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我已經好久沒離開香潭了,阮凌和不太讓我看孩子,怕被我教壞,我和他說這是最後一次帶岳竹出來旅行他才同意的。」直到男孩和保姆的身影消失在門前,朱璃才收回視線。
他不能離開香潭,應該是之前傷人案判決的關係,我記得他當初是被判了三年緩刑,以及每周三個小時的公益服務,算算刑期,去年應該已經全部結束了。
「你要說什麼?」
「被自己的alpha拋棄,你一定覺得我很慘吧。」
我簡直要笑了:「你為什麼認為我會一直關注你的事呢?」
雖然我的確事先從梁秋陽那裡聽來了八卦,但就像每日娛樂新聞里播報的報道,主角如何其實和我並沒有關係,我也不會在意。
風過無聲,雁過無痕,聽過就算。既不憐憫,也不會幸災樂禍。
「不會嗎?」他笑了笑,「我都忘了你一向如此,善良心軟到讓人作嘔。我和你完全相反,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討厭的人就一定要剷除,哪怕擋在前路上的是alpha,我也會一個個將他們踩在腳下,讓他們成為我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就像當初的我和宋柏勞,一個擋了他的路,一個惹他生厭,所以我們活該被他踩在腳下,殘忍的對待。
他說我善良心軟到讓人作嘔,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自私惡毒到嘆為觀止。
「你沒有心嗎?」我發自內心的覺得疑惑。
朱璃看著我,默然半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久后我會回去執掌朱氏能源,轉告宋柏勞,有什麼恩怨,就在商場上見分曉吧。」他重新戴上墨鏡,轉身離去。
此後我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就算再不在意,但不可否認我還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偶遇攪亂了心神。
「……郁。」
「寧郁!」
我猛地回神,宋柏勞站在我身前,手裡舉著瓶喝到一半的礦泉水,身上掛著還未乾透的水珠。
「想什麼這麼投入?」他伸手揉亂了我的頭髮,將礦泉水瓶遞向我。
「我剛剛見到朱璃了……」接過瓶子,我仰頭喝了幾口,將方才在洗手間前遭遇的事複述了一遍給宋柏勞聽。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想在商場上贏過我?」他冷嗤一聲,顯而易見的輕視。
朱璃從以前就沒有贏過宋柏勞,他就算弔兒郎當完全不把課堂當回事,也總能穩坐年級第一寶座,有著叫人羨慕又不甘的學習能力。而朱璃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屈居第二。
天生的強者,不服不行。
「你就是因為這麼個東西心神不寧?」宋柏勞勾起我的下巴,眉頭微蹙。
「我怕他又耍什麼陰招。」
他抹了抹我的唇角:「不相信你老公的能力?」
我的臉因這個稱謂一下子變得滾燙,錯開他的目光,小聲道:「……信。」
雖然日常生活中我們一直以伴侶相稱,同別人介紹也是如此,但他偶爾也會用「老公」這樣的自稱,特別是在床上。
搞得我現在聽到這個詞,都有點條件反射。
可能是顧慮我的情緒,晚上宋柏勞便要求換了酒店,在海灘的另一端,與原先的那座酒店差了好幾公里。
酒店經理得知情況,以為是他們服務不周,誠惶誠恐上門道歉。
宋柏勞直截了當與他說,並非不滿意他們的服務,他只是不想和垃圾住在同一屋檐下。
酒店經理聞言后臉色變了幾變,似懂非懂地乾笑著離開,恐怕也是揣測頗多。
之後的行程倒是沒再遇見朱璃,只是寧曦在我們出海垂釣時有些暈船,趴在船室內哼唧了一路。
「妹妹,你沒事吧?」宋墨擔心地坐在床頭,緊握妹妹的手。
寧曦虛弱地雙眼睜開一條縫,帶著哭腔道:「哥哥,我房間的窗檯下面,藏著一盒巧克力,你回去別忘了吃掉……然後告訴駱爺爺,宋爺爺和夏爺爺,妹妹永遠愛他們。」
宋墨眼淚都要出來了:「妹妹,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哥哥好擔心你。」
就暈個船,用得著跟生離死別一樣嗎?
