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賣身契
第二天,石沫的爺爺帶著石謙早早就趕了回去,回去之前石章名和醫生交代了,石沫暫時不轉院,等狀態徹底穩定了再說,醫生也點頭同意了。
上午十點左右,石沫的一些親戚細爺爺、姑姑、舅舅等一幫人過來看他,石沫裝著一個都不認識,徹底坐實了石沫失憶的謊言。
石沫大舅一個勁的給石沫奶奶賠禮道歉,說自己喝酒誤事,釀成大禍,那神情,那語氣,充滿了愧疚和自責,奶奶對他非常冷淡,似乎心裏面還氣他搞事情。
不少人安慰著奶奶,讓她看開些,說過些日子會好的,讓她別太擔心,奶奶每每都客氣的回應著。
唯有石沫見到來人,總是茫然的望著大家,有些痴痴的,失去了往日的嬉鬧,和甜嘴叫人的習慣。
石沫失憶,在上午石沫親戚的離開后,像風一樣的很快傳遍了,周邊的七里八鄉,越傳越離譜,到最後石沫在大家口中變成了傻子、痴獃、植物人,反正說什麼的都有,弄的聽到消息的吳亥波夫婦,忐忑不安,心裡七上八下的。
吳亥波帶著他月子里的老婆,手上提著水果和一些零食,忐忐忑忑的往石沫的病房走來。
「金梅嬸嬸,我……」吳亥波走到石沫的病房門口,站立住望著石沫奶奶,局促不安的輕聲叫道。
「你還來幹什麼啊,我孫子都被你害成這樣了,難道你還準備糾纏不休?」石沫奶奶冷著臉說道。
「不是的金梅嬸嬸,我是來看看外甥,沒有別的意思。」吳亥波連忙示意了,下自己手上提的東西,趕緊說道。
「我們不需要,你提回去吧。」石沫奶奶沒好語氣道。
「金梅嬸嬸,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家亥波不懂事,才場下如此大禍,求您老一定要看在,我們鄉里鄉親的份上,饒他這一次吧!」吳亥波的老婆月秀連忙走上前,哭泣道。
「你們是誰?」石沫茫然的望著吳亥波兩夫婦,循聲問道。
「我們……」吳亥波兩夫婦,見石沫如此這般模樣,面面相見,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小沫,就是他打傷你的。」石沫奶奶恨恨的說道。
「我是無心的,小沫,我確實不是有意的。」吳亥波望著躺在病床上的石沫,趕忙解釋的說道。
「哦,好的,沒關係的,你們回去吧,謝謝你們來看我,警察叔叔會幫我的。」石沫天真無邪的說道。
吳亥波夫婦一聽,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們了解到石章名並沒有報警,這讓兩人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但是聽著小孩的話,他們不是不報警,而是還沒到讓警察介入的時候啊!
如果讓警察介入了,吳亥波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少不了牢獄之災,這如果是判刑下來,得多少年回不來呀,家裡唯一的勞動力被抓走了,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小沐,是你亥波舅舅不對,不該推你,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你要打要罵都可以,求你千萬別讓他去坐牢啊!」月秀連忙哭喊著說道。
「阿姨,你是在和我說嗎?我打他幹嘛啊,我也沒有讓他去坐牢啊!」石沫繼續裝傻充愣道。
「……」這孩子腦殼不會真的傻了吧!月秀心裡害怕的想到。
「金梅嬸嬸,小沫,我真是無心的,求你們高抬貴手,放我這一次吧,我保證再也不去你們家鬧了,再也不聽別人的話,扎你家女婿的車胎了。」吳亥波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放在床頭的柜子上,一把跪在石沫奶奶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
石沫看著吳亥波憔悴的樣子,就知道他昨天晚上,肯定嚇得一晚沒睡。
吳亥波是有苦沒處說,面對即將可能到來的法律制裁,種種擔心害怕,一直煎熬著他,夜裡,他生怕警察上門,直接將他扣走,一直戰戰兢兢,不敢入睡,白天又打聽到石沫情況更加嚴重,他在家裡一直不敢過來醫院,在老婆的勸導下,才鼓起勇氣戰戰兢兢的來了。
面對石沫這種情況,作為一個常年在家務農的他來說,已經嚇破了膽,這才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哀求起來。
