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無價之寶
那顆枯萎的巨樹下多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坑洞,里裡外外均凹凸不平,洞與洞之間形成了一條又長又寬的弧形線,密密麻麻的籠聚成一鍋粥。
女乞丐邁開腿踏進了茸茸的草叢中,從袖子里滑落出了一個明晃晃的圓形包裹,裡面就像是裝滿了無數只的螢火蟲,照亮了前方的每一寸草地。
女乞丐走到其中一個坑洞前,蹲下了身子,將手中明亮的包裹照亮在土地上,仔細觀察到那坑洞里的情況。
可她並沒有發現什麼奇形怪狀的東西,僅僅只是鼻子里聞到了一股臭屍的味道,就像是死了好久的軀幹埋藏進了土地里。
她斜眼的時候下意識的發現身前那顆巨大的梧桐樹越長越高,越來越壯,盛開得格外茂密,跟之前比起來簡直有天大的差別。
這顆大樹雖然時不時會發出怪異的聲音,但女乞丐並沒有在意,無論周圍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她的面色依然很平靜。
那焦黃的坑洞里忽然間伸出了一隻血淋淋的手掌,胳膊不停的往外擴展,向四周迅速的蔓延。
女乞丐很慢很慢的把脖子往下方扭去,全身的注意力均集中在了那隻手掌上,看起來即蒼白,又可怕。就像是一隻充滿了靈性的野花在招展。
坑洞里頓時發出了一串求救的聲音:「救我……救救我!!!」
女乞丐聽見以後,急忙伸手將那狹窄的洞穴,用指甲和指頭一點一點把鬆軟的泥土往外刨開。她越往下刨越感覺到這個洞越深,就像是個深不見底的巢穴。
可那凄慘的求救聲不斷的從她耳朵里傳來,聲音也越來越微弱,一次比一次小。幾分鐘之後幾乎聽不見它的求救聲。
女乞丐面色依然很冷靜,繼續不斷的將那坑洞不斷的向四面刨開,一直挖到了足足三尺深的位置。她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裡突然發現了一隻草鞋,露出了半截插在土面上。
女乞丐伸手將那草鞋用力拔了出來,拿到眼前仔細的看了一眼,發現這隻鞋子上染滿了不少斑斑血跡,而且拿在手裡很冰涼,就像是一塊冰似的。
「救……救我!」
這一次傳來的凄慘聲已經感覺就在眼前,女乞丐將手裡的包裹扔在了一旁,雙手不停的往洞穴下挖,大約又往下挖了幾公分,她突然感覺到手掌觸碰到了一層硬梆梆的東西,像是一塊岩石。
她將蓋在上面的泥土掀開,眼前發現了一層黑漆漆的木板,敲了敲還能聽見下面傳來的迴音,像是一層空心板。
女乞丐立刻跑到了一邊,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回來之後緊握著它不停的砸向那塊木板上,但無論她怎麼砸,仍然沒有絲毫的裂痕,就像一塊岩石似的,堅不可摧。
聲音再次從木板下面傳來,這一次明顯能感覺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嗓門都快沙啞了,斷斷續續的求救聲源源不斷的從下面發出來。
那男子的聲音剛落,一旁的巨樹在轉瞬之間又張高了一尺,茂密的樹藤不斷的往四處展開,但女乞丐並沒有發現。
而她的雙手早就已經到處是傷痕,指甲都被鮮血給染紅了,手背上到處都是殘留的黃色泥土。可她就像是一隻發了瘋的野狼一樣,咬著牙拚命的用手把洞穴里堆積的泥土給拋開。
十分鐘之後,月光剛好照射在那片焦黃的土地上,隨著光線越來越明亮,女乞丐緩緩看清楚了裡面的情況,她突然發現她之前用手觸碰到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木板,而是一口黑不溜秋的棺材。
之前那凄慘的求救聲就是從這口棺材里發出來的,然而這一次,那聲音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枯草一樣沉睡過去了。
女乞丐緩緩屏住了呼吸,將那又長又窄的棺材蓋給慢慢掀開,隨著棺材兩側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大,她的視野逐漸觀察到了裡面的情況。
