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乞丐王子
白髮司機笑了笑，滄桑的眉頭漸漸鬆開，抬頭隔著一層窗戶看向馬路的街道，用著熟練的姿勢緩緩啟動了車上的發動機。計程車賓士在正中央的泊油路上向著目的地行駛而去。
這時候，何維坐在車內，身體又情不自禁的湊到了窗戶邊，遙望著外面那一閃而過的華麗景象。一舉一動就像是一個小孩從來都沒有坐過汽車似的興奮。
街道上的車輛來來往往，路邊的人群絡繹不絕，市區內的氣氛顯得十分活躍。不久后，計程車飛快行駛賓士到了目的地。
眼前確實如何維所訴，是一座寬闊的大石橋，橋下方便是一條奔流不息的長江，兩岸寬達百餘米，其長度一望無際，一眼望不到邊緣，但出乎意料的是，大橋的周圍四處卻沒有何維口中所說的那間七十二號網。
「師傅，來錯地方了吧，我怎麼沒有看到那家網吧呢？」計程車忽然停在了馬路邊，何維四周望去，感覺到有許些陌生，故而開口問道。
「年輕人，我只負責帶你來這個地方，至於你所說的那間網吧，我還真聞所未聞，你還是下車去問問吧，興許能在人群之中找到你所需要的答案。」司機的語氣非常溫和，感覺平易近人，面孔中透露著一絲和藹可親的笑容。
「謝謝你，師傅，你人真善良，對了？車費多少錢？」何維說完，便伸手摸了摸口袋，可在這一刻，他驚訝的發現，口袋裡只剩下兩塊銀色的硬幣了，臉色一紅，又尷尬的微微抬頭回道：「師傅，您能在這等等嗎，我錢包丟了，我現在下車去找人借一些來。」
此時，何維的聲音很低，聲音小到他自己都聽不見他的話聲。
可車內的白髮司機卻顯得很鎮定，輕聲細語的隨口回道：「年輕人，快去快回吧，請恕我只能在這等你十分鐘。」
這一句話是何維萬萬都沒有想到的，當他聽到這一句話語，整個人都傻了，他心裡也許是在想，「他難道不怕我一下車就開溜了？這麼相信我，雖然並沒有多少錢，但這並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
何維傻獃獃的坐在原地與司機僵持了幾秒，才緩緩開口答道：「謝……謝謝你師傅，我一定會把錢給你的。」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嘴唇都有些顫抖，興許是感覺到挺不可思議的。
何維下車以後，走到馬路上，四處尋找著昨夜的那家七十二號網吧，可他總是找不到那塊獨特而又顯眼的招牌，這條街道各式各樣的商鋪都有，但唯獨就是找不到一家網吧。
何維到處詢問走在馬路邊的路人，可不少行人一看見他，都紛紛迴避，故作不理，視而不見。也有些人實在擺脫不了他的糾纏，無奈的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他問了一個又一個，始終沒有一個行人告訴他那家七十二號網在哪一個位置，可就在這個時候，路邊上突然衝過來一個乞丐，渾身上下髒兮兮的沾滿了泥土，一來到他身前就說：「小夥子，你是在找七十二號網嗎？我知道在哪。」
乞丐的這一句話，頓時弄得何維激動不已，急忙回應道：「你真的知道嗎？在哪呢？」
「嘿嘿！我可以告訴你，但有一個條件。」乞丐臉龐上一下綻放出了陰笑的面孔，雙手不老實的在身體上搓來搓去，看起來噁心極了。
「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你只要告訴我那家網吧在哪就好，可以嗎？」
乞丐忽然一伸手，掌心朝外，面帶一絲微笑輕聲道：「來一個白面饅頭，在加一包榨菜，我就告訴你那家不存在的網吧在哪個位置。」
「不存在的網吧？什麼意思？那間網吧難道有什麼問題嗎？」何維眼睛瞬間瞪得比皮球還大，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位髒兮兮的乞丐。
「這家網吧呀，其實在三年前就已經倒閉了，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火，死了不少人，據說還全都是學生，哎喲，那個場面呀，實在是慘目忍睹，大火連續燒了整整三個小時，從黎明一直燒到清晨。」
