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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憑欄聽雨紅袖添香 抽絲剝繭窮途末路(壹)

  且說忠順王爺一樣隱藏身份來了揚州,因著世子明檀一番添油加醋,韓承澤自此後便沒有了安生日子,時不時要被林如海「請」到府上去。偏他還要做出極高興樣子,這些日子下來,人都愁得清減了幾分。


  這一日,林如海來拜見沈老先生,韓承澤便知道自己又要「作客」去,苦著臉正思謀對策,沈琰見他一張臉簡直要揉成廢紙,笑道:「世子是有什麼煩心事不成?這樣作難。」韓承澤抹了一把臉,有氣無力的往榻上一歪,沖著門外喊了一聲鶯枝,便不說話了。眼看著沈琰笑他,也不辯駁。沈琰倒是好奇起來,看著鶯枝上了茶出去,方道:「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只是這麼樣,誰知道怎麼幫你不成?」


  韓承澤慢吞吞坐起來,嘆口氣道:「誰還能幫得了我呢?唉,本世子命途多舛,自己也早習慣了。」又拉著臉做了個鬼臉,正要吩咐人來找衣裳,沈琰卻道:「你說出來,我自然是要幫你的。雖說上面有公務在,可咱們兄弟兩個,難道還分彼此不成?我當你是自己弟弟看的,能眼瞧著你作難么?」


  這話一說,韓承澤一時詫異起來。沈琰一向是對他好的,可是好也有好的分寸,他平常憊懶起來,沈琰比之沈老先生逼得他還過一些。今兒是怎麼的了?韓承澤伸頭望著門外一瞧,轉頭看著沈琰道:「難道是我今兒眼睛不好?太陽從西邊出來也沒瞧見,實在可惜了。」


  沈琰一時笑道:「你可真是個沒良心的,我真心想幫你的,你倒不肯領情了。也罷,反正王爺如今是你父親,要教訓什麼的也是合該你受,我多這些嘴不過討人嫌罷了。」說著便往門外去。


  韓承澤聽著他話中有話,如何肯放。忙又笑著攔道:「好哥哥,原是我今兒心情不好,說話沒遮攔的,你寬了我罷。」原想著沈琰必然要拿喬的,誰想他居然順勢就停了下來,還笑道:「換了別人,再不能理你的。還不過來,我說給你聽。」


  韓承澤依言過去,心中卻疑惑更甚,沈大哥何時這麼好說話的?他一行聽著一行想,只是總也想不明白。直到聽見沈琰問他,可記住了?才忙不迭點頭應著,至於聽得什麼話,那便只有過路神仙知道了。


  次日果然沈老先生要去林如海府上,沈琰殷勤跟著韓承澤一道兒上車,又對他道:「我是不放心你的,不若跟著你同去。到時我把明檀絆住,不教他去攪和了你。」


  韓承澤嘴上萬分感謝,只是那疑心簡直要撐破了胸膛。忠順王來了揚州之時,也不見沈大哥這樣回護他的。眼前這個,不會也是個冒牌的罷?韓承澤不由自由的看向沈琰,正碰上後者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笑得暖如春風。韓承澤忙也回了一個笑,心裡好似揣著個小鼓,一路捶打著到了林府。


  林如海一路迎著世子進了院子,韓承澤便由沈老先生帶著往後院而去。韓承澤惴惴回頭一望,卻見沈琰與明檀畢恭畢敬的跟著林如海進了書房,竟是瞧都沒瞧他一眼的。登時心涼了半截,想著果然沈大哥並沒有被冒充,這暖心暖意的勁頭兒也管不了多久,認命跟著沈老先生去了。


  忠順王正坐在榻上把玩一枚小物,見他二人進來,直接便免了禮,便伸出手對沈老先生道:「老師可知這是什麼?」沈老先生細細一瞧,便道:「老朽如今眼拙許多,這莫不是三刀山人的手刻?」


  忠順王哈哈大笑道:「老師還自謙眼拙,一眼就看出來是他的了。」韓承澤低著頭聽他們兩個說話,正在慶幸也許今日逃過一劫,便聽見忠順王道:「怎麼我這兒子今日如此安靜,這可不好。快來瞧瞧,這是什麼?」


  韓承澤抬頭擠出一個笑來,蹭過去往忠順王手中看去。什麼三刀山人他是不知道的,不過這小物件雕得實在精巧,不過他小指頭大的一塊碧玉上,竟透雕著許多船隻,其上又有人物,或彈奏或對飲或賞游山水,細細看去,雖然極小,然卻讓人覺得如身臨其境,恍若活得一般。忍不住道:「這雕刻的人簡直出神入化,簡直可與清明上河圖相提並論了。」沈老先生失笑道:「雖然是稚子說話,也有些道理,三刀先生手刻之佳,頗能當得。」忠順王也笑道:「這個也是他們弄來孝敬我的,既然你這樣推崇,就給了你罷。」說著便把這東西遞過來。


  韓承澤本想不接,卻又不敢,只得恭敬謝了,正要接過來揣進懷裡,突然覺得此玉不同,觸手之時極為溫熱,倒不似一般玉入手沁涼。就算是忠順王一直把玩,也不該如此溫熱。心中疑惑著,猛想起父親曾提起過一種極稀罕的玉來,觸手生溫,叫做暖玉,說是人戴著能強身健體的,等戴著時間長了,有了靈性,竟能洗筋伐髓的。這樣好東西,這位王爺不留著給自己親兒子,倒隨手送了給他?


  左思右想,於韓承澤也不過片刻罷了,因此他托著這玉,便道:「小子不才,這個莫非就是那暖玉不成?父親說它是極稀罕的,這樣貴重,我倒不敢收了。」


  誰知忠順王聽了這話一陣大笑,連沈老先生也搖頭直笑。韓承澤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又鬧了笑話,索性站直了等著后話兒。忠順王笑夠了,才指著他對沈老先生道:「老師偏心了。自家孫子教得那樣好,連林如海那等人都讚賞有加,這個如今可是我兒子,偏張口閉口都是些沒見識的話,倘若教人笑話了,卻是丟了我王府的面子。」


  沈老先生不以為忤,仍是笑道:「他先時入我門下,也不曾說是來雜學旁收的。我如何能多教呢,總要為琰哥兒留些長處才好。」說著便對韓承澤道:「澤哥兒記住,這卻不是什麼暖玉。此物本產於茜香,似玉而質軟,乃是茜香進上的貢品,名叫通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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