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少女夢
玫曦徊和樂冉打算在這裡舉辦一次婚禮,樂冉給吳悅爾送去了她唯一的請帖,她希望她參加,上一次她來了,這一次也希望有她在。
「不了,我們今天就走,新年要和家人一起過才好,祝你們幸福!」吳悅爾開口就拒絕了。
「還有幾天才過年呢,我們年前結婚,曦徊也想你在這兒,你說是吧曦徊?」
玫曦徊點頭「是。」師父不在,一個和師父長的一樣的人見證自己的婚禮也是好的。
「不了,我們要走了。」以什麼身份留下呢?任何一種都是諷刺吧。
對,一定要走了。雷雲想霧清可是想的緊呢,本來是要同行的,卻聽說和吳悅爾一起就說什麼也不願來了。
這座叫作春去秋來的宮殿還真是美好,隨處可見的玫瑰,且每一株都是上了年份的,古老的建築讓人有一種穿越回古代的錯覺,還真有一種要多住幾天的衝動,就是那個叫德福的管家,還真有點像古代的……太監。
「姑娘,要珍惜眼前的美好,記憶里的只是記憶,夢境,也不是眼前!」德福這樣對吳悅爾叮囑著,這一次,不外像太監了,而真正像一個老人對後輩傳授人生經驗。
「嗯好,老爺爺,以後可別像初見我時那樣對待別的小姑娘了,會嚇到人家的,老人也要自尊自愛嘛,有機會您一定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那裡的老人可不像您,這樣!」吳悅爾又狠狠的瞪了玫曦徊一眼,「外面可都是尊老愛幼的。」
「會的,一切都如你心中一般美好!」德福送了一朵玫瑰給吳悅爾,那朵玫瑰只有紐扣大小,卻比別的玫瑰更要鮮艷美麗,「這是一朵不會枯萎的玫瑰,美好之物當送給美好之人。」
吳悅爾欣然接受了這朵嬌小的玫瑰,不會枯萎大概就是假花吧,這麼小應該也不值什麼錢。告別眾人後吳悅爾和雷雲穿過玫瑰花林漸漸走遠。德福對著吳悅爾遠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方直起身子面對玫曦徊凌厲的目光。
「你們以前認識?」
「不。」但卻看過。
第一次是在兩千年前,那時候他是一個叫做塵的男子,他於亂世中建立起了玫國,平定戰亂后,卻把王位讓給了別人,只留下了一句話就消失不見。「以後會有一個叫玫曦徊的人,他是玫神,也是這裡的主人。」也就是從那時開始,玫國人改姓為玫、以玫瑰為尊。
第二次是一個凄清的夜晚,那本該是一個歡喜之夜,卻有一個憂傷的白衣女子穿行在鋪滿喜帳的紅牆綠瓦中。德福聽見了屋內所有的對話,看見了那人的強勢,溫柔,還有遠去時傷感的背影。
第三次就是這一次,夜晚匆忙而來,青春的面龐真正透露出青春的氣息,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一聲「夫人」,一句「婚禮」中暗淡了下來。好在她的心是美好的,這一次遇見的她沒有第一次那麼空洞,沒有第二次難么傷感,卻更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普通少女,熱愛生活,更熱愛自己。
「好了,你走吧。」
「陛下……」德福向著玫曦徊跪下。
「我是玫神!不是你的陛下!」
德福聞言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他跪直了身子深深拜了下去:「老奴拜別陛下!」然後他起身,又重新跪下:「小仙拜見玫神!」叩首之後他又接著說:「懇請玫神留下小仙。」
「呵,玫瑰心都給人了,命都不想要了,跟著我做什麼?」那朵被吳悅爾認為是假花的小玫瑰可不就是德福的玫瑰心嘛。玫瑰心是每一株玫瑰從一出生就用心頭血澆灌凝結而成的小玫瑰,待它長成就會取代原有的血肉之心,因此,玫瑰心有玫瑰的第二顆心之稱,但它比原本的血肉之心更加重要。每一個被贈予玫瑰心的人都會得到最誠摯的祝福,然而美好之物的美好用處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因此沒有玫瑰心的玫瑰是活不久的。
「小仙本就是將死之人,死了玫瑰心就沒什麼用了,還不如趁早送給有緣人,那位姑娘是我們玫城的有緣人。」兩千年後的一個祝福與兩千年前的再造之恩相比自己也不過如此。
「隨你吧!」玫曦徊還真有些不懂,生命是何等可貴,就這麼作為一個祝福送了出去?有一天自己也會將自己玫瑰心送人嗎?能得到玫神的玫瑰心那運氣本就不錯吧?不會的,我才不會像他這麼傻,師父說過的要愛惜自己的生命,我的生命是屬於她的,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傷害自己。
……
走出環繞著宮殿與玫瑰林的陰暗森林,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光閃閃的陽光,這周圍也是成片的玫瑰。一個以玫瑰為尊的國家,種滿玫瑰的地方也一定是尊貴之地吧,昨晚來時沒注意,今天看還真是美呢。
不遠處的空地矗立著一座雕像,雕像旁邊的碑上還刻有幾行字,「玫夫人,永朝國樂冉公主,玫國皇帝玫曦徊之妻。」這是墓碑嗎?還是紀念碑?還是墓碑旁邊豎著紀念碑?