「妹妹,起來喝點檸檬水,很快就不難受了。」將她扶起來餵了點水,又在她耳後擦了點薄荷膏,之後重新哄她躺下。
「妹妹平時也不暈車,怎麼會暈船呢。」九嫂擰了條小毛巾敷在寧曦額頭,心疼道,「瞧這小臉白的。」
「可能是早飯吃多了,顛得難受。」今天早上她吃了兩顆蛋一碗小米粥一碟水果一枚可頌外加一大杯牛奶,我懷疑她的胃都給撐**。
走出船室,宋柏勞手裡握著釣竿,聽到動靜轉身看向我:「怎麼樣了?」
「交代『遺言』呢。」我如實道,「把她那些平日里藏起來的零食都託付給了哥哥。」
宋柏勞笑了:「這小鬼。」
事實證明的確可能是吃多了,睡了一覺再醒來,宋寧曦又是生龍活虎小霸王一個。遊艇上下到處亂竄,還湊到宋柏勞身邊要和他學釣魚。
宋柏勞還真把釣竿給她了,一接到手,差點沒被沉重的釣竿拖進海里。
剛往前踉蹌一步,宋柏勞邊勾著她的腰將她抱起來,釣竿也重回自己手中。
「還學不學了?」
妹妹是全家寵著的小公主,但只有在宋柏勞面前會變成吃癟的小可憐。
「爸爸討厭!」小姑娘一見這架勢馬上知道是宋柏勞在故意逗她,嘴噘得都能掛瓶子。
「討厭我啊。」
「討厭。」
宋柏勞無所謂地一笑:「沒關係,媽媽喜歡就好。」
小姑娘一聽憋得臉都紅了,兩腮微微鼓著,眼裡都有水光。
我怕她真的哭,剛想讓宋柏勞差不多行了,寧曦一下子撲進爸爸懷裡,軟軟道:「我騙你的,我愛你。」
宋柏勞愣了愣,神情一下子柔軟到不可思議。
「我也愛你。」他蹭了蹭女兒毛茸茸的腦袋。
寧曦很快又愉快地和哥哥玩耍去了,圍著宋柏勞釣上來的魚蟹分析著它們的長相與口感,交流得不亦樂乎。
見小的們沒有關注這裡,我湊到宋柏勞身邊,將腦袋歪在了他的肩上。
「我喜歡就好嗎?」
湛藍的海面波光粼粼,一望無際,看久了不免生出一些生而渺小的孤獨感,但與宋柏勞這樣相互依偎著,又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放到十年前,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會被他鐘愛。
「你喜歡就好。」宋柏勞一隻手鬆開釣竿,摸了摸我的臉,「這一點,我可沒有騙人。」
我閉上眼,感受著海風吹拂在臉龐上,帶來些微的潮濕與腥咸氣息。耳邊是孩子們的玩鬧聲,伴著海浪,叫人從骨子裡泛出溫暖的洋流,舒服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遊艇回程途中,海浪頗大,寧曦直接又不行了,還吐了一場。回酒店一頭倒在床上,晚飯都沒吃,蔫到了第二天才好。
九嫂說她半夜醒來硬要打電話給駱青禾,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說想他了,又說讓對方不要忘了她。嚇得駱青禾忙讓她把電話交給九嫂,問清楚了只是暈船沒有別的毛病這才放心。
給駱青禾打完電話,她還想給宋霄打,但宋霄那邊可能信號不好,打不通,她轉而撥通了維景道人的電話。
維景道人與她隔空論道,成功將她繞暈,通話只進行了五分鐘就以自己困了為由和干爺爺說了再見。
要說她長得是我和宋柏勞的綜合體,性格中的霸道暴力偏向宋柏勞,乖巧偏我,那這怕死愛演的一部分到底像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