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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想死我便成全你

  場中微風一動,左雲飛也注意到了這邊,兩道如餓狼般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如有電光。


  元軻心中忖道,前番剛經歷大戰,雖境界有所突破,可心海受損,修為大為下降。再加之昏迷之時,刀也不知被誰收走,此時實力不濟,如果拼殺起來,自己實在吃虧。


  可此時此刻,也不可能掉頭而回,一來畏畏縮縮不符合元軻性格,二來下山的雲車就在廣場背後的亭子之中。


  實在是避無可避。


  呆立片刻,元軻嘴角微微一笑,好似雲淡風輕,一步步向著廣場走了過來。


  左雲飛口中驟停,偌大的廣場頓時寂靜無聲,這傳功廣場上的幾百雙眼睛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元軻。


  眾多外門弟子此時見高高在上的左雲飛盯著元軻,露出鄙夷尷尬地神情,眾人也紛紛都面色匪夷,神態各異,疑惑之間嘀嘀咕咕的言語便傳開了。


  「咦,那人是誰,左師兄怎麼會露出這等厭惡的神情!」


  「誰知道呢,說不定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惹到了左師兄。」


  「你看他渾身破破爛爛,沒有人形,左師兄怎麼可能和這種人有積怨呢?說不定是哪個堂口打雜的吧?」


  「就是,左師兄已經是空靈之境六層的修為,聽師姐們說是鑄神島千年來,踏入空靈之境的弟子之中,年紀最小的呢。二人天差地別,怎麼會有交集呢。」


  「是啊,好羨慕左師兄。」


  「快醒醒,別發獃了,咱們怎麼跟人家比。還是好好聽講吧!」


  眾人議論紛紛之時,只聽「咳咳」兩聲,見高台之上,恍如天人的左雲飛又開始了講道。


  今日左雲飛所講解的,乃是修玄界曠古爍今的典籍——《太阿經》,此經包羅萬象,上至修行意理,下到鬼怪妖魔,無所不納,更像是一本百科大典,雖涉獵廣泛,卻大多都是淺淺而談。


  此時,正講到境界篇,只聽他口中郎朗,神色驀然,顯然已經將目光從元軻身上收了回來。


  「修玄者欲精進修為,必先打破境界,此境界非屏障壁壘,而是心之境界。經書有雲,大道萬千,各有不同,只需找到自己的道,順心而為,集天時地利便可有所突破。因此,境界之突破,關鍵乃道之暢達。」


  廣場之中,有人驚嘆不已,有人站立起身,拱手作揖,謙卑地問道:「今日聆聽左師兄教誨,大有裨益,敢問左師兄所修之道,是哪一條?」


  天邊驕陽正盛,映在左雲飛金袍之上,襯得他仿若得道仙人,金光閃閃,璀璨奪目。聽見下方所問,他嘴角帶笑,口吐天音,郎朗道:「大道縹緲,不可捉摸,因人而異,人不同則道不同,更有甚者,相同之人在此時與彼時之道,也不盡相同。則修為精進的關鍵,便是找到自己此時之道,體悟領會貫通,便是精進。」


  「本來修玄之道乃陰陽聚會的命門,知道一個人此時之道,便是掌握先機,決戰之時便能掌握主動。按理說,道是一個人最大之秘密,非依託生死之人,千萬不可相告。不過我的道,卻可以告訴諸位,我此時所尋之道,乃爭強好勝,奪天攝地之道,剛有餘而柔不足,可謂兇險異常,諸位不學也罷。」


  「左師兄真有古賢之風,多謝師兄坦誠相告!」那人點頭作揖,緩緩坐下,一擊馬屁也拍得十分到位。


  左雲飛面色蔚然,享受眾人敬仰的目光,顯然十分受用!


  又有人緩緩問道,「依左師兄所言,那師兄的修為如何精進?」


  左雲飛聞言臉色一變,餘光一瞟已經走在廣場正中的元軻,嘴角微翹,娓娓道:「方才我已講述,順應此道,領會貫通便能精進。就像此時我的眼中揉了沙子,那便要將這沙子取出揉碎,碾為齏粉,便可精進!」


  話音一落,左雲飛氣勢陡然拔高,整個人衣袍凌風,站立起來,雙目一掃,震震地望著元軻。


  場中數百人,本來正在細細評味左雲飛的金玉良言,此時見他站立起身,也紛紛隨著站了起來,數百道目光,一齊凝視著渾身浴血,與此間道場格格不入的元軻。


  元軻陡然一震,即便一向自詡豁達凜然的他,此時沐浴此間如此眾多的奇異驚訝目光,內心也頗有些不平靜。


  他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左雲飛,方才他關於道的釋義一字不漏地聽在耳中,左雲飛理解精闢,即便是他,也大有裨益。


  可左雲飛此時言語,他也清楚明白,都是沖自己來的,何況葉青是左雲飛走狗,之前那一筆賬,自己還沒跟他算清楚。


  元軻深知此刻不敵左雲飛,可郎朗乾坤,此刻到場人數繁多,料想左雲飛也不敢動手,心念於此,元軻雙眼一瞪,也死死盯著左雲飛。


  雙眸交匯,如有電光閃耀,這偌大的傳功廣場,三面緊鄰懸崖峭壁,無有草木遮攔,海風直直飛入,帶起無邊殺意。


  左雲飛見元軻如此,心中憤恨以極,可面上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凝視著元軻,將殺氣暗藏於心,元軻給他的感覺跟此間道場一眾弟子不同,元軻身居下方與他對視,如視無物,絕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也全然沒有那些弟子敬仰畏懼的神情。


  一向被人捧於頭頂的左雲飛,怎麼能忍受這樣的漠視。


  螻蟻而已。


  也配有這種神情?