這口棺材里直挺挺的躺著一個面黃瘦小的少年,他的臉就像抹了一層豬油似的,白裡透紅,全然看不到一絲生命的跡象,整個軀幹紋絲不動豎立著睡在了棺材中。
女乞丐見此一幕,心中有些難受,感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她腦海里一直在回想之前耳朵里聽到的聲音究竟是不是從這具屍體中傳出來的,如果是的話,那自己一定是遇見了不幹凈的東西。因為這少年看起來就像一具枯乾的木乃伊,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個日日夜夜。
就在這一刻,四周大大小小的坑洞中伸出了數不清的手掌,不斷向女乞丐的方向靠近,那怪異得就像蒼蠅一樣的叫聲一直在她耳邊徘徊。
女乞丐這時候終於被嚇到了,立刻從地上「嗖」一下站了起來。轉身頭也不回就順著之前來的方向飛馳而去。
不過這次她卻很順利的逃脫了,後面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怪異的物體追趕過來,也沒有感覺到身體哪裡有不對勁的地方。當她回頭停下在望過去的時候,之前看見的手掌突然就消失了。
樹還是那顆樹,草也是那片草,附近也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周圍的空氣就好像凝結的一樣,毫無聲響。
但女乞丐沒有再次回去,而是順著反方向走回了小鎮里,她一直往前走一直感覺有人在身後跟著,後面不斷的傳來零零碎碎的腳步聲,但她回頭的時候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由於這個全新的世界里並沒有手錶或者電話之類的能時刻查詢當前的時間段,她只能憑藉著月亮移動的方向來判斷現在大概的一個時間差。
女乞丐一直走進了小鎮里,就快要進入城內的時候,站在城門前兩名巡邏的鬼差突然攔截住了她。
一名鬼差上前詢問道:「手裡拿的籃子是什麼?」
女乞丐回道:「是饅頭。」
鬼差不太相信,讓女乞丐打開來看一看,她就毫不猶豫的打開了。當她打開的時候,裡面呈現的的的確確是白花花的饅頭,而且又大又圓。
鬼差見她穿的衣服不像是個豪門世家,便故意開口刁難道:「進城可以,不過要收取兩個饅頭作為過路費。」
女乞丐沒有猶豫,也沒有說半句話,直接就伸手拿出了兩個饅頭給他。
鬼差接過饅頭之後,覺得這人看起來比較傻,而且還很老實,便又故作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笑道:「不行,不行,兩個不行,得在加兩個你才能進城。」
鬼差剛說完這句話,女乞丐又迅速從籃子里拿出了倆饅頭,很爽快的遞到了那鬼差的面前。那鬼差見到之後,驚得鼻涕都快流出來了。
另一個鬼差見后,眼睛都發紅了,擺出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胸口,道:「還有我的四個呢?給他不給我嗎?」
女乞丐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一言不發,只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籃子,又從裡面拿出了四個饅頭,交與了另一個鬼差。
兩名鬼差一人拿到四個饅頭之後,看起來似乎還有些不滿足,便又故意擋在她身前,找茬為難道:「你這麼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這些饅頭是不是外面偷來的?看你一身打扮也不像是個富豪。」
這時候女乞丐才不得已開口說道:「不是偷來的,是一個老媽媽送給我的。」
其中一個鬼差突然站在原地捧腹大笑了起來,含著淚水嚷嚷道:「哈哈哈?送的?那你都送給爺怎麼樣?」
可那女乞丐聽到之後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做出了令那兩名鬼差都不敢相信的一幕,她直接將手中的籃子高高舉了起來,上前邁開了一大步,瞬間把整個籃子都塞進了那鬼差的懷裡,並且說道:「既然如此,那都給您吧。」
