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碧海青天
「我真是聽不下去了，周羽涅你知道怎麼不告訴我！我的思維就因為這點給固化了，要不然事情不會發展成這樣的。」
面對我的嗔怪，周羽涅又使出了摸頭殺，「小燚妹妹，我也是前幾天魏子薇來找我的時候才知道的，之前我也沒想到這點。」
林燚：「她找你幹嘛了？難道是你在幫她入東宮？」
周羽涅：「我，只是小小的推了一把，程老將軍是起了實質作用的。」
李重樓臉色鐵青，但並未多言，我在知道周羽涅暗中幫助魏子薇后總覺得心裡不悅，難道我吃醋了，「你居然一直瞞著我，我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周羽涅寵溺的將我擁入懷中，「好了好了，我錯了，別生氣了」，他俯下身來對著我的臉頰輕吻一下，「我發誓從今天起，事無巨細我都不會瞞你，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愛，一心一意，矢志不渝。」
李重樓上前將我倆拉開，「林燚，我想了想，你可以去試試，畢竟我們別無他法，放心，鈴鐺羽衛會保護你的安全！」
他摸著我腰間的鈴鐺，嗒焉若喪：「我以為你會丟了它。」
雖然李重樓總對我非打即罵，但此時為什麼我看著他那麼心疼，我太賤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太子殿下賞的，就算是賜我一死，我也得受著。」
「你什麼時候才能不跟我說氣話，你們去吧，我還有事，不送」，周羽涅拉著我出了密室，李重樓至此也沒有轉頭看我一眼，一次都沒有。
街上的人形形色色，那邊夫妻二人手牽孩童、攙扶長輩，這邊年輕男女互訴衷腸，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可我的軌跡在哪？
「每天的生活都是未知的，不是很有趣嗎？一眼望到頭的日子不適合你」，周羽涅又一次猜中了我的心思，這種感覺讓我想起江蘺凡，這麼說來，這兩個人很像。
我看著周羽涅心緒難平：「你說的對，我太矯情了，應該改行去寫小說，把內心所感都化作文字，說不定能收穫一眾粉絲呢。」
周羽涅捏著我的鼻子，吵鬧間，馬車停了，我掀開帘布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氣派的宅院，上面寫著碧海青天，「周羽涅，這是哪？碧海青天是什麼意思？」
周羽涅把我抱起：「你想來的地方啊，程老將軍府邸，我送你到這，自己小心點，別怕，我就在窗戶邊趴著，一旦有變你喚我我就出現了。」
獨自一人站在這顯赫氣派的宅院前，台基很高，大門敞開，乍一看去像是個無人之地，自我安慰道這是程子衿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進去看看沒什麼的，慢慢走上台階，輕輕扣了扣門，「有人嗎？我是林燚，可以進來嗎？」
無人應答，我接著大喊：「那我就進來了。」
唰，一道人影閃過，好強的氣場！鐵劍迎風揮出，一道烏黑的寒光直逼我的咽喉，只覺得劍還未到，殺氣就已經刺碎了我的掩護。可我也不是吃素的，雙臂一振掠過了劍氣飛虹，穩穩落地，這時我看清對方的模樣，滿頭銀髮難掩銳利的黑眸，斜飛的英挺劍眉，稜角分明的輪廓，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
我看罷便跪倒在地，行罷叩拜禮后，對方還是沒說話，我心裡直犯嘀咕，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一個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父親，這個女人怎麼在這？你快將她趕出去。」
「子薇，這可是你嫂嫂，將她攙起，一起用晚膳吧」。
魏子薇不情不願，我見好就收，立刻站起拍去身上塵土：「不必麻煩了，我自己可以起來。」
第一次和程老將軍對視，結果一無所獲，這也是一個很難捉摸透的人物，捉摸不透就算了！正好餓了，吃了飯再說。
（左室）
「林燚，這是你嫁進程家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我信佛吃素，別介意吃食簡陋，聽子薇經常提起你，廚藝精湛是好事，但切莫殺生才對，殺生過多報應也多，唉，子衿便就離我而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算是明白了，魏子薇為什麼性格那麼綠茶，程老將軍一個大男人也搞這一套，跟程子衿真是沒法比，真是受不了：「程老將軍，別演了，你這一套你的女兒已經學的爐火純青，而且應用熟練，我已經領教過了。既然都是聰明人，我就直說了，我要那個密探的名字，如果你心裡還有一絲對程子衿的愧疚，就將名字告訴我，我要為他報仇。」
程老將軍皮笑肉不笑：「林燚，你為什麼會覺得你能拿走這個名字，真是可笑，我倒是很想聽聽你的解釋。」
我一躍而起捏住魏子薇的脖子，將其雙手束在身後：「解釋什麼？有什麼好解釋的，你要她的命還是要保住這個名字，選吧。」
