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金箍兒

  「和尚，你說自己是因為和師傅鬧了矛盾才被趕出來歷練的，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惹得那傢伙這麼生氣？」


  「和尚，你幹什麼又不理我了，我可是你名正言順的弟子，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和尚，你後面有個妖怪。」


  唐僧的精神猛地抖擻起來，大叫一聲從白馬上跳了下來躲在孫悟空背後。


  「騙你的，膽子真小。」孫悟空聳了聳肩。


  唐僧又回到了沉默的狀態。


  「我說和尚，你不會是看我不順眼吧？」孫悟空攔在唐僧眼前問他。


  唐僧點了點頭。


  「卧槽，俺哪裡招你惹你了，這一路上除了讓俺幫你打打妖怪化化緣，其他時候都跟俺欠你錢一樣沉著一張臉。」


  「我喜歡安靜，不喜歡和猴子講話。」唐僧看著孫悟空說。


  猴子這兩個字徹底把孫悟空給惹毛了。


  孫悟空站在原地不動了。


  「你說誰是猴子？」


  「你嘍。」


  「放屁，老子是齊天大聖，是妖王！」孫悟空朝著唐僧咆哮道。


  「那也是一隻猴子。」唐僧說。


  孫悟空幾乎要抓狂了。


  他把金箍棒橫在唐僧腦袋前面：「你信不信俺現在就能把你送到西天，完成俺旳任務。」


  「那你就會再次被壓在某座山下，在那裡反思你的所作所為。」


  唐僧絲毫不為孫悟空的逼迫所動，眼睛就好像一眼古井，幽深而又寂靜。


  「啊啊啊啊啊啊。」孫悟空把金箍棒丟在地上，抱著頭痛苦的大叫起來，「來個雷劈了俺吧，為什麼要讓俺忍受這樣的折磨。」


  「這都歸結於你的選擇，你既然選擇了我，也就相當選擇了孤獨而又平凡的生活。」


  「平凡？」孫悟空抬起頭來，一棒子把超唐僧撲過來的豹子擊飛，「你告訴俺，這樣的生活哪裡平凡了，如果俺沒猜錯的話平凡的生活不應該是吃吃飯睡睡覺然後吃吃飯睡睡覺嗎？」


  「對你而言打打怪獸不也是平凡的生活嗎？」唐僧用審視的眼神看著孫悟空，「你不是和其他人不同嗎。」


  「俺後悔了，俺寧願一直被壓在五行山下不曾遇到過你。」


  「那你也會後悔，既然做不做都是後悔的話，不如做了之後再後悔。」


  「俺不過只是想發發牢騷，你這和尚連牢騷都不讓俺發的嗎？」


  「你發吧，我不說話了。」


  「你又不說話了。」


  孫悟空嘆了口氣，感覺交流又回到了原點。


  「我感覺如果有人把我們得故事寫下來編訂成書，那一定是一本無聊而又招人討厭的爛書。」


  「那也說不定，這世界上所有東西都是無聊的，無聊的故事無聊的理論無聊的人，我們只不過是把這無聊具象化了而已。」


  「你好像不是在往西走。」孫悟空突然察覺出來，自己好像是在西方的反方向前進。


  「你好像很悲傷。」唐僧察覺到孫悟空情緒的變動，用疑惑的目光注視著他。


  「和尚，你剛才給俺講的關於俺的故事裡面，是不是漏掉了什麼東西？」


  唐僧猛地醒悟過來，抬頭看天，太陽西下，紫色的晚霞遮住了太陽，把整片天空都暈染成了紫色。


  「天色不早了，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吧。」


  孫悟空點了點頭，那著金箍棒去四處尋找人家去了。


  唐僧剛想跟上，觀世音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把這個給他戴上，能確保你的安全。」觀世音把一個金箍兒遞給唐僧。


  「我現在就很安全。」唐僧沒有接。


  「萬一他哪天發了瘋，那金箍棒可是不長眼睛的。」


  「不會有那一天的。」唐僧篤定。


  「你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會？」


  「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他不會？」


  觀世音沉默了一會兒，把金箍兒放進了唐僧隨身攜帶的小布包裡面。


  「我不與你爭，你也不必要求那猴子戴上這金箍兒，只要拿著就好了。」


  唐僧看著那泛著金光的箍兒，問觀世音：「我想知道，我當初是因為什麼和你口中的師傅發生的爭執，難道是因為我看不慣他凡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容許別人插手嗎？」


  「師兄，你和師傅只是道義的不同，可是天下大道那麼多，誰的是正確的誰的是錯誤的，沒人知道。」觀世音看著唐僧，「你和師傅因為什麼起了爭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他起了爭執。」


  唐僧點了點頭，若有所悟。


  「西行路比你想象的要危險很多，師兄，你當初真的不應該……唉。」


  觀世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轉過了身，蓮花慢慢的在她腳下凝聚起來。


  「或許這一切都是命數，都是你應該遭遇的劫難。」


  觀世音離開不久，孫悟空就蹦躂著回來了。


  唐僧看著好像沒有憂愁的孫悟空很是羨慕，人最大的苦惱就是知道的太少而想得太多，孫悟空出去一樣回來之後把一切都忘了，也不再去想，也就沒有了憂愁。


  「和尚，我找到願意讓我們借宿的人家了，他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準打呼嚕。」孫悟空興奮地朝唐僧說。


  然後孫悟空瞥到了唐僧布包裡面的金箍兒，隨手拿了起來：「我這才出去多長時間你就多了個塊兒金子，是不是打劫了那個良家婦女？」


  孫悟空建唐僧不說話，無趣的摸了摸鼻子，隨手把金箍兒放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唐僧剛想出聲阻止，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串串的咒文。


  金箍兒應聲而縮，很快就把孫悟空逼得躺在地上四處打滾。


  「救我！」


  孫悟空絕望的朝唐僧伸出手，唐僧趕忙停住了想要繼續說話的念頭。


  經過這件事情唐僧才發現，原來拯救別人也是一件很讓人心神愉悅的事情，這下他可算是知道為什麼孫悟空每次都是在猛獸將要吞下他的腦袋的時候挺身而出把那想要襲擊他的猛獸給一棍子敲死，原來就是為了體會這樣快感。


  佛祖想要拯救眾生，是不是就為了獲取這樣的快感呢？


  唐僧伸手握住了孫悟空的手，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以後，唐僧就再沒有露出過笑容。


  那心裏面沉甸甸的東西把他那顆活躍的心給壓了下去，再也活躍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