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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女人的命運

  秋菊點點頭道:「哦,我明白了,怪不得人說有大肚量的人才能掙到大錢的。」接著又問道:「那麼,你能不能與陳琅說說,看看能不能在他的西餐廳給我找點事情做。」


  丁犍不解的道:「你找什麼事做,我不是經常給你銀子嗎,如果要是缺錢的話,只管開口好了。」


  秋菊搖著丁犍的胳膊道:「哥,我不是缺錢,只是在家裡整天聽我娘念念叨叨煩人,想出來躲個清凈。」


  丁犍輕輕拍了拍秋菊的臉蛋道:「那好吧,這事也不用問陳大公子,我就能做主,到時候你就到西餐廳當領班吧!」


  秋菊聽了奔的在丁犍的臉上吻了一下道:「哥,還是你對我好。」


  丁犍抬頭向窗外看了看,道:「我已經出來一整天的,也該回去了。咱們走吧。」


  秋菊戀戀不捨的道:「那好吧!」


  兩人穿好衣服,出了客棧,丁犍道:「秋菊,人多眼雜,我就不送你了,自己攔頂轎子回家吧,免得你老娘惦記。」說著揮了揮手,消失在人群中。


  秋菊望著丁犍的背影,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長嘆。


  暫短的聚會,給她的一種心靈上的慰藉,可是,這畢竟是地下情。


  回到家裡,已經是掌燈時分。正在廚房裡做飯的秋菊母親看到女兒回來的,笑了笑道:「秋菊,是不是去找丁犍了。」


  最近,由於秋菊經常給老娘銀子,所以這位老人家也不對自己的女兒橫挑鼻子,豎挑眼了,有了銀子,生活水平得到了改善,氣也順了許多,對女兒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彎。


  秋菊對母親的點了點頭,算是做了回答。


  秋菊知道如果自己回話,母親就又會嘮叨起來。什麼丁犍心裡到底有沒有你呀。丁掌柜什麼時候把你娶過去呀!所以她就來個沉默是金。


  秋菊的母親,見女兒沒有回話,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秋菊走進裡屋,從懷裡掏出那隻楠木盒子,放在小炕桌上小心翼翼的打開,然後輕輕的拿起玉鐲,湊在油燈在仔細欣賞起來。


  雖然油燈的光芒,不是十分明亮,但照得那玉鐲仍然閃爍出一片迷濛蒙的綠瑩瑩,是那麼讓人喜愛,一句話心裡就是個爽!


  秋菊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不知母親什麼時候來到身後。


  秋菊的母親,看著女兒手裡的玉鐲讚歎道:「嘖嘖嘖,這可是個貴重的好東西。娘要是能戴上,這輩子也就值了。」


  秋菊聽了將玉鐲塞道母親的手裡道:「娘,既然你喜歡,那你就拿去戴吧。」


  秋菊的母親推開女兒的手道:「這怎麼成呢,不用說這一定是丁犍送給你的吧!我一個老婆子怎麼能配得上呢,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秋菊將玉鐲放進盒子里道:「那好,不是女兒捨不得,是你自己不要,到時候可別說女兒不孝敬。」


  秋菊的母親笑道:「那能呢,不過娘我可提醒你一下,千萬藏好了,別讓你那賭鬼的爹看到,拿出去給輸了。」


  秋菊點點頭道:「娘,我知道的。你不說,我不說,爹那裡能知道家裡藏只玉鐲呢。」


  秋菊的母親道:「那也得小心些才好,老賭鬼一回家裡來,總愛翻箱倒櫃的。」


  秋菊嘆氣道:「唉,我爹什麼時候要是能把這個賭戒了就好了。」


  秋菊的母親將手裡端著的飯菜放到桌子上道:「他這輩子恐怕也戒不了了,來!閨女吃飯!」


  秋菊道:「娘,我不吃了,睡覺!明天去冰櫃街那兒還有事兒。」


  秋菊的母親道:「閨女,你去冰櫃街那兒,遇到丁犍就提醒他一下。」


  秋菊驚訝的道:「娘,提醒他什麼,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秋菊的母親點點頭道:「娘聽一些街坊說,要去找丁犍算帳。」


  秋菊茫然道:「算賬,算什麼賬?難道丁犍欠他們的錢了。」


  秋菊的母親搖搖頭道:「不是,我影影綽綽聽說什麼回遷戶的那些房子都讓你們給賣了,街坊要算的是這個賬。」


  秋菊聽了不以為然的道:「那有什麼賬可算的,房子是人家丁犍蓋的,愛賣給誰就賣給誰的。」


  秋菊的母親道:「閨女,話可不能這麼說的。街坊們既然說了,那自然有他們的道理,你還是提醒丁犍一下好,再怎麼著咱們也得是親三分向嗎。」


  秋菊噗哧一笑道:「娘,你什麼時候與丁犍攀上親了,還弄出來個是親三分向來。」


  秋菊的母親笑了笑嗔怪道:「死丫頭,怎麼是我攀的親,那丁犍不是你的情郎嗎,我不就是他的老丈母娘嗎,女婿我不向著誰向著,那樣豈不成了胳膊肘往外拐了嗎!」


  秋菊上前摟著母親道:「好,娘,明天我提醒下丁犍。」


  第二天吃過了早飯,秋菊照著鏡子打扮著自己,說是鏡子,其實只剩下一塊半月形的銅板了,勉勉強強能照出個人影來。這還是老娘嫁過來時候的陪嫁之物,也不知道到什麼時候爹與娘吵架時摔碎的。


