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牛五也裝了一把犢子
牛五躲在行人身後,跟蹤著丁犍,下午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本應英俊的臉,此時,竟然顯得陰陰沉沉的。
陽光將牛五的身子歪斜的投影在泥土的街道上,那上面隨即就被行人的腳步踩了上去。
隨著牛五向前移動,由於街旁的房屋的遮擋,那身影變的忽長忽短,搖晃不定。
每一寸光陰彷彿都在向人們講述著一個簡單的道理,是你的永遠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奪不去,不是你的千萬別有那非分之想與狂犬吞日的奢望。
然而有時人會因為慾望而失去了應有了理智,促使他一條道跑到黑的。
牛五現在就一路向一條黑通通的道上跑去,因為他的感覺這是一條充滿希望的路,此生,翻身與否,就在些一搏。人的一生能有幾次這樣的機遇,此時,牛五就認定了胡鴿非他莫屬,胡鴿與丁犍的財富也非他莫屬的,人,有時忘乎所以,總要做一些蛇吞象不著邊幅的夢。
牛五跟蹤著丁犍一路走過清水街,又來到了御街,由於一路行走,再加上心情有些激動與緊張,牛五的身上竟然出了許多的汗水,將身上的衣服弄的潮乎乎沾在了身上,有些難受。
牛五將手伸出衣服里在後背抓撓了幾下,心裡罵道:「他媽的,人真是越有錢越摳的,走這麼遠的路,丁犍這個王八頭也不喊頂轎子,害得我跟在後面,累得氣喘吁吁。」
很快丁犍就走過了御街,拐過了承澤門進了天上人間的西餐廳。
牛五將身子隱在城牆腳,向西餐廳張望了一會,心道:「丁犍這個王八頭莫非是跑到這裡泡妞來的,據我所知,這兒的僱工都是原來花樣年華表演隊的,嘿嘿,難道這丁犍兔子吃起窩邊草來了。你小子在餐廳里泡妞,我也不能幹站在這裡曬太陽吧!我也進去嘗嘗這西餐的味道。」
想到這裡,牛五從城牆腳那兒閃了出來,抬腿向前面的天上人間西餐廳走去,走了兩步,又猛然站在那兒,過了一會伸手拍了拍腦門,自嘲道:「他媽的,我這不是做賊心虛嗎!怎麼你丁犍能進西餐廳,我憑什麼不能進去呢!相見了就說自己也來吃,你小子難道能掐會算,知道我是跟蹤而來嗎!」想到這裡邁在大步,緊走了幾步,進了天上人間的西餐廳的大廳里。
正站在大廳里負責迎賓的香兒姑娘一看是老街坊牛五,急忙迎上前道:「牛五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呢!」
牛五有些不高興的道:「香兒妹子,我怎麼就不能到這裡來呢!你們這裡開的是不是餐館!」
香兒笑道:「是呀!」
牛五道:「那我來吃飯你們不招待嗎!」
香兒好心的道:「當然招待的了,可是牛五哥,在這裡吃喝那可是比去別的酒樓、飯店要貴許多的。」
牛五一聽沉下臉道:「怎麼你小黃毛丫頭瞧不起我牛五嗎!」
香兒急忙道:「不是的,牛五哥,我這不是為你著想嗎!」
牛五罵道:「呸,什麼為我著想,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你以為牛五我吃不起什麼破西餐嗎!」說著從祥子里摸出了一錠有兩個銀元寶,「咣啷啷」摔在了櫃檯上道:「這十兩銀子夠不夠我在你們這裡吃喝!」
這時,丁犍在包廂里走了來道:「噢,這不是牛五嗎!怎麼在那裡發財了,出手這般闊氣。」
牛五一挺脖道:「原來丁掌柜也在這裡,闊氣不闊氣倒不敢說,不過吃頓小小不然的西餐,還是掏出銀子的。沒想到香兒這黃毛丫頭竟然以為我沒銀子,帶搭不理的。」
丁犍笑了笑道:「香兒也是為了你好的,可能覺得你掙點錢不容易,所以……」
牛五擺擺手打斷的丁犍的話道:「沒什麼所以不所以的,不就貴些嗎!有什麼了不起了,銀子咱們有的是,吃得起!」
丁犍道:「牛五兄弟,你也別站在這裡與香兒治氣了,來我請客,咱們去包廂里喝上幾杯。」
牛五道:「別別,這那裡能讓你丁大掌柜破費呢,過去你也沒少關照過我牛五的,今天也趕巧在這兒遇上了,我請客。」說著擺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道:「香兒妹子,你就別在這傻愣愣的站著了,趕快給牛五哥,上酒上菜。」
香兒急忙將手裡拿著的菜單遞過來道:「牛五哥,菜單在這裡,你想吃什麼自己點!」
牛五是個目不識丁的人,看也不看一眼道:「我說香兒妹子,咱們街坊鄰居住了多年,你明明知道牛五哥大字不識一個,卻拿著什麼菜單給我看,這不是明白著笑話我嗎!」
丁犍急忙道:「牛五兄弟,這怪不得香兒姑娘的,她那是在這裡呆久了,習慣成自然的。」
牛五道:「那好吧,香兒妹子,今天看在丁掌柜面子上,牛五哥就不與你這黃毛丫頭計較了,趕快揀那好酒好菜往上端。」
香兒為難的道:「這西餐也不像咱們平常的飯店,怎麼個端法!」
牛五不耐煩的道:「那來這麼多廢話的,就照著那兩個小元寶數往上端。」
丁犍向香兒使了個眼色道:「香兒,既然你牛五哥捨得銀子,那還愣在這兒幹什麼,馬上去將酒菜端上吧!」
牛五伸手拉著丁犍道:「來丁掌柜,咱們坐在一起好好喝喝。」