昨日的衝動,蠻橫,囂張,意氣風發,不可一世,在跪著的吳亥波身上,再也找不到半點,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恐懼和不安。
「你去我們家鬧什麼?」石沫疑惑的問道。
「……」吳亥波抬起頭傻傻的望著他。
月秀看著石沫的模樣,異常焦急,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金梅嬸嬸,我們亥波也是上當受騙了,才會去扎你女婿的車胎,如果不是他人慫恿,以我家亥波的個性,是不可能去你家大吵大鬧的啊,從小你看著他長大的,他的品性你也清楚啊!」
「誰讓你們扎我女婿的車胎的?還有誰讓你們去我們鬧的?」石沫奶奶皺了皺眉,疑惑的問道。
「你還不說,你難道準備幫別人背黑鍋,自己去坐牢啊!」月秀狠狠的瞪了吳亥波一眼,厲聲說道。
「是吳中一指使我的,是吳中一。」吳亥波肯定的說道。
「吳中一?」石沫奶奶冷聲問道。
「是的,是他說你女婿在這邊跑拖拉機,做人不靈活,不知道買水孝敬孝敬我們,就讓我把他車的胎子全部扎破了。
而且去你們家鬧,也是他出的主意,說吳華評在你們家吃酒,就去我們家打人,肯定是你們家指使的,他還說,吳華評是個酒瘋子,不好惹,也沒有什麼錢,你們家有錢,去你們家鬧最好。」吳亥波不再隱瞞,急忙說道。
「於是你就來了?你自己沒有腦子嗎?我孫兒這幅模樣,你說現在怎麼辦?」石沫奶奶氣憤的說道。
「我……,求嬸嬸放我一條生路,我保證再也不會這樣了。」吳亥波跪在地上,一直沒起來,神情真切的祈求道。
「你起來吧,我現在什麼事情都不記得,這可怎麼辦啊?要不是奶奶告訴我,我還有爺爺、哥哥、父母親,我都不知道大家是誰,你能幫我恢復過來嗎?」石沫輕聲問道。
「小沫,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害你受這樣的傷痛,我們確實不應該,你放心治療,多少錢我們都出,到你治療好為止。」吳亥波的老婆賠禮道歉的說道。
「你們害我失去記憶,我本來應該恨你們,可是昨天晚上,爺爺和我說了一個晚上,做人要得饒人處且饒人,讓我不要和你們計較,雖然我不認識爺爺了,但我覺得爺爺很親切,爺爺說的話我會聽的,但是,你們是壞人,如果我這樣就放過你們,我又很不安心。」石沫思索的說道。
「我們不是壞人,小沫,我真不是有心的,求你放我這一次吧。」吳亥波還在跪著,低聲哀求道。
「行吧,我不為難你,但是有條件。」石沫思索了一會兒,道。
「什麼條件?」吳亥波抬起頭,緊張的望著石沫,道。
「我治療的錢不讓你出,我相信你們也出不起,不管我記憶什麼時候恢復,或者永遠都不會恢復,這將都和你無關,我也不再告你。
但是你必須做牛做馬,在我爺爺的手下義務免費幹活三年,每天只給你吃飽,不能偷懶,沒有工錢,當做對你的懲罰,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而選擇去坐牢。」石沫慢悠悠地說道。
「這……」吳亥波為難的說道。
「我們答應,金梅嬸嬸我們答應。」月秀趕忙道,生怕石沫變卦。
「奶奶,他們答應的話,就把抽屜的合同拿出來,讓他們簽字按手印吧。」石沫有氣無力的說道,那表情似乎巴不得他們拒絕。
「為什麼,這裡會有100萬的違約金?」吳亥波站了起來,拿著合同仔細的看著,然後問道。
「這是怕你後悔,如果你沒有根據合同的條款,認真的執行,你就要賠償我們家,100萬的違約金,當然,我們如果再起訴你,也要賠你100萬的違約金。」石沫看了他一眼,解釋道。
「這個我不能簽,這和賣身契有什麼區別?」吳亥波鄒眉道。
「好的,沒關係,你們可以回去了。」石沫懶洋洋的說道,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簽不簽。
「我簽,我簽,我去給你家做牛做馬,只求你們放過我家亥波。」月秀搶到手上,不等吳亥波反對,直接咬破手指,按下了手印。
「不急,你們還可以反悔。」石沫茫然的望著月秀,輕聲說道。
心裡暗自嘆息,吳亥波真是修來的福氣,娶了一個好老婆啊。
「月秀。」吳亥波著急的喚道。
「亥波,你想坐牢嗎?」月秀慘笑的說道
「我簽。」吳亥波咬著牙,拿起石沫奶奶準備好的筆,終於在合同里簽了字,印下了手印,交給了石沫奶奶。
吳亥波和月秀兩人,這一刻,像傻子一樣獃獃的站在房裡,心裡空蕩蕩的,好像是丟失了什麼東西。
石沫笑眯眯的看著兩人,心裡暗笑道:「請君入甕終於完成了,剩下就該收拾背後的指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