程老將軍一時沒反應過來，局勢已經發生了轉變：「子薇父親的確，但茲事體大，老臣一生為國鞠躬盡瘁，絕不會向你妥協！」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也許你真的是克己奉公吧，但她恐怕不止是重要而已吧，非讓我明說才行是吧，那我就說了，她是你與魏.……」
沒等我說出口，程老將軍便妥協了，看來魏子薇的事是他一生的恥辱，便成了他的軟肋：「別說了，是我對不起魏副將，雖然當年發生的一切都是個意外，但仍是我的錯，你放過子薇，我告訴你名字。」
我去，還有意外收穫！對不起魏副將？很難讓人不多想啊！難道魏副將不止是為他養女兒那麼簡單？有蹊蹺，但此時拿到名字才更重要，「你先說名字，我再放了她，放心我向來信守諾言。」
「捉到了，將軍」，窗邊傳來了聲音，程老將軍鬆了一口氣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不好，周羽涅被捉住了！不出我所料，周羽涅被押入屋內，他武功極高，特別是輕功更是一流，怎麼會被捉到，我看著押送周羽涅的護衛，不由驚呼：「鈴鐺羽衛！」
紅衣男子走到我面前，扯下我的鈴鐺，轉瞬間，鈴鐺已化作粉末，「李重樓靠這個鈴鐺控制我，他把鈴鐺交給你真是個錯誤的決定，程老將軍，我們兩清了，告退。」
能不能行了！連鈴鐺羽衛都不是自己人，還能相信誰！只能靠自己了。程老將軍拿起劍架在周羽涅頸間：「林燚，放棄吧，子衿已死，你可倚靠的只剩下這個周公子了，我放你一條生路，離開靖國，對誰都好。」
「別相信他，老狐狸了，你一放手，我們都得死」，周羽涅的提醒不無道理，可我不放手又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救到他呢？「小燚，你記得我的名字，周羽涅，如果你回來，一定要找我，我會一直等你，別忘了我，給我唱首歌吧。」
周羽涅想捨棄自己換我的生路？不對，他明明就是想離開這個世界，留我一個人，我還不願意呢！「不唱，就不唱！你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總能有解決的辦法的……」
沒等我說完，周羽涅掙脫了繩索，與程老將軍搏鬥起來，我迅速將魏子薇丟到一邊，上前幫忙，程老將軍果非凡人，見到此情景不慌不忙，不斷轉動手腕，架起又快又狠的劍，並不斷向後邁步。此人內功深厚，我與周羽涅聯手一時也分不出高下，打鬥間我看到地上破碎的鈴鐺旁爬了很多五彩的蟲子，我抽出手帕抓起蟲子扔向程老將軍，程老將軍來不及躲閃，一隻正砸在他的面龐，那蟲子厲害的很鑽到他的鼻子里，程老將軍痛苦萬分，我們這才將他制服。
「周羽涅，你，剛才是不是想跑路，你又拖不住他，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你不會是想讓我和你一起死吧」，我氣喘吁吁問著周羽涅。
「我自然不想讓你死了，只是沒想到程老將軍的功夫這麼厲害，小心！」周羽涅一個閃身將我護住，我只覺得背後熱熱的，顫抖著摸了摸才發現周羽涅已被一柄匕首刺穿了胸膛。
我來不及悲傷，匕首又向我刺了過來，是魏子薇！三兩過招后，我把她制住，綁在柱子上，當我扶起周羽涅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好丟人啊，我可是武功蓋世的周羽涅，怎麼死在這樣一個不會武功的丫頭手裡。不過還好，事情還是往我期望的方向發展了，你一會出去通知李重樓，也許還能從程老將軍的口中問出什麼，切記，保護好自己，我先走一步，記得我的名字，別忘了。」
我泣不成聲：「別走，別走。」
周羽涅還是在我的懷中慢慢沒了生氣，我只覺肝腸寸斷，難以呼吸，我拿起那把匕首刺向魏子薇，沒想到魏子薇大喊道：「那是子衿哥哥給我防身的匕首，你沒資格用！」
我望向手中這個沾血的匕首，通體銀色，紋路精美，「程子衿讓你用來殺我的嗎？魏子薇，是我小看你了，從頭至尾，你才是最狠的那個，我今天不殺了你難以告慰亡靈。」
一刀捅向了魏子薇的肚子，又一刀直插心臟，「等一下，等一下，別殺我，我還有東西，你需要的」，魏子薇在向我求饒，「什麼東西？」
「你先答應不殺我，我才會告訴你」，我又一刀捅向了她的臂膀，魏子薇痛哭大叫。
「我不覺得你有跟我討價還價的餘地，事已至此，說了我能饒你不死，不說就上路吧！」面對我的威脅，魏子薇急忙說道：「是遺書，魏副將的遺書，上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哦？在哪？」原來還有這麼個東西，我一定要拿到。
「在我的盒子里，我的東西都已經命人運到東宮了，是一個琉璃盒子，上了鎖，在那裡面」，魏子薇氣息微弱，看來不像是假的。
「我暫且信你一次，但你殺了周羽涅，我不能輕易放過你，就拿你的腿來換吧」，快刀斬亂麻，魏子薇痛昏了過去，我顧不上許多，背起周羽涅就往門外去，通往府門的路那麼長，我似乎耗盡了畢生的力氣才將周羽涅背上了馬車，馬車駛向東宮，我再望向碧海青天四個字，腦海中浮現了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難道指的是這個意思嗎？
點點螢火忽而閃現，仔細一看，周羽涅周身皆是星光點點，慢慢的他消失不見了，「給我唱首歌吧」，我還欠他一首歌，（化身孤島的鯨）月光下他的輪廓尋遍蒼山洱海，縈繞著悠揚余歌，烏雲散去，天空遼闊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