雷雲不禁驚嘆著:「樂冉?玫曦徊?這好巧啊!他們應該是這二位的後代吧?」
怕不是碰巧吧,吳悅爾想起了那個夢,模糊的碎片卻能隱約感受到整個故事的情節,這故事中的我又是誰呢?
雷雲欣賞著這幾百年前玫國百姓的手工藝術品,時不時還評價上幾句:「悅爾你看這位玫夫人和你還真像,說不定你就是玫夫人轉世呢。」
「我只知道我是吳悅爾。」吳悅爾沒再看那雕像,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知道就算有轉世之說,就算自己認識的玫曦徊就是玫國皇帝玫曦徊,這位玫夫人也一定不是自己。
看著吳悅爾遠去的背影,雷雲喃喃道:「誰也不是你,你也不是其他的誰,你只是吳悅爾。」雷雲不是傻子,她當然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只是巧合,再怎麼巧合又怎麼能在同一個地方出現相同名字的兩個人?他們難道不知道那位玫國的國君玫曦徊?不知道那位大名鼎鼎的玫夫人?雷人還清楚的記得那天玫曦徊匆忙跑過來,叫吳悅爾師父,叫自己雷神,那時吳悅爾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動。她記得玫曦徊追上來時的歡喜與一閃而過的失落,也記得在德福稱樂冉「夫人」時吳悅爾眼中的傷感,如果可以,她一定會阻止樂冉說出「結婚」那樣的字眼。
樂冉和玫曦徊是誰?吳悅爾是誰?我又是誰?不管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們都是最好的自己。
……
新年的禮炮響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沉浸在歡喜中,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飯,一起看春晚,一起數倒計時,繼續說著年年都會說的新年快樂,繼續拿著和往年一樣的壓歲錢,吳悅爾是開心的吧,你看她笑得多甜。玫曦徊和樂冉應該已經舉行完婚禮了吧,現在的他們又在做什麼呢?可惜自己的那一句喜歡再也說不出口了。
玫曦徊與樂冉最終沒有在那座座宮殿舉辦婚禮,師父不在,這婚禮也沒什麼意義吧,於是他們決定找到花雨默的時候再邀請她來見證自己的婚禮。
……
陽光灑滿房間的時候,吳悅爾正在奮筆疾書,她所書寫的不是別人煩憂的寒假作業,而是夢,一個個破碎而又完整的夢。以前她也做夢,夢裡無比精彩,像看電影一樣其樂無窮。自從遇到玫曦徊后,她每天都做同一個夢,有時候是同一個地點,同一個場景,同一個人,同一句話,有時候又一幕幕的切換。這個很長的夢本應該像電視劇,而她卻覺得真實發生過一樣,就像穿行在自己的記憶里,那裡有自己的經歷,有自己的情感。尤其是那晚在樂冉家做的夢,早晨醒來仍有夢中的傷感,她還在枕頭上發現了眼淚流過的痕迹。這不只是一個夢吧?我們已經相遇很久了吧?
她把夢裡的每一個細節都寫了出來,夢裡的情感全都藏在紙張里,就當它是少女時代送給自己的禮物吧,等以後老了,也能看看自己青春的字跡,青春的情感,看看青春夢裡的那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