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深夜客棧
何維一聽,才反應過來,坐在他身前這青年臉色發青,應堂發黑,整個軀幹都是半透明的形態,哪裡是一個正常人,可他仍然不畏懼眼前的一切,高高舉起了手中堅硬的制式手槍,槍口瞄準了甘草的腦門,大聲說:「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山豈能容二虎,你個卑鄙無恥下流的奸詐諂媚小人。」
「送你上西天!」何維使足了全身力氣重重的扣動了手中的扳機。一聲槍響!尖銳的子彈在一瞬間,從甘草的額頭上橫穿而過。
就在下一秒,甘草的腦門心上多了一個透明窟窿,但並沒有鮮血從裡面滲透出來,只看見一條條黑漆漆噁心的蠕蟲從彈孔里蔓延到額頭。
就像在太陽下暴晒了三天三夜的腐蝕一樣,實在是太噁心了,沒想到這就是甘草的真面目,散發出那股酸臭味,同時也讓何維嘔吐不止,整個人都癱軟了。
甘草的頭部雖然中彈,但卻還能說話,還能行動,還在一旁用著誇張的語氣笑嘻嘻地說:「哈哈!一個臭要飯的,還想殺白馬王子,簡直痴心妄想。手裡拿桿破槍,就以為自己是個職業殺手啊?哈哈哈……」
甘草還特意把「臭要飯的」這四個字語氣說得很重,好像以為這樣就能打擊到何維一樣。
「啪!」又一聲槍響,無情的子彈接二連三的穿過甘草的頭部,臉龐上多出了好幾個透明窟窿,緊接著,無數條蠕蟲從他的腦門心裡蔓延出來,黑色的,長毛,噁心極了。
但沒過多久,他輕輕一搖頭,臉部又變得光滑起來,跟個沒事人一樣,秋天還在一旁勸阻,讓不要鬧了,但並沒有極力勸阻,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好像很不耐煩一樣。
何維眼看情況並非跟自己想象的那樣,按理來一講,他的頭部中了這麼多槍,就算不死,應該也好不到哪去,難道就因為他是鬼?
「繼續啊,咦?你怎麼不打了?是不是沒子彈了?要不要我給你一點?」甘草擺出了一副欠揍的表情,吐了吐舌頭,用著嘲諷的語氣,繼續說道:「看看你那德行,瞧你那身髒兮兮的衣服,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你是個臭要飯的,你就不能穿一身像樣點的嘛?」
何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體,衣服上血跡斑斑,褲子已經被扯得破破爛爛,膝蓋上的血淋漓的骨頭都露出來了,不知不覺面部開始羞澀起來,用著很微弱的語氣對著他說:「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小混到今天,一步一個腳印,豈是那嘲諷的三言兩語就能打擊到我心靈的?我這不叫髒兮兮,叫血淋漓,懂嗎?」
甘草沒安好心的搖了搖頭:「我就不懂了,你幹嘛那麼堅持,事實勝於雄辯,就像一個殺豬的非得去冒充一名劍客,那渾身的豬血已經暴露了你的職業,無腦故作只會是死路一條。」
「殺豬的又怎麼樣?你懂得一個殺豬人的內涵嗎?即便是一個臭要飯的,他也懂得最起碼的職業修養,他的錢都是一分一分用自己的臉皮掙來的。可你呢?明明是一個娘娘腔小白臉,非得去故作一個玉樹臨風的白馬王子,我都替你感到臉紅。」
「哈哈哈,你們兩個白痴鬧夠了沒有,還不趕緊划船,船要沉了……」一旁的秋天,聽到他們倆人的對話,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來,並且用著很深重的語氣嘲諷道。
他們倆人低頭一看,才發現船的底部破了一個十多公分長的洞,水不斷的滲透到船裡面來,整條船隻都在緩緩往下沉。
「怎麼回事?船怎麼沉下去了?」何維一邊說著,一邊用雙手不停的把裡面的水往外拋出去,鞋子都被浸透到裡面的水弄濕了。
「這條船本來就有問題,當時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用鞋底補了一下,沒想到還是無濟於事,趕緊划到岸邊去吧,船要沉了。」甘草還在笑嘻嘻的說著,好像根本就不在乎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