聽到這一句話，何維全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因為他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天晚上他在網吧遇見的那個女孩就是家裡的春天，一想到這裡，又迫不及待的繼續問道：「老伯，那間網吧既然已經倒閉了，您怎麼還會知道它的位置在哪呢，難不成還在營業？」
「是呀，據說那間網吧被燒得面目全非以後，整條街時常都會發生一些詭異的事情，一到深夜，經常會有幾個學生，手拉著手，在路邊上跳舞，有不少路過的行人親眼看見的，而那幾個學生，還會沖著路人招手，讓路人跟他們一起玩耍。」
何維一聽，更是感覺到毛骨悚然，整個後背都隱隱發麻了，接著又繼續問道：「哪您知道那間網吧在哪嗎？」
「小夥子，今天算是找對人了，其實我是一個陰陽通，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而且我還知道那家不存在的網吧準確位置，只要你給我一個饅頭和一包榨菜，我馬上就可以帶你去找。」乞丐的語氣突然顯得很誇張，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更像是一個販賣三流產品的推銷員。
何維想也沒去多想，就立刻點頭答應了，掏出口袋裡僅剩的兩元硬幣，跑到了路邊攤，買回來了一個白面饅頭和一包鹹菜，伸手遞給了眼前的膝蓋。
乞丐急忙接過饅頭，狼吞虎咽的開始猛吃了起來，那動作就像是一隻很久沒有進食的野狼，張牙舞爪的啃食著手裡的食物。
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手裡的饅頭就被乞丐吃得連渣都不剩，而在一旁的何維臉色勸顯得十分焦急，不耐煩的衝上前去問道：「吃完了沒有啊，快帶我去找那間網吧呀。」
「哎，別急嘛，你急什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我在吃完手裡這包鹹菜，我就立刻帶你去那神不知鬼不覺的陰陽網吧。」乞丐在說這句話的同時，順勢撕開了那包鹹菜的口子，一把抓到手裡，便大口大口的往下咽。
「哎呀，老伯，您就不能一邊吃一邊帶我去嗎，到時候我在給你買也行啊。」何維剛說完，路邊就衝過來幾個三五歲的小屁孩，嬉皮笑臉的聚攏在一起，手拉手圍成了一圈，環繞在乞丐的周圍。
同時，小屁孩嘴裡還不停的嘮叨著一串歇後語：「麻大爺，拉二胡，騙了吃的騙喝的……」
這句童謠反反覆復的在他們的嘴裡念著，使得站在一旁發愣的何維立即恍然大悟，臉龐上就像被火鉗給印紅了似的，情緒一下失控，面朝乞丐大聲吼道：「我去你的，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連兩個鋼鏰都要費盡心機的去騙。」
可乞丐並沒有理會何維的嘲諷，反而得意洋洋的笑了笑，大搖大擺的轉身朝著馬路的另一邊拂袖而去。一步步誇張的姿勢，像是在特意彰顯他那高高在上的氣質。
何維望著那揚長而去的背影，憤怒的臉色仍然沒有消停下來，他並不是因為那兩塊錢而傷心，而是因為那乞丐居然費了這麼大的心機去騙取了他的感情，原因僅僅只是為了那一個白面饅頭。
過了一會，那乞丐的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點，消失在了何維的視野中，可何維並沒有追上去跟他討要一個說法，因為他心裡清楚的明白，一個厚顏無恥的無賴並不是一個碌碌無為的青少年用三言兩語就能去戰勝的。
因此，何維僅僅只是罵了兩句出了口氣，又回頭繼續尋找著之前那家七十二號網，他在街道上不停的詢問著從他身邊經過的每一個行人，可得到的答案幾乎都是相同的三個字：「不知道。」
這時候，何維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很耳熟的聲音，這聲音他在不久前就聽到過，還是那口流利的普通話，在重複著呼喚他，「喂小夥子，先別走，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何維轉身向後看去，但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又把頭扭向前方，完全無視了身後的那串聲音，而身後那乞丐見情況不妙又追了上來，連忙說道：「小夥子，先別走啊，為了報答之前那滴水之恩，我要把我的傳家之寶贈送與你，以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我去你的吧，我可沒有白面饅頭在給你了，你別老纏著我了好不好，我現在已經夠煩的了，你在這樣我要對你不客氣了啊。」何維忽然轉身，做了個握拳的姿勢，示意讓乞丐立刻從他眼皮底下消失。
