里站起來。直覺不對勁,她走過去掀開他的褲管看,這一看倒抽一口冷氣,膝蓋那裡可說是血肉模糊了。他是怎麼堅持著送顧斌到醫院,而自個獨坐在這裡等著手術結束,這分明是站不起來了。 

  眸光里有痛楚,不覺同情起這個男孩來。 

  連忙找來了護士幫忙一起叉著他走,把人給送進了外傷科,一番包紮后,又找了個輪椅,膝蓋那裡的傷口,暫時不能用力,只能先用這個代步幾天了。 

  細問車禍發生的經過,宋謙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余驚仍在。只記得當時有一輛紅色跑車,像箭一樣向他們飆過來。顧斌本在打電話的,他們是站在路邊的,可是等發現那紅色的火箭衝過來時,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著站在外邊的顧斌被車子撞出去了好幾米,而他也被帶著在地上拖滾了一段路,只是沒有正面衝撞而已,否則恐怕不比顧斌的情況要好。 

  問及那肇事者,宋謙眼中閃過憤怒,說那車子眼見撞了人後,都沒停下來看一眼,就揚長而去。肇事逃逸? 

  「難道就沒有目擊者嗎?」簡單追問。 

  宋謙暗了眸子,情緒低落地講:「當時我看阿斌要不行了,根本就沒心情去管別的,立刻撥了120救護車,就來了醫院,事出突然,也沒看清那車子的牌照,只記得是顏色為紅色,當時好像在與旁邊一輛奧迪飆車。」 

  簡單無語,這個證據等於沒有,紅色跑車雖然亮眼,但沒有拍照也無車型,根本不可能只憑這個來找出肇事者的。 

  「我再想想還有什麼特徵,一定可以想出來的。」宋謙陷入回憶中。 

  簡單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地道:「別多想了,這不是你的錯。走吧,我們去看看小斌和彤彤。」推著輪椅,兩人往之前的重症病房走去。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顧彤彤大聲說話的聲音。仔細一聽,才知她是在與人講電話,而且似乎很憤怒。「我跟你說了,我弟弟受傷住院了,必須要在這裡陪他,暫時沒法去香港!」憤慨有力,顯示著極大的決心。 

  是安旻鋒的電話?簡單心中一動,他果真離開了,香港?忽然想起當初容爵就是出差去了趟香港,回來就把她的迷心術給破了,難道破解她迷心術的人就是這安旻鋒。她怎麼到現在才聯想到一起呢! 

  最後只聽顧彤彤幾乎是用祈求的語氣在說:「算我求你了,你就去找別人吧,我真走不開……」聲音戛然而止,應該是掛斷了電話,有嗚咽的哭聲從門板內透過來。 

  宋謙有些震驚地抬頭來看簡單,眼中有著驚慌,面對這樣情緒失控的顧姐,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簡單食指放到唇處,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顯然彤彤的情緒因為顧斌的出事到了崩潰邊緣,又被安旻鋒逼著要去他那,一下子缺了口忍不住痛哭了。 

  兩人無聲地走開些距離,靜等裡面的女人情緒慢慢恢復。這時候若進去,只會給顧彤彤帶來難堪,而他們又無法幫忙。推著宋謙到走廊盡頭,發覺他除去眼鏡後面容很清秀,眼睛也很大,要比帶著眼鏡時更好看。 

  忍不住問:「你是近視眼嗎?沒了眼鏡會不會看不清?」 

  宋謙愣了一愣,靦腆地回:「輕度近視,就一百五十度,摘了也能看見的。」 

  他的膚色很白,如此說話時,臉上微微泛紅,看得簡單不由笑了,很少見男人這麼害羞的,她並沒有問什麼呀。仔細看他,與記憶中某個人的五官有些像,忍不住問道:「你還有什麼兄弟嗎?」問出口才覺這個問題貿然,幸而宋謙臉上並沒有異色,只是溫和地回:「我是家中獨子。」 

