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永夜
宋晚沒有再解釋什麼，他確實沒有什麼要解釋的，他也不敢解釋，他深知霧清的手段，眼前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學生足夠有上千種辦法讓自己生不如死。「夜司！」宋晚向門外喊了一聲。
一位黑衣人推門而入，眼前這一幕讓他傻了眼，自家主子竟然跪在地上，他看了看房間周圍，沙發上坐著的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放眼世界誰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夜司不敢多想，自家主子都跪了，嗯，也跪吧，此番想著他也躬身跪下。
宋晚對夜司吩咐道：「剛剛動手的人都殺了，再去供奉堂把鬼龍匕首給我拿來。」
什麼？都殺了？夜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一小隊，十二個人都是從小培養的，永夜對人都是極為嚴格的，能走到這一步相當於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精英了，而如今說殺就殺，那些人也沒做什麼錯事吧？
「是。」即使這樣想，他還是得照辦，永夜的第一條規矩就是絕對服從。不多時夜司帶著匕首來了，遞過匕首后他很自覺的出去了。
宋晚抽出匕首，二話不說用力向自己的大腿刺去，那一瞬間他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接著又穩住，然後拔出匕首。原先閃閃發光的匕首被血染成了紅色，鮮血還在不停的往下滴著。「屬下自知說什麼都是徒勞，當初沒能盡應有的職責而離開尊上，今日又傷了尊上，宋晚自知罪過，不求尊上原諒，但求尊上憐惜這永夜的其他人不要遷怒於他們。」
霧清閉了眼，他厭惡極了血腥，但他別無選擇只能與血腥為伴，眼前這番情景已是多年前所見了。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待，等待宋晚之後的動作。
宋晚拿著匕首沒有停下的意思，像剛剛那樣刺入自己的胳膊，拔出。全程只有刀子與血肉碰撞的聲音，不知道痛不痛，倘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倒下了吧。「求尊上看在屬下多年陪伴尊上的份上替屬下照看宋道古，在我的抽屜里放有一份親子鑒定，等我死了請您交給他。宋晚來世再伺候您！」這一次宋晚向霧清深深的磕了個頭，然後舉起匕首向自己的心臟刺去。
「住手！」就在匕首插進胸口差點刺入心臟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霧清開懷大笑，聲音卻是陰冷至極，「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遇見個熟人已經很不錯了，你死了，我這不是白遇見了？」霧清看見宋晚虛弱的樣子覺得詫異，以前也沒見得這樣弱吧。「你怎的這樣弱了？」
「宋晚謹記尊上的吩咐若到人間必須封了靈力，所以……」
霧清皺眉，說不上來是關心還是生氣。「沒用，！沒了靈力就能弱成這樣了？幾年不在我身邊，也這般養尊處優了？」
宋晚：「是，您教訓的是。」
霧清起身打開了宋晚剛剛說的那個抽屜，果然有一份親子鑒定，還有一張照片。看到這張照片，霧清的面色更加陰沉起來，他在宋晚面前蹲，抬手捏著宋晚的臉仔細端詳，「這臉沒怎麼變，怎麼膽子倒大了不少？」突如其來的話把宋晚嚇得一顫。「你這次是要綁她吧？綁來幹什麼？折磨？殺了？當兒媳？還是當祖宗供起來？」霧清怎麼能不問呢？這次他就是為救照片中的吳悅爾才被綁來這裡的。宋晚沒有回答，他實在是不敢回答這個問題，他知道任何一種回答都會要了他的命。
「咯吱」一聲被霧清捏著的下顎骨應聲斷裂，「不管你有什麼主意最好給我打消了，離這個女人遠點，再讓我發現我就不能保證你還能活著見到我了。」
霧清站起來又仔細看了一下親子鑒定，上面寫著「不存在親子關係」。「他真的不是你親生兒子？我挺喜歡他的，如果你不要那就送給我當兒子吧。」