  秋菊記事的年齡,看到這塊鏡子就是這樣的,不過那時候鏡子還是十分明亮的,稍加擦拭就會閃爍一種暖暖的淡黃色光芒,不像現在只能照出個人影。


  秋菊有了第一筆收入后,就要將這塊破銅片子扔了,可是老娘死活不讓,並說出了一番理由來,第一,這是自己的父母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現在兩位老人家不在人世了,自己睹物思人,好歹的有個寄託。第二,秋菊的老爹是個賭鬼,你就是買了一面新銅鏡,用不了多久,也會被他拿去輸了,過日子那裡有天天換鏡子的。


  想到這裡秋菊長長的嘆了口氣,她在悲哀自己的不幸,痛恨老爹的不爭。


  望著鏡子里愁掛眉梢的自己,秋菊忽然發現,自己憂愁時候也是很美的,恰如年畫上那個什麼騎馬西行的王昭君,愁眉暗淡,卻別有一番風韻,唉!可惜,可惜我秋菊生不逢時,咱們的大宋皇帝不像過去那些皇帝去民間選秀了,不然說不定我秋菊也會被選進宮中的,憑著自己的本事,興許也能在千嬌萬艷中脫穎而出,混個皇后貴妃噹噹的,想到這裡她不覺的噗哧一笑,拿起胭脂粉在自己嬌艷的臉上撲了撲,又在那半月的銅片前照的照,這才「啪」的將那塊銅板翻扣桌子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來到院子里,正看到母親在洗衣服,秋菊心疼的走上前道:「娘,你水太涼,你放在那兒,等我回來洗。」


  秋菊的母親道:「丫頭,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年紀輕輕的怎麼能總是糗在家裡呢!」


  秋菊柔聲道:「娘,那我走了。」


  秋菊的母親在女兒的背後喊道:「別忘了提醒一下丁犍!」


  秋菊應了一聲知道了,像一隻春燕般飛出了院門。


  秋菊的母親望著女兒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唉,女人呀,這輩子就應該活好自己的。看看秋菊多好。」說著眼淚竟然默默的流了下來,一滴滴落在了那漿洗的衣服上,發出噗噗噗的響聲,彷彿是對這不能由自己掌控的命運的哀嘆。


  難道,在男女社會中,女人真的是永遠處在弱勢地位一方嗎?


  秋菊駕輕就熟來到了冰櫃街最東面那座一二層連體的小樓,只見丁犍手裡拿著一根木炭,正俯身在一張紙上畫著草圖,陳琅搖著那把標誌性的摺扇,在樓上樓下到處指指點點。


  丁犍聽到了腳步聲,放下手裡的木炭,抬頭一看是秋菊,便道:「你來這時幹什麼?」


  秋菊嫣然一笑道:「你們不是要在這裡開西餐廳嗎,我來看看還不行!」


  丁犍道:「你沒看到我正在畫設計圖嗎,這裡還沒開張有什麼好看的。」


  秋菊有些委屈,輕聲的道:「人家在家裡呆得悶的慌,來看看你還不行嗎!」


  丁犍低聲道:「我有什麼好看了,讓別人看到了不好的。」


  秋菊嘟著嘴道:「有什麼不好的,腳長在我身上,我願意到那裡就到那裡去的,礙著別人什麼了,輪到他們說三道四的。」


  丁犍狠狠的瞪了秋菊一眼道:「真是不可理喻!」


  這時陳琅從二樓走了下來,一看是秋菊,便道:「噢,原來是秋菊妹子呀,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呢。」


  秋菊微紅著臉道:「陳公子,我聽說你要開西餐廳,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陳琅故作驚訝道:「哦,秋菊妹子莫非是長了順風耳,這事我昨天早晨才與丁掌柜確定下來,你怎麼就知道了呢。」說著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秋菊急忙道:「不是的,我去清水街建鋪找丁掌柜,聽老掌柜說的。」


  丁犍接過話茬道:「怎麼,秋菊你找我有事呀!」


  秋菊點點頭道:「不錯!」


  陳琅道:「你們有事就在這裡說吧,我出去躲躲。」


  秋菊道:「陳公子,你不用躲的,這也不是什麼背人的事。」


  丁犍道:「哦,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秋菊道:「昨天,我聽我娘說冰櫃街那些回遷戶,因為你將他們應該回遷的住宅賣了,說是要來找你算賬。」


  還沒等丁犍出聲陳琅就一跺腳道:「這他媽的有什麼賬可算,房子是丁掌柜花錢蓋的,願意怎麼著就怎麼著,就是一把火燒了,跟那些人有一文錢的關係嗎!」


  丁犍搖了搖道:「陳公子話可不能這麼話的,現在是咱們理虧的,這事他們真要是告到衙門,我還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呢!」


  陳琅道:「我就不明白,怎麼個兜著走的。」


  丁犍唉聲嘆氣道:「唉,這事一半會跟你說不明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陳琅上前拍了拍丁犍的肩道:「哥們,不怕,就是那些個刁民們去告狀也不怕的,別忘了我老爹是誰。」


  丁犍苦笑道:「陳公子,有時候有些事情,總是驚動官府不好的。」


  秋菊道:「丁掌柜,消息我已經送到了,怎麼辦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回去了。」


  丁犍點了點頭道:「好,秋菊謝謝你了。」


  秋菊沒有再說什麼,向陳琅擺擺手道:「你們兩位忙吧,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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