這鬼差直接就看傻了眼,面色上的情緒遲遲沒有鎮定下來。他倆面對面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過了好一忽兒,才回過頭來對那女乞丐說:「嗨,這怎麼行呢,總得給你留一個吧。」
說完,那鬼差從籃子里拿出了一個饅頭,塞到那女乞丐手中,笑嘻嘻的說:「行了,嘿,姑娘趕緊進城去吧,大爺我今天心情不錯,就不追究你盜竊的責任了。」
女乞丐冷漠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迅速的移動身體往小鎮里走去。
女乞丐對於這座小鎮似乎很熟悉,每一條街道都了如指掌,知道哪些路該走,那些路不該走。很快她就一人來到了之前的衙府內。
大門口站崗的剛好是胖哥,他並不認識那女乞丐,見她獨自一人走來,便上前攔截住了她,詢問道:「嘿,姑娘,今天休息了,報官還是明天在來吧。」
女乞丐突然停了下來,急忙說:「我是來找你們頭的,不是來報官的,我是他的奴僕。」
胖哥搖了搖頭,說:「不行,奴僕更不能進去,這裡不是宅院,是官府。」
女乞丐緩緩低下了頭,從口袋了拿出了最後一個饅頭,塞到了胖哥的手中,並且說道:「我就進去一會。」
胖哥一見到饅頭,眼睛瞪得像皮球似的,快速的接了過來,又擺出一副笑盈盈的嘴臉,道:「哦,就進去一會啊,那行,記得趕緊出來啊。」
胖哥說完便主動讓開了一條道,站到了一邊,讓那女乞丐走了進去。
可那女乞丐才進去不到短短兩分鐘,草廬方向便衝出來一個怒氣沖沖的人影,速度非常之快,迎面猛撞到了胖哥的身上,側身一腳把胖哥踹到了地面上,指著他的臉,大罵道:「你什麼意思?見人就收饅頭啊?」
胖哥摔到地面上,突然大叫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一轉身,發現是何維站在眼前,突然驚道:「頭,您誤會了,是她主動給我的。」
何維雙手交叉到腰間,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緊皺著濃濃的眉頭,咬牙罵道:「那也不行,你收誰的都不能收她的,你沒見她已經夠可憐的嗎?」
胖哥慌亂的把饅頭又拿了出來,雙手遞到他身前,道:「頭,下次我不敢了。」
「沒是,你就拿著唄,本來就是給你的,我氣的是你那拽得二五八萬的行為舉止。」
何維一說完轉身就走了,而且走得非常快,很快就看不到他人影了。
胖哥突然間抬起了頭,好奇的看著他那離去的身影,心中也鬆了口氣。低頭看著手裡那還有些熱乎的饅頭,無奈的自言自語道:「老子當了這麼久鬼差了,總算是有個容身之地了。」
第二天,胖哥拿著手裡的這個饅頭,立刻跑去找來了十幾個工匠,給他修建了一座巨大的草廬房,還招了不少家丁給他看守,募來了三個廚子給他專門做飯,還弄了幾個丫鬟每天晚上給他捶背按摩。
區區一個饅頭很難想象有這麼高的價值,一碗水,一袋麵粉,就能做成的東西居然比黃金還要值錢,令人感覺到有些匪夷所思。
剛好在同一天,有三五個身穿鐵甲的士兵,抬著一個木箱子走進了府內。面朝著何維那座草廬走了過去。
來到門前,他們敲了敲木門,來開門的是一個女乞丐,士兵們見到之後,笑了笑說:「這是張大人派我們送過來的東西,就先放在這了。」
女乞丐點頭之後,那些士兵就離開了。這時候何維也跑了出來,看到地面上那四四方方的長木箱子,急忙打開看了一眼,裡面裝的果然是一層層白花花的饅頭,大約有一百多個。
何維拿出兩個饅頭到眼前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眼,確實是普通的饅頭,和之前吃過的饅頭並沒有什麼區別。他立即回頭問了問站在一旁的女乞丐,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女乞丐很小聲的回答道:「饅頭!」
何維笑著又繼續問道:「我知道它是饅頭,我是想問,這東西到底有多值錢,為什麼每一個人見了后眼睛都能發綠。」
女乞丐沒有在回話,只是面朝他微微使了個眼神,好像在暗示著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