  一定要想辦法捏死這隻臭蟲!


  左雲飛心中之氣實在難平!

  驀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眉宇瞬間舒展,微微笑了起來,將目光轉而看向場中一眾外門弟子,微微道:「不知諸位可知今年的鑄神大會與往年有所不同?」


  雖不知左師兄要說什麼,可場中弟子還是紛紛點頭附和,確實,與以往不同,今年的鑄神大會由內門兩位長老督辦,以往的鑄神大會只有一場鑄造比試,一直由夜孤寒長老負責,而今年則增加了一場修為比試,參賽者參加鬥法,生死勿論,勝出之人則可得到相應獎勵,鑄神島萬年底蘊,寶物自是不少。


  這場比試是內門長老海佩羽提出的,自然由他督辦,他本就有希望爭奪島主之位,是故想藉此提高自身的聲望,也藉此拔高鑄神島在眾門派間的地位。


  這屆鑄神大會有所改動,下方眾人自然是知曉的,可不知左雲飛提及此事出於何種緣由。此時眾人只見他面色微妙,道:「前幾日便有人問我,可曾有意參加鑄神大會,本來我是拒絕的,可是此時,我改變了主意,只因此間有一位鑄藝非凡,修為卓絕之人,我一直想與他一戰,堅定我修玄道心。」


  「此人便是這位,諸位眼中之人——天字型大小的靈匠元軻。」


  左雲飛一出口,場中便大聲嘩然,面色神情紛紛的不可置信。


  左師兄竟然要挑戰他?

  就這人?


  看著好像一個乞丐。


  不對。


  好像一條狗啊!

  「我看這人不怎麼樣吧,鑄藝已達靈匠,到好似不錯,可修為比起左師兄就差遠了吧。這不是找死么?」場中訝異之聲層出不窮。


  「說得沒錯,我便要向他挑戰,你敢不敢接?」左雲飛眼神咄咄逼人,望向元軻。


  元軻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此時二人差距懸殊,他自然不想理會,焚天號的事情尚未解決,他也分不出功夫來專心修鍊。如若接受,這一戰輸多勝少。


  是以,元軻口中冷笑,左雲飛的話他置若罔聞,腳步一動,便向旁邊走去。


  左雲飛見元軻如此,心中震怒,金袍鼓動飛身一震,便從高台落下,穩穩立在場中,他大聲道:「海煉大師的義子,便是這種苟且之人?沒有一點骨氣,真是有辱海煉大師堂堂天匠之名!」


  元軻聽他提及老爹,有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搖搖頭,嘆口氣,眼中神色如看白痴一樣,看著左雲飛,大聲道:「憑你也配談及老爹之名?放心,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左雲飛聞言,大笑起來,「哈哈哈,憑你也能殺我?可笑之極,我這裡有幾顆聚氣丹,你且拿去將養修為,省得我到時候殺起來太輕鬆!」言語之中帶著鄙夷之色,形同施捨。


  場中眾人一聽聚氣丹,紛紛露出羨慕的眼光。


  這聚氣丹可是好東西啊,能讓人修為大進,對空靈期以下的修為猶有奇效,一顆便可抵半年修為,簡直就是寶貝。


  普通弟子幾年的積蓄也未必買得起一顆,別說這可是一瓶,至少也有十數顆之多吧。


  可元軻卻渾不在意,這種高高在上的嘴臉,讓他作嘔。


  那種感覺,好似主人對著自家的狗說。


  嗟,來食!


  左雲飛話音剛落,一個白玉藥瓶便順著他掌風飛了過來,轉眼到了面前,元軻雙眼微眯,並未伸手,只是身子微傾,藥品刷的落在地上,滴溜溜轉了幾下才停了下來。


  白玉藥瓶剛剛停住,便有一人彎腰俯身,撿了起來,動作行雲流水,熟練之極,好似事先演練過一般。


  只見這人嘴角含笑,對著元軻勸慰道:「元老弟,你怎麼能是左師兄對手呢?快給左師兄陪個不是,我給你說道說道,他大人有大量,興許會原諒你的。」


  元軻神色詫異,思索良久才認出來,這人姓錢,名字倒記不清了,是外門鑄造堂的弟子,印象中他因差事去過天字型大小,自然識得元軻。


  只是瞎子也能看出,這人此時這等嘴臉,表面上是勸慰元軻,可實際卻是向左雲飛示好。


  他說罷向著左雲飛微微笑著,點頭哈腰地示好,順勢將那一瓶聚氣丹揣在懷中。


  元軻見他這般,面色淡然,冷笑道:「錢師兄,好意心領了,只不過別人要想殺我,也得付出血的代價!」


  見元軻如此嘴硬,左雲飛面冷心狠。


  我再讓你殘喘幾天,待得鑄神大會之上,我要當著天下人,當著那個女人的面,親手將你殺死,以泄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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