「是……是親生的。」宋晚急忙回答，宋晚怎麼會不知道，霧清這樣一個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人怎麼會養兒子？
「咔擦」一聲嚇得宋晚身子一抖，他慌忙抬頭看，親子鑒定被霧清撕成兩半丟進了垃圾桶。「呵……既然是你親生的，你就應該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整一份假的親子鑒定是怎麼回事？」
其實宋晚也不想這樣，他也想好好疼愛兒子，給他父愛，給他快樂，給他幸福。但像他這樣的人，沒有了靈力就和這裡的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永夜這個壞事做盡的地方早就被軍方高度重視了，奈何永夜勢力強大又變化多端，所以軍方才一直沒有行動。一旦永夜被推翻，首先獲罪的就是自己這個永夜之主，自己還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但宋道古作為自己的的兒子，又怎能可能不受到傷害？他害怕，害怕像當年失去妻子一樣失去兒子。所以他對兒子冷漠，將兒子從小養在永夜裡，給他足夠的磨練，讓他在冷酷的環境下變得強大，他甚至讓兒子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他使兒子更像一個受害者而不是與自己為伍的壞人。
「給我安排一對家長。」
「什麼？」宋晚突然抬頭看著霧清有些不可思議。
「不要你這樣的。」霧清強調，這語氣倒不像是在開玩笑。本該如此嘛，人家還只是一個學生呢。
「主子，763求見！」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永夜的人是沒有名字的，只有官職名和編號，就像夜司就是隸屬於宋晚的管理者，而763正是宋道古。
「等一下。」確實需要等一下，地上的血跡，身上的傷都需要處理一下，在得到霧清的允許后他迅速處理好，並在隔間換了衣服。
宋道古進來的時候辦公室已經恢復了原樣，宋晚靠在沙發上，霧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霧清，你怎麼在這？」宋道古有些詫異，怎麼這麼快？
霧清的臉變回了在學校時笑嘻嘻的樣子。「怎麼，你能在這兒我怎麼不能？你可真不夠意思，謀了這麼一份好差事也不給我介紹介紹。」
「以你的成績可以在外面做家教的。」宋道古有些無奈，這永夜雖然工資高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來什麼人都願意來的。
「怕我搶了你飯碗吧？你放心，我已經和你們主子說好了，我做你的助手，工資有多少給多少就好了，反正我暑假也無聊，以後跟你混了。」霧清笑得更燦爛了。宋晚聽說霧清要留下都已經夠惶恐了，一聽說要做宋道古的助手宋晚更是不知所措了，不過尊上的演技可真好。
「可是……」
「夠了！」宋道古要說的話被宋晚打斷，「你來有什麼事？」
看著宋晚陰沉的臉宋道古的臉也頓時陰了下來，他突然跪下沉聲道：「今天任務失敗，請主子……」
「按規矩去刑堂就好了，這種小事以後就不用彙報了。」冷漠，極致的冷漠，一絲絲傷感頓時湧上心頭，「是。」一句解釋都沒有，在永夜永遠都只有結果，成功不獎，失敗必罰，永遠都不容解釋。即使知道規矩，但宋道古還是難受，本來能成功的，但因為家長會後被宋晚叫去說了幾句話才耽擱了時間導致任務失敗。
「好了，你帶我去人事部報到吧。」霧清指著宋道古說。
「讓夜司陪您去吧。」宋晚急忙說道。他怎麼放心讓宋道古帶尊上去呢？萬一又得罪了尊上怎麼辦？「您？」都用您了嗎？您什麼時候這麼客氣？夜司是什麼樣的地位？竟然屈尊陪我的助手去人事部，這是給我面子嗎？還是給他更多監視我的限權？
「不用了，宋道古陪我就好了。」霧清拉著宋道古向外走去，都出去了他又中途跑回來，「你去醫院看看吧，我那鬼龍可不是開玩笑的，殘了可不好。」說完他又笑眯眯的去追宋道古了。
「夜司，你去給剛剛那個人開最高限權，並通知所有人不得阻攔他做的任何事。」交代完一切辦公室真正剩下了宋晚一個人，他終於毫無顧忌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