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歸途（12）

  「五金六銀？」村主看著那匹馬，覺得有些貴了。村主看著那馬，渾濁的眼睛放直，嘴不由得張開。「那是一匹老馬。」村主心說。


  一匹老馬，再過兩年就跑不動了。就算它的腳不折。村主此時覺得，找獸醫給馬治傷，純屬多餘。應將它宰了，拉到街上賣馬肉去。這樣不僅不會賠錢，還會掙錢。左右那馬已老，跑不了兩年。


  村主收回眼來，已有了打算。他來回瞅眼，說道：「馬兒一周之後，不用拆線，不用換藥，更不用打石膏。」


  獸醫聽了，直瞅著村主，說：「村主，這不拆線不換藥，感染了可就不好弄了。那線不屬於馬身上的，最好拆掉。葯是要換，馬斷的是骨，那葯可接骨生骨。」


  村主搖搖手，轉過身去。道：「不必了。」


  「不必了？」獸醫問：「為何？」


  村主道：「那匹馬是匹老馬，即使腳不斷，也跑不了兩年。有那錢，我還不如買匹新馬。我將那馬殺了，拉到街上去賣肉。白扔錢治它干甚？」


  那獵戶聽了，沉悶的臉，登時變了樣，宛如一片烏雲憑空消失，綻放出碧藍的天空。他兩眼像打了燈似的，炯炯有神，說：「村主說的是真的？」


  村主回：「我又不是豬腦袋，你自己算算，花十三金六銀，救匹跑不了兩年的老馬，划算嗎？」


  獵戶搖搖頭：「不划算。」


  村主道：「不划算，咱還花錢治它幹啥？把今天的錢算了，拉到。」


  獵戶笑著臉，露著黃牙，也露出了泛腫的牙花子。他說：「這麼說，咱合夥，只給獸醫一金九銀便可？」


  村主看著遠處的一棵樹，點了點頭，說：「不錯，給他一金九銀。」


  獵戶笑著臉看著獸醫，說：「只花一金九銀。」


  這獸醫是愛騾子馬的人，老婆也因他這愛好與他離了婚。獸醫看向馬兒，那馬兒側卧著，一條打了石膏的腿，動也不敢動。他可不想看著那馬兒被大卸八塊，推到大街上，被人買回家去，燉成一鍋一鍋的湯，炒成一鍋一鍋的菜。


  獸醫道：「村主，您不能將它殺了，推到街上賣肉去。」


  村主看向獸醫，問：「為啥？」


  那獵戶道：「對，為啥？」


  獸醫也不會說啥話，他道：「村主，您不能將它殺了？」


  村主看著這獸醫，問道：「為什麼？」


  獸醫回：「村主，您，別殺它行不？」


  「為啥？」村主向上伸著腦袋，瞅著這獵戶。


  獸醫說：「村主，您別殺它，我喜歡騾子馬啥的。村主，我這人，飯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但不可以不看騾馬驢牛啥的。」


  村主看這獸醫，心說：「我殺不殺馬關你啥事？」他道：「殺不殺馬，這不關你事。」


  那獵戶碰了碰獸醫胳膊，說：「不關你事。」


  獸醫瞧眼獵戶，沒搭理他。他道：「村主，您殺它幹啥？它好好地，你就讓它活著唄？」


  村主覺得這獸醫挺多事，人家殺不殺馬關你屁事？那大街上餐館里，賣驢肉馬肉的多了。村主道：「那馬已老，就算不治也活不了幾年。不如趁早殺了賣肉，這樣我還能賺點錢。你也不瞅瞅，那大街上餐館里，賣驢肉馬肉的不多了去了？」


  大街上餐館里，賣的那些驢肉馬肉，他是沒看著殺，看著了，他豈能看著不管？他道：「那是我沒看到，看到了，我能坐視不管，讓那些驢兒馬兒，被人捅了刀子？」


  村主覺得這獸醫太愛管閑事，人家殺牲口關你屁事？他揚起手道：「行了行了，把今天的錢給你。」


  話畢村主將獵戶拉到一邊，道：「你掏六成錢，一金九銅。」


  「哎，村主。」獸醫叫道。


  村主未理他，朝他揚了下手，有些生氣的道：「你到大街上管管去，那每天都有驢馬被殺。」


  「這。」獸醫無奈，蹲了下來。


  獵戶帶了些錢，不知夠不夠。他掏著錢尋思，一金九銀，六成是多少？他停了下來。問：「村主，這一金九銀，六成是多少？」


  村主道：「你掏一金二銀，我掏七銀。」


  獵戶眨眨眼，也不知村主算得對不對？這是錢，馬虎不得。他看了一圈，能將帳算明白的，只有那位穿著藍裙的女子。他手往胸里掏著錢，朝那女子走去。


  獸醫朝女掌柜走去：「那個，麻煩您個事。能幫俺算個賬嗎？」獵戶說著，手在胸里抓著錢。


  女掌柜站立著，氣質壓過這裡所有人。她未拒絕這獵戶，說：「好吧。」


  獵戶掏著胸里的錢道：「一金九銀，您幫我算算，六成是多少錢。」


  女掌柜不用筆不用手，只是心裡的默算。獵戶掏著錢，以為這位女子得算一會。哪只他只抓了兩下錢，這位女子，便動著誘人的紅唇，將六成的錢說了出來。


  「六成，一金一銀四銅。」女掌柜瞅眼獵戶，將六成的錢算了出來。


  女子話畢，獵戶絲毫未對這位女子算的賬產生懷疑，他抓著胸里的錢轉過身去朝村主獸醫他倆之間走。他看村主獸醫道：「算出來了，我拿一金一銀四銅。村主，你算的多了四個銅幣。」


  獵戶未對女掌柜算的賬產生懷疑，村主也同樣未有過懷疑。他道：「你掏一金一銀四銅，我掏七銀六銅對吧。」


  這加減法的賬比較好算，村主與獵戶皆會算。獵戶算了下，道：「對，村主掏七銀六銅。」


  這賬是算到村衙上，村主身上沒啥錢。他看著獵戶胸前鼓鼓的在抓著錢，他道：「你先掏吧。」說著朝他走去。


  獵戶掏出一把錢來，裡面有三枚銀幣，其餘的皆是銅幣。赤黃的銅幣掛了層黑，得有二十餘個。銀幣也掛了層黑，顯得不那麼發亮。


  「多少錢數數。」見獵戶掏出一把錢，村主說了句。


  獵戶拿了三枚銀幣，將銅幣疊成了高樓。一個一個的掰著數。「一個兩個三個······十一十二十三······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二十五個。」獵戶數畢道。


  「二十五個。二十五個是兩銀五銅，加上你那三銀，共是五銀五銅。」村主道：「你這錢不夠，還有沒？」


  獵戶將銀幣扔到左手裡，把手伸進胸里掏了掏，掏出一枚銅幣出來，他道：「沒了，村主，就這些了。」


  村主道：「你這錢不夠，你管誰借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