很快,整條船都翻了過來,三人都掉進了湖裡,何維拚命的往岸邊游,則甘草是直接騰空而起,蜻蜓點水的飛到了岸邊,就像是連過一種絕世輕功一樣,施展起來來無影,去無蹤,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秋天人直接就消失在湖面上不見了,當時何維看見還以為她沉入了湖底,急忙潛到水底下去救她,可仍然看不見她的身影,找了好久沒找到,最後放棄了,自己一個人游到了岸邊上。
到了岸邊才發現,秋天和甘草早就已經站到岸邊上了,這兩個人明顯有問題,一個會隱身,一個會水上漂,何維當時看到這一幕,驚嘆不已,但也沒有特意去表現出來,情緒故作穩定。
「哎呀,看你那落湯雞的樣子,哈哈,像一個落魄的小少年。」甘草繼續在一旁嘲諷道,好像覺得打擊一個人,就是人生中的一大樂趣似的。
「你給我閉嘴,你以為我們還是兄弟嗎?不要在用以前的態度跟我說話,我勸你現在就弄死我,不然等我找到機會就會暗地裡對你下手。」何維說著,還不停的找著自己腰間的手槍,可他一摸才發現自己的手槍已經不見了,不僅如此,別在腿上那把衝鋒槍也不見了。
何維是個槍支愛好者,也是個收集癖,小時候經常偷零花錢去買玩具槍,買了一把又一把,槍都掛滿了家裡的牆壁,這一次好不容易弄到了真槍實彈,卻又在湖水裡弄丟了。
「我的槍啊,不見了,完了,完了。」
甘草一聽,立刻向何維投去了鄙視的目光,幸災樂禍鼓掌的說道:「哈哈,現在你手無寸鐵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我面前嘚瑟了。」
同時秋天在一旁搖了搖頭,很認真的說:「別瞎胡鬧了,趕緊找地方出去吧。」
此時,空氣中漂來了一股淡淡的香味,籠罩著整個空間,三人都聞到了這股香味。
甘草說:「咦?這附近是不是有餐廳啊,我聞到了紅燒排骨的味道。」
「我也聞到了。」秋天說。
何維左右看了看,發現不遠處有一家荒廢的客棧,上面掛了一個扁擔大小的牌子,上面寫著八個大字,「天下美味,盡在其中。」
在加上這股濃濃的香味撲鼻而來,三人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立刻往那客棧的方向賓士而去。
到了客棧前才發現,這家客棧遠看是客棧,近看就是一座荒廢的大古墳,前門還有一處金光閃閃的金色大門,像是一個墓穴一樣,根本就不是什麼客棧。
但這一幕僅僅只是何維一個人看見了,甘草和秋天的眼中並不是一座墳墓,在他們的眼裡確實是一間豪華無比的客棧。
「你們看,這間客棧表情看似奢華,裡面卻有著各式各樣的味道,有一種異國情調的感覺,能在這荒野村莊吃到天下三珍海味,真是一生莫大的榮幸啊。」甘草在一旁用著誇張的語氣解釋著。
「什麼啊?這哪是什麼客棧,這明明是一座枯墳,墳頭草都三尺有餘了,裡面全是腐爛的屍體,你們是不是眼花了啊。」
何維說著,隨手拉著秋天的手腕,告訴她:「我們走,別理著神經病,他腦子不正常的。」
可秋天卻不以為然,一把掙開了他的手,氣沖沖的說:「你要走你自己走,我還要吃晚餐呢。」
秋天說完,就和甘草一起走進了這座枯萎的大墳墓里,打開了那道金色的大門,朝著墓穴的深處走了進去。
這一切的舉動可把何維給嚇壞了,眼睜睜的看著秋天他們一起走進了墳墓,嘴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額頭上的冷汗就像水管一樣撲簌簌的往下流淌,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縮。
這時候,秋天扭頭微微一笑,看向何維,細聲道;「進來呀?一起去吃點東西吧,你不餓嗎?」
然而這時候何維嗓門就像打了麻醉劑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上下兩排牙齒微微在顫抖,臉色一下就發青了。