丁犍那裡知道牛五是跟蹤而來,搖搖頭道:「我只是走路口渴了,進來喝口水的。坐一會馬上就走。」
牛五道:「丁掌柜那你可就有些瞧不起我牛五的了,過去你對我照顧那麼多,今天我有錢了請你喝點酒算得了什麼,難道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丁犍沉吟了片刻道:「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牛五道:「這就對了嗎!大家過去那是兄弟一場,坐在一起喝喝酒說說話多好!」說著拉著丁犍進了包廂。
很快,香兒雙手端著一隻足有三尺長了二尺寬的大托盤走了進來,冷冷的對牛五道:「這位客人,你要的酒菜到了。」說著將那大托盤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從托盤裡拿出兩在大長條菜盤裝著的牛排,兩大長條菜盤的油炸土豆泥餅,隨後又沖向包廂外喊道:「小蘭,將客人要的酒拿來。」話音未落,一位叫小蘭了姑娘就提著一隻足足裝有十斤酒的大羊皮口袋走了進來。
香兒接過了口袋放在桌子旁邊道:「這位客從,你要的酒菜齊了!」
牛五看了看桌子下的牛排與土豆餅,再低頭瞅了瞅桌子旁的羊皮口袋茫然的道:「怎麼我說香兒,這就是你們西餐廳最好的東西了。」
香兒點了點頭道:「是的,這就是我們這裡最好的東西。」
牛五又道:「這些東西就值十兩銀子嗎!」
香兒沒有說話只是又點了點頭。
牛五指著桌子上的牛排道:「這道菜叫什麼?」
香兒笑了笑道:「這叫牛排!」
牛五又指著油炸土豆餅問道:「那麼這道菜呢?」
香兒道:「這道菜叫黃金餅!」
牛五將鼻子往上湊了湊,聞了聞道:「這是什麼做的!」
香兒道:「這是又土豆做的!」
牛五坐椅子上跳了起來道:「什麼,什麼,就這兩盤子牛排,再加上這黃金餅,還有一口袋葡萄酒,就得十兩銀子。十兩銀子我都能買上三頭黃牛,十大車土豆了,這不是宰人嗎!」
香兒輕輕一笑道:「這位客人,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這西餐吃得就西方口味,用料必須講究,就連廚師都是從那大老遠外國聘請來的。剛才你一進門的時候,我就與你說了,可是你不聽呀!」說著嘴角掛了一絲輕蔑的笑。
牛五看到香兒在嘲笑自己,但也不好再說什麼,看了對面的丁犍一眼便道:「那好吧!反正哥我有的是銀子,也不在乎你們宰的。」
丁犍道:「牛五兄弟,話可不能這樣說的,這家餐廳我來過幾次,誰來都是這個價的。」
聽話聽音,牛五當然聽得出丁犍那句里的意思,要吃就別怕花銀子,吃不起別裝大巴狼。心裡暗罵道:「丁犍,你這個王八頭!哈哈,你知道什麼,爺爺的錢都是你老背著你給的。」
想到這裡牛五得意洋洋哈哈大笑道:「他媽的,不是區區十兩銀子嗎,小菜一碟。」說著向香兒擺擺手道:「我說香兒妹子,別在這兒木頭橛子似的杵著了,趕快出去吧,別耽誤了我與丁掌柜喝酒敘舊。」
香兒白了牛五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牛五俯身拿起羊皮口袋在手裡掂也兩掂道:「這酒還真不少的,夠咱哥們開懷暢飲的了。」說著解開了口袋嘴兒,將兩隻杯子里倒滿了酒,道:「來丁大掌柜,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為咱們不期而遇干一杯!」說著率先一口喝乾了杯里的葡萄酒,吧噠吧噠嘴道:「什麼他媽的酒,跟馬尿似的。」
丁犍將杯子在手裡搖晃了幾下慢慢的喝了一口道:「兄弟,這葡萄酒就是這股味道!一般人喝不習慣的。」
牛五放下酒杯,看了看桌子上的牛排、黃金餅道:「這個該死的香兒,也不上兩雙筷子,難道讓咱們用手抓著吃嗎!」
丁犍臉上露出卑姨的神色道:「牛五兄弟沒見識了吧!吃西餐是不用筷子的。」說著一指桌子上的刀叉道:「得用這個。」拿起刀叉切了塊牛排,放在嘴裡慢慢咀嚼起來。
牛五也學著丁犍的樣子拿起刀叉去切那牛排,結果忙一許久,費了好大勁,弄得滿頭是汗也沒切下來,乾脆將那刀叉「咣啷」往桌子上一扔,伸出手撕了塊牛排扔進嘴裡嚼了兩口,馬上「呸」的吐了出來道:「這是怎麼做的,半生不熟悉的,難吃極了。」
丁犍似笑非笑的道:「牛五兄弟,牛排就是這個味道,人家講的是營養成份,所以才要吃七分熟的。」
牛五道:「什麼他媽的營養成份,這都是那些有錢人吃飽了掙的,跑到這裡來裝犢子。」
丁犍聽了哈哈大笑道:「哈哈,牛五兄弟,你不是兜里有了幾個銀子也跑到這裡裝了一把犢子嗎,所以任何時候最好不要笑話別人。」
牛五一聽丁犍這是在嗆白自己無知,想反駁幾句,可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便在心裡拿出了一副阿q的精神暗暗罵道:「丁犍,你這個王八頭,老婆都讓我給睡了,你還在這裡裝什麼犢子!你笑吧,哭的時候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