  意料中的回答,卻又聽他道:「但我有堂兄,是大伯家的兒子,他比我大了三歲,他叫宋鈺。呵,不是你想的那個玉,是多了金字的鈺,為這名字他曾經懊惱無比。」講到此處他臉上笑開了,顯然他與這個堂兄關係很好。 

  沒有注意到站在旁邊的女人在怔神,目光定在他的臉上。 

  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兩人重回病房門口,特意仔細聽了聽,才敲門,嘶啞的嗓音從門內傳來:「請進。」 

  推門走進去,入眼就見顧彤彤的眼睛紅腫,面色沉肅,床上的顧斌因為麻醉藥和失血過多的關係,暫時還沒有醒來。 

  她看到宋謙臉上的紗布,還有腿上包紮好的傷,歉意地站起來:「小謙,你要不要緊,是顧姐疏忽了,忘了你也受傷了。」剛才她心思都撲在弟弟身上了,忘了一同出車禍的還有這個男孩。 

  宋謙倒是不介意,「不礙事,顧姐,阿斌的傷比較重要。單姐已經帶我去敷過葯了,我只受了些輕傷。」 

  顧彤彤感激地看向簡單:「單子,多虧了你在,要不我一個人……」 

  「跟我還說這些?」這種事發生誰都不願意的,她怎麼也不可就此甩手不管。 

  顧彤彤想牽起嘴角笑笑,終究還是覺得勉強了,轉首問宋謙:「小謙,跟姐說說,車禍是怎麼回事?」確定了弟弟的生命沒危險后,她這才有心思想到這個問題。 

  聽完車禍發生經過後,整個人就跳了起來,怒道:「這還有沒有天理?大庭廣眾之下撞了人,就這麼逃之夭夭?」 

  簡單隻能安撫地說:「彤彤,天理循環,因果有報應的。那個撞了小斌的人就這麼逃跑了,總有哪天他也會再因自己而得到報應。」 

  哪知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顧彤彤就彷彿失了魂一般,「報應?呵,我從不相信有什麼報應?好人從來不會有好報,壞人也不會得到報應,要不怎麼他到現在還沒有報應?」 

  簡單皺起了眉頭,知道她的話里的他應該就是安旻鋒。她不明白是怎樣一種糾纏,讓兩個人之間存在著這麼大的……呃,恨,對,就是恨。顧彤彤眼中就是有著一種**裸的恨意,她恨極了他。 

  心中嘆氣,一個人明顯帶著佔有與在乎,而另一個人卻是避之不及,甚至藏了恨意。但是若不在乎那人的話,恐怕她也不會那麼痛苦了。恨的反面,是不是就是愛呢? 

  手機突兀的震動聲在突然沉默下來的空間,變得異常清晰。簡單尷尬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一看上面名字頓然想起她出來時答應給容爵帶飯的,甚至在那咖啡廳里還定了簡餐,可是在得知顧斌出車禍后,就把這事給完全忘記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上面居然有五個未接電話,全是容爵打過來的,連忙打了招呼就走出門外,一接通就聽到某人隱忍了怒意的聲音在問:「單單,你在哪?怎麼去買個飯要這麼久?給你打電話也不接,掛到顧彤彤那女人機上一直都在通話中。」 

  這若換在以往,肯定是得氣急敗壞,威脅加怒吼了。 

  連忙把大概情形跟他解釋了一遍,聽完后他才問了句:「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人家出車禍你在那又不是醫生,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到現在可還餓著肚子的。」微微有些埋怨。 

  心底嘆氣,早知他本就沒多大同情心,他只會關注在乎的人事物,很不巧,目前她可能在他在乎的範圍之內。顧斌和宋謙他們,對他來說是陌生人,他的觀點是沒有必要浪費情緒在別人身上。 

  起碼有一點是改變的,並沒有強制性的命令或者要求她,而是採用了委婉的方式。不知為什麼,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染滿了她的心房。 

  只考慮了一秒,就在電話里應下立刻就回去。 

  重新回病房跟顧彤彤告辭,理由自然不用多講,彼此都瞭然。臨出房門前,簡單回頭看了眼宋謙,他的視線也正好看過來,碰上之後沒有如剛才那般羞澀,而是朝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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