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科狀元謝金吾
燦爛的朝霞將她萬丈金色光芒,毫無保留的揮灑在了宣德殿的屋脊之上,將這座宮殿照耀的金碧輝煌。
隨著一聲高喊:「陛下早朝!」宣德殿的金漆大門被轟隆隆的打開了。
眾位文臣武將急忙正了正衣冠,自覺的按照左文右武分兩側站好,魚慣般的向宣德殿內走去。
謝金吾身穿嶄新的大紅袍,頭戴金翅狀元帽,排在文官隊列的最未,邁步走上了宣德殿。
此時,他那顆年輕的心不僅一陣怦然劇烈的跳動,這是他生平以來第一來到這麼莊嚴之地,雖然早日王欽若已經向他講了朝拜的一些細節與事項,可是他的心裡還有禁不住的有些緊張,感覺到身上已經出汗,內衣已經打濕。
謝金吾在心裡暗暗罵自己,真沒出息,不就是朝拜皇帝嗎!今後這事情多著呢!於是輕輕吁出了一口氣,這才隨著大家站在了那大紅地毯的左側。
剛剛站好,就聽到有那公鴨般的嗓音喊道:「萬歲早朝,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由於前面的人擋著,加上微低著頭,謝金吾看不到前面了情景,他在心中猜測道,不用說,這一定是那執事太監的叫喊,忽然謝金吾的腦袋嗡嗡響了起來,心想壞了,莫非是昨晚飲酒過多這酒勁上來了。正在這時那名太監又扯著嗓子喊道:「萬歲早朝,有事啟奏,無事退朝。」「萬歲早朝,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謝金吾晃了晃腦袋,感覺到清醒的許多,看了看沒有大臣出班奏事,便按照王欽若教的喊道:「小民謝金吾拜謝萬歲隆恩!」話音未落,走出班列,沿著那長長的大紅地毯緊走了幾步來到距離龍案五步之處,提了一下長衫下擺,「噗通」一聲跪拜在以緩慢而沉穩的聲音地道:「謝金吾參拜,吾皇萬歲,萬歲,萬歲歲。」
坐在龍椅上面的真宗皇帝向前欠了欠身仔細看了看道:「你就是新科狀元謝金吾?」
謝金吾低著頭一字一頓的道:「小民正是。」
真宗皇帝道:「抬起頭來!讓朕仔細瞧瞧!」
謝金吾道:「小民不敢面對龍顏。」
真宗皇帝笑了笑道:「恕你無罪,快快抬起頭來!」
謝金吾道:「謝萬歲!」這才抬起頭,兩眼平視著那位執掌著大下每個人生殺之權的人。一看眼前端坐著一位頭戴平天冠,滿臉笑容,和靄可親,身體略有發胖的中年人,方才那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了許多。
真宗皇帝仔細看了看面前這位劍眉星目,懸膽鼻子,渾身上下無處不透露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染力的年輕人,連聲道:「好好,這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呀!我大宋有這樣的後起之秀,那真是天之幸也,萬民之福澤也。」說完手捻鬍鬚哈哈大笑了幾聲,又問了謝金吾一些治國之策與家庭出身等,謝金吾一一做了回答。
這些過場走完后,真宗皇帝道:「傳朕的旨意,著新科狀元謝金吾披紅掛花,跨馬遊街三日,以顯我大宋朝求賢若渴,廣聚大下有才人士之心。」
謝金吾急忙嗑頭道:「謝陛下浩蕩隆恩。」
真宗皇帝點頭道:「好好,謝金吾退朝後,你一定要好好準備準備,拿出那弄潮兒敢在潮頭立的精神面貌來,記住你是我大宋朝國之棟樑,也是天下好學之士的楷模!千萬不可辜負了朕的厚望與期待。」
謝金吾又嗑頭道:「陛下之言,真是春風潤物,小民一定牢記在心的。」
真宗皇帝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司禮太監一看,又扯著公鴨嗓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一連喊了三遍,見再沒有文官武將出班奏事,便高喊一聲道:「退朝!」
走到龍椅那兒伸出手低聲道:「陛下,請回寢宮歇息吧!」
真宗皇帝點點頭,站起身來,在太監的攙扶下走出了宣德殿。
看似隆重的早朝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等太監攙扶著真宗皇帝走了沒影后,那些文官武將們,不管認識不認識的紛紛走到謝金吾面前送上了一句:「恭賀新科狀元!」的客套話,謝金吾明白這都是官場的規則,因為從此後大家就同殿稱臣,就是同事了,今後都要多親近親近的。