可乞丐並沒有因他的這一舉動而敢到畏懼，反而一臉笑盈盈的望著何維，笑道：「哎呀，小夥子，你不要衝動嘛，衝動是魔鬼你知道嘛，假如你現在要是把我給打死了，那豈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到時候你可要飽受牢獄之苦了呀，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當何維聽到這番羅哩羅嗦的言語時，整個身體頓時間僵住了，過了好一會，才對著那乞丐大聲罵道：「離我遠一點，我一看到你這死皮賴臉的樣子就感到無比的噁心，我用真心實意，卻換來你的花言巧語，我今後絕對不會在正眼瞧你。」
「哎，我說小夥子，不要動怒嘛，在怎麼說我也比你年長，言詞不要這麼過激嘛。」那乞丐一說完，從衣袖裡抽出一條金色的手鏈，上面串滿了一顆顆黑色的珠子，又繼續說道：「小夥子呀，我給你看看我的祖傳之寶，佛祖開過光的，價值連城呀，今日我便以湧泉相報，贈送與你。」
而何維一看見他那雙黑漆漆的臟手，感覺一搓都能搓出兩斤泥來，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接，故而露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試探性的回道：「一看就是地攤貨，什麼祖傳之寶呀，路邊攤花兩塊錢買來的吧，什麼破玩意。」
何維轉身發現路邊的行人都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又繼續對著乞丐說道：「我要走了，別在跟著我，你這樣一直跟著我，周圍的人都會認為我跟你是好朋友的。」
「小夥子，你這是什麼話，你看你人張得這麼帥，神經病才會有人認為我跟你是好朋友。」
就在乞丐說這句話的時候，何維的手機鈴聲突然從口袋裡響起，何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了一下接通鍵，湊到耳邊，道：「喂，你好，請問是誰。」
「小維啊，你去哪兒了，趕緊回家吧，在不走就走不了了。」聽筒的另一邊，傳來了沈籃子的聲音。
「媽，你等一會，我馬上就回來，但我現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弄清楚，媽，你一定要小心身邊的那春天，她很有可能已經不是人了，一時半會我跟你解釋不清楚，回來在跟您解釋。」
何維一說完還沒等聽筒的另一邊回復，就立馬掛斷了手機里的電話。
「小夥子，你這手機有點奇怪呀，是從哪弄來的。」站在一旁的乞丐看見何維拿出那銀白色的手機，突然問道。
「你怎麼還沒走啊，你煩不飯啊，都跟你說了一萬遍了，我已經沒有饅頭了，你在纏著我，也不會拿到任何食物的。」何維氣沖沖的轉身就背朝著乞丐離去，從頭到尾完全都沒有正眼看他。
「喂，小夥子，請留步，你那手機真的很邪門，我勸你最好把它扔掉，否則後果會不堪設想。」乞丐見何維沒有理會他，又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追了上去。
此時，天空中突然下了起傾盆暴雨，黃豆大小的雨珠像一把尖銳的刀刃一般滴落在街道上的每一處角落，馬路邊所有的行人見雨水逐漸變大，都紛紛在大街上竄來竄去，很快路邊的行人慢慢變少，屈指可數，最後就連一個行人也看不見了。
何維見雨勢變大，也立刻跑進了一間電話亭里躲雨，他剛跑進裡面，身後的乞丐也緊跟了上來，乞丐一進入電話亭，整個狹小的空間里，就散發出了一股濃烈的臭味，熏得何維腦海都有點神志不清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