他早就意識到秋天十之八九也是一個鬼魂,可一看到她的容貌就忘掉了這件事情,並不是因為她張得好看,而是因為她的模樣實在太像自己喜歡的夏天了。
「哎呀,他不去就算了,何必苦苦相逼呢,你別忘了,他可是個人,而我們兩個是鬼。」甘草深情的看了秋天一眼,轉身就走進了墓穴。
但何維哪裡知道,在他們的眼前,眼前出現的並不是一座孤墳,而是一間華麗的客棧。
「你快點進來吧。」秋天說完,也轉身走進了墓穴。
何維一個人在外面站著,看著眼前的那座孤墳,他很想進去一探究竟,但仔細想了想又沒敢繼續在往前走,傻獃獃的站在地面上足足有十多分鐘。
沒過多久,孤墳的金色大門裡走出來了一個老太婆,搖晃的身影,滄桑的臉龐,手裡拿著一根黑色的拐杖,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她沖著何維笑了笑,臉上布滿了一條條皺紋,說著奇怪的方言,道:「嘿嘿嘿嘿嘿……小弟弟,外面冷嗎?進來烤烤火吧。」
她這句話剛說完,何維頓時被嚇了一大跳,二話不說轉身扭頭拔腿就跑,像是看見了惡鬼一樣,跑得飛快。
他跑了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足足有五分鐘左右,直到看不見那座孤墳的影子了,他才停下來緩了一口氣。
可他一抬頭,發現前方不遠處又看見了那老太婆的身影,離自己有七八米遠的距離,手裡緊握著拐杖,搖晃的走了過來。
露出了那兩排髒兮兮的牙齒,緩緩開口重複著剛才的那句話,說:「嘿嘿嘿嘿嘿……小弟弟,外面冷嗎?進來烤烤火吧。」
何維瞬間臉色被嚇得蠟黃,骨頭都酥軟了,雙腿就像被釘子給釘在了地面上,無法動彈,可他還是使足了吃奶的力氣,拚命的往回跑著。
這一次,他足足跑了半個多小時,直到距離那座孤墳有好幾公里遠的距離,他才放慢了腳步,氣喘吁吁的大口呼吸。
當他再次抬起頭開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片泥潭,黑色的液體,裡面有著數不清的一具具腐爛的屍體,面目全非,看不清模樣。
之前的那老太婆,又從泥潭裡爬了出來,渾身沾滿了黑色的噁心液體,散發出了一股難聞的味道,手裡緊握著那根黑色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來,面孔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發出一串凄慘的聲音:「嘿嘿嘿嘿嘿……小弟弟,外面冷嗎?進來烤烤火吧?」
一句句重複的話語,一串串凄慘的聲音,那一張張血肉模糊的面孔,瞬間把何維給嚇的提心弔膽,連氣都不敢出,整個身體都感覺到輕飄飄的。
他一下身體就重重的摔倒了地面上,他在也跑不動了,渾身已經疲憊到了一種臨界點,一滴滴冰冷的汗水從脖頸上蔓延到胸膛。
這時候,老太婆整個身體一搖一晃僵硬的一步步逼近了他,嘴唇里吐著那一截鮮血淋漓的舌頭,弔掛在了脖子上,面孔上穿梭著一條條噁心的蠕蟲,長長的茸毛,散發著一股腐蝕味。
就在這一霎那間,老太婆伸出那又黑又長的手掌,嘴裡叨咕著極難聽懂的語言,說:「爪子嘛,你個瓜娃子。」
然而何維早已經閉上了雙眼,當他聽到聲音的時候,下意識的微微睜開了眼睛,留出了一條縫隙,目光中看到一個慈祥的老太婆就站在自己的身前。
這一下,何維的心裡頓時平靜了下來,看著她,吞吞吐吐的道:「怎……你是?你是人是鬼?」
老太婆眼睛眯成了一條細長的線,告訴他:「龜兒子,你見過這麼慈祥又善良的鬼嗎?」
緊接著,老太婆又重複著之前的那句話,「小弟弟,進來烤烤火吧,外面太冷了。」
可這一句話,比起之前來沒有那麼凄慘,也沒有那麼滄桑了,聲音變得很柔和,一種慈祥的聲音,面孔也很清晰,是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奶奶,臉龐上布滿了斑斑皺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