這些人無論今後成為了同盟者也好,成為政敵也罷,但過場還是要走了,於是,謝金吾向年紀輕的以拱手禮致以謝意,向那些年齡大的人則以後輩姿態,行深鞠躬大禮表達了謝意,滿朝文武加起來二百多位,一番折騰后,將那謝金吾弄得汗流浹背,好在年輕體壯,沒有出現什麼差錯。
大家相互表示完后,這才紛紛的離開了宣德殿,最後,王欽若走了來,伸手拍了拍謝金吾的肩慈愛道:「金吾呀,這早朝拜謝皇恩之事就算暫時結束了,你也趕快回家抓緊時間,歇息歇息吧!我看你好像是昨晚一宿沒睡似的,那怎麼能行呢,一會還得披紅挂彩跨馬遊街呢。」
謝金吾急忙施禮道:「多謝老大人關愛!老大人,這披紅挂彩跨馬遊街得什麼時辰!」
王欽若道:「現在是卯時,怎麼也得到未時末的,你回家好好睡上一覺得,安心的等待著,時辰到了會有人去你家接的。」
謝金吾點頭道:「那好,老大人你也回府歇息歇息吧。」說著就伸出手來攙扶著王欽若。
王欽若推開謝金吾伸出來的手哈哈道:「哈哈,金吾,我雖然年齡大了些,但還沒老到上朝下朝讓人攙扶著那種地步的。」
謝金吾道:「老大人真是老當益壯!」
於是,這一老一少並肩走出的宣德殿。
來到宣德殿外面,王欽若坐上轎子回府去了。
謝金吾慢慢的向家裡走去,想想從昨天到現在一幕幕,一切恍然如夢,彷彿自己在這條路上已經一直生命不息奮鬥不止的拼搏了許多許多時光歲月的,一路在留下了奮鬥者的足跡,雙肩之上披滿了塵土,同時也感覺到了身心的疲憊。
搖晃了一下腦袋,又感覺這一切真真實實的就在眼前。
謝金吾捫心自問,覺得自己不是在官場里逢場作戲的那樣的人。他暗暗道,對我說,你不屬於這裡。是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既然站在了這裡,就有理由存在。沒有無緣無故發生的事情,存在就是理由。
謝金吾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慢慢的向前走著,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到了自己家的大門口,早已站在那裡的謝老爹急忙迎上前來,滿臉喜悅的道:「金吾呀,早朝回來了,見沒見到咱們的萬歲爺。」
聽了老爹的話,謝金吾心裡感覺到十分好笑,見不到萬歲爺兒子這一大早朝拜誰?
可是,也不能打消了老爹的滿腔熱情,便道:「爹,看你說得,我這是拜謝萬歲的浩蕩隆恩,能見不到龍顏嗎!」
謝老爹眉開眼笑的道:「見到了就好,見到了就好,兒呀,你可給咱們謝家爭光了。列祖列宗們地下有知,也一定會高興的。」
謝金吾笑了笑道:「爹,列祖列宗高不高興我不管,只要你老人家與我娘高興就行。」
謝老爹沉下臉道:「兒呀,這話就是大不敬的了。」說著又往前湊了湊道:「金吾呀,那萬歲爺都說了些啥話。」
謝金吾道:「爹,萬歲爺問了兒子一些治國之策,說給你聽,你也不懂的。」
謝老爹道:「這些我是不懂,那萬歲沒說一些我能懂得的話嗎。」
謝金吾一看老爹這天真的樣子,便哄老人家開心道:「當然說了,萬歲爺說你教之有方,讓我代他向你問好!」
謝老爹一聽笑得臉上的皺紋都開了花道:「哎呀,萬歲爺說的話就是聖旨呀!」說著轉身向院子里跑去一邊跑一邊喊道:「金吾他娘,萬歲讓咱們的兒子傳來聖旨問我好呢!」
謝金吾的母親從屋子走了出來道:「金吾,看把你爹樂得都要瘋了,一大早他就早早的起了床站在大門那兒望呀望的。」
聽了母親的話,謝金吾頓時感到了一陣子心酸,父親這是望子成龍心切呀,因為兒子的身上寄託他著光宗耀祖的希望。
謝金吾的母親看到兒子站在那裡不知道想著什麼,便道:「金吾!別站在那裡發愣了,趕快進屋洗把臉先把飯吃飽了,好好打扮打扮,過會還要披紅挂彩去跨馬遊街呢!」
謝金吾道:「娘,你也知道披紅挂彩跨馬遊街呀!」
謝金吾的母親笑道:「看你說的,這娘怎麼就不知道呢!兒呀!自從你入館求學三年來,娘每年都要去看新科狀元跨馬遊街的,每當看到那披紅挂彩的新科狀元騎在那高頭大馬上,喜洋洋的從那大街上走過,娘就在心裡想,那騎馬的新科狀元要是換成我兒子多好,哈哈!沒想到今年真的我家金吾就成了披紅挂彩的新科狀元了,娘也不用跑到大老遠的御街,清水街,天波街那幾條熱門的街道上去看了,一會在自己家門口就能看到新科狀元跨馬遊街了。」說著眼淚情不自禁的流了下來。
謝老爹在旁邊道:「金吾他娘別在這兒流淚了,趕快張羅著讓孩子吃飯!」
謝金吾看著母親臉上的皺紋,心裡又是一陣難過,母親對兒子的期望,總是在不言語之中,她只是在細微的日常生活中,默默的奉獻著那無邊的摯愛,渴望著兒子能又出人頭地,卻又將這中渴望沉沉進埋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