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1982年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柳條搖擺著嫩枝，粉紅色的桃花，潔白色的梨花，在春風的鼓動下，鋪滿了周邊的草地，相互爭艷，美得不可方物。


  由於1982年，國家分田到戶的政策剛實施，農民有了奔頭，每家每戶都幹得熱火朝天，捕魚、種稻子、養豬、種菜，農民都不會讓自己有一刻休閑，只願來年有一個好的收成。


  湖貝省一個邊遠的農村，揚木檀村，今天天氣良好，石有福天蒙蒙亮，就來到湖裡攪魚草，將湖底的魚草，攪到木船上，然後用船拉到岸上，集體堆放，發酵腐爛，等油菜收割了，撒到稻田裡，變成肥料，促進稻子的生長。


  在82年，可沒有化肥、磷肥，複合肥等各種各樣的化學肥料，就算有農民也買不起，能用的都是農家自產的有機肥料，如牛糞，雞糞，狗糞，豬糞和人的糞便。


  當這些糞便不夠的時候，農民們就會到湖裡，將湖底的魚草弄上來，堆放發酵腐爛后，當肥料使用。


  下秧栽田的時候，這些肥料能夠很好的，促進幼苗的生長，幫助稻穀迅速生長，顆粒飽滿，這都是農民們，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經驗。


  石有福在湖裡，辛勤勞作了一天，太陽西斜，望著岸邊堆放如山的魚草，心裡滿是收穫的喜悅，嘴角露出淳樸的笑容。


  系好木船，收拾好打撈魚草的工具，石有福望向水邊放著的，竹子編織而成的魚簍，笑得更開心了。


  只見魚簍裡面，裝著一條三四斤重的桂魚，在魚簍狹小的空間裡面，不停的遊動著，似乎在尋找著，逃離魚簍的辦法。


  這條桂魚，是石有福在攪魚草的時候，被魚草裹著帶上來的，運氣好的時候，一天可以弄到兩三條，有時候甚至可以在魚草里，裹上來甲魚，運氣不好的時候，一個禮拜什麼也弄不到。


  石有福心滿意足的將魚簍，從水裡提起來，然後往魚簍里塞了些濕濕的魚草，背上魚簍，樂呵呵笑著往家裡行去，夕陽將他地上的背影，拉得老長老長。


  「阿福，恭喜你啊，你媳婦又給你生了個兒子啊！」石有福剛進村口，就聽見迎面而來的同村好友石文駐笑道。


  「啊，我媳婦生了，那我得趕緊回去。」石有福說完，一溜煙的往家裡跑去，再也沒有功夫搭理剛出村的石文駐。


  「這小子……」石文駐望著石有福匆忙離去的背影，搖頭笑罵道。


  石有福剛進門就看見家裡鬧哄哄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叔二嬸一大堆，都擠在狹窄簡陋的土磚屋裡，有說有笑，嘴裡不停的恭賀著自己的雙老。


  母親在屋裡忙乎著給眾人添茶，父親拿出一包剛拆的襄陽煙，樂呵呵的分給眾人，那時候的襄陽煙是沒有過濾嘴的，兩毛四一包，在那個時候並不便宜，一斤肉也才幾毛錢，對老百姓來說是非常奢侈的了。


  石有福的父親石章名，一般吸的都是旱煙，家裡栽種有煙葉，晒乾搗碎后，隨身帶煙鍋和煙袋，吸食方便，自給自足，基本上不會花錢去買煙。


  石有福見父親，將兩毛四一包的香煙，一根根分散出去，心裡一陣陣肉痛，心裡想道，看來老爺子今天是高興壞了，不然憑他那一毛不拔的性格，是不會花這麼多錢去買包煙的。


  「阿福回來了，恭喜你呀，你媳婦又給你生了個娃。」二嬸見石有福背著魚簍回來，滿面笑容地歡呼道。


  「呵呵，謝謝二嬸啦，等過些日子孩子做滿月，我們請大家吃一頓好的。」石有福進屋放下身上的魚簍，笑著回應道。


  「好、好，到時候我們一定過來給你這娃捧場，看看他滿月的時候抓鬮，會抓什麼，希望他抓筆，到時候你們家就要出一個文曲星咯。」二嬸打趣著笑道。


  「哈哈，那就承妹子吉言了。」石有福的母親陳金梅，放下加水的暖瓶，朗爽的笑著說道。


  石有福不再理會說笑的眾人，急不可耐的往房間走去。


  「老婆你真厲害，又給我生個兒子，嘿嘿，辛苦了。」石有福一進房，就樂呵呵地笑著說道。


  「有福，你回來了，快過來看看你兒子，這小傢伙生出來，和老大很是不同呢，一雙眼睛非常靈動，不哭不鬧，臉上竟然還會做表情，真是奇怪。」石有福的老婆吳芬花，望著進來的丈夫不解地說道。


  「還有這種事？那我兒子肯定是天生奇才。」石有福完全沒當一回事，笑眯眯的說道。


  他只當是自己老婆大驚小怪，哪個父母不覺得自己小孩聰明，老婆有這樣的反應，石有福覺得很正常。


  「但願如此吧！」吳芬花虛弱的說道。只要孩子健康，她也懶得多想，聰明靈動又不是壞事，何必庸人自擾。


  「老婆我今天攪魚草，弄到一條大桂魚，等下叫母親清蒸起來給你補補身子。」石有福咧著嘴笑道。


  石沐被石有福樂不可支的笑聲，吵得醒了過來，茫然的打量著周圍，感覺一切都非常的陌生。


  我竟然還活著？我不是癌症晚期快要死了嗎？死前應該是在重症病房和妻子女兒告別！

  石沐大腦一片混亂，這是哪裡？


  通過灰濛濛的眼光，石沐依稀看清了房間兩人的面貌。


  為什麼這個抱著自己的男人，長得這麼像自己早已仙逝的父親？


  床上躺著的這個女人，簡直和自己母親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啊！


  「等等，我的手……」


  石沐驟然發現，自己原先粗大的雙手，變成了一對白白嫩嫩的小手，手上的皮膚折皺得很厲害，一看就是剛出生小孩的手啊。


  我竟然變成了一個小嬰兒！


  難道自己重生了？

  對於重生，石沐並不陌生，作為一個十幾年的老書迷，什麼樣的重生，他沒有見過。


  很多時候，他晚上睡覺前，總在自己大腦里幻想一下，如果自己重生了，他一定要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憑藉自己攜帶的超前記憶，創造出無盡的財富，彌補過往的所有遺憾。


  可是此時真真切切的發生了，他根本不敢相信。


  由於石沐剛剛生下來，所有器官還不具備該有的功能，石有福夫婦兩人的對話，他一句都聽不清，只能通過灰濛濛的眼睛，看見兩人的嘴巴不停地張合著。


  可惜石沐前世不懂口語，並不清楚兩人在說什麼，雖然心裡有些猜測，自己可能真的重生，但是看不清聽不見，他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自己的猜想。


  可能是因為剛剛出生的緣故，石沐沒有思考多久，整個人就感覺無比疲憊，最後眼皮越來越重，漸漸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