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再回M市，卻是永遠離別
早上起來，左晴兒像平常一樣不會去找袁君辰，而是去廚房找看看有沒有早餐，結果找了個遍也沒有。
左晴兒皺眉，想也沒多想自己動手做早餐。
九點的時候細細也起床了，看到早餐不禁瞪大眼，「媽咪，早餐怎麼變了？」
「哪裡變了？」坐在餐桌後邊邊吃邊看報紙的左晴兒頭也不抬問。
「不是應該是中式早餐的嗎？」細細邊坐下來邊吃邊問。
「你話怎麼那麼多？吃完該幹嘛幹嘛去。」她瞄了眼女兒，繼續看報紙。
細細卻將報紙一把奪過來放到一邊，令左晴兒沒看到報紙的下角那裡，登著袁老祖宗生病入院的消息。
報紙被奪，左晴兒低頭吃早餐，不像平常那樣多話跟女兒講。
細細道，「媽咪，這幾天大傻個表現得不錯唉，打多少分啊？」
「零分。」左晴兒道。
「啊？」細細瞪大眼，「媽咪，怎麼可能是零分嘛！要我打，我就打一百分！人家可是任勞任怨，連醋都不能吃呢。」
左晴兒瞥了眼她，「左細細……」
「袁細細！」細細糾正她。
左晴兒一怔，此時才記起，女兒是姓袁的，只是跟著她姓了好久，久到她自己都忘了她應該是姓袁的。
「媽咪，我要改姓。」細細道，她要支持大傻個到底！
左晴兒沒說話，只低著頭說話。
一小時后，左晴兒來到了店裡，卻依然沒看到袁君辰的身影，只看到新來的收銀在那裡。
「有沒有看到袁先生？」她問。
大家都搖頭。
奇怪，難道那男人沒來上班還在房間沒出來？左晴兒暗暗擰眉。算了，他愛來不來，反正當曠工處理了。
星期六是非常忙碌的一天，進進出出的客源，忙得左晴兒無心去想袁君辰。
**
回到M市的袁君辰第一時間便是奔至醫院。
老張看到他回來了，卻是獨身一人，心裡明白肯定是少夫人不肯回來，暗暗難過著。
「少爺，老夫人她……」
袁君辰朝他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安靜，他本人則悄聲走至病床邊，高大的身軀彎下去，一掌輕輕撫著袁老祖宗的臉。
「奶奶，我回來了。」
袁老祖宗己經陷入渾沌狀態，意識卻是清醒的，偶爾還能睜開眼。
「君辰，是你嗎。」袁老祖宗的聲音微弱得慵懶。
「是我，奶奶。」他輕聲應著。
「晴兒呢？」
「她馬上就會過來，我跟她是錯開班機的。」他低道，其實他知道她根本不會回來。
「嗯……奶奶想看她最後一面。」
「說的什麼話，奶奶長命百歲，看一億次都可以的。」他低聲輕責，俊臉上卻露出了難過的神色。
袁老祖宗緩緩睜開了眼，看著他，艱難地笑了，「乖孫啊，奶奶最開心的，就是你娶晴兒的時候……」
他沒說話，心裡當然清楚。
「乖孫啊，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她說的話很氣弱，卻聽得出對孫子的萬分不舍。
「我都這麼大了，當然會照顧自己，奶奶不是早就知道的嘛。」他忍著哽咽道。
袁老祖宗當然知道，從來，他們都是祖孫連心，彼此肚子里想什麼都一清二楚。
袁君辰見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兩祖孫就這樣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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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晴兒一整天下來整顆心都慌得緊，怎麼也按不下來，還有股煩燥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袁君辰不在的原因。
最後忍無可忍，她沖回了家，一撞撞開了房間門。
「袁君辰，你要賴床到什麼……時候。」最後那兩個字是發現房間里沒有人時才低低說出口的。
發現房間空無一人，她的心有一剎那間慌亂了。
走至床邊看著被疊得整整齊齊的，就好像沒被動過一樣，轉頭去看衣櫃，她走過去，找開，裡面屬於他的衣物也沒有了。
這一發現令左晴兒僵在了那裡，縴手僵硬的抓著衣櫃門不放，美眸愣愣地看著空空的衣櫃，不敢相信心裡冒出來的想法一一袁君辰真的走了。
他……真的走了。
好半晌之後她沖回自己房間，拉開抽屜，發現除了金錶還在之外，他的皮夾己經不在了。
縴手微顫，她輕輕拿起那隻金錶，一指輕輕撫著表面，錶針還在一步步走著。
這隻表，是她當年做他小妻子時買來給他做生日禮物的，卻沒有機會送給他，因為，他的心裡只有左倩兒，如今，他居然戴了這麼久也不捨得換，錶鏈都被磨得光滑了。
鈴一一
「諾曼？」
「晴兒，袁君辰走了。」諾曼道。
她不說話，默默無言。
「他不讓我跟你說，但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你也有必要回M市，否則會後悔一輩子。」諾曼輕輕道。
左晴兒聽出了弦外之音，問他，「到底是什麼？」
「袁老祖宗她……快不行了。」諾曼低低道。
一瞬間，左晴兒的身體僵化了，在她記憶里，奶奶一直都很健朗，怎麼會突然……
「晴兒，人老了，什麼事都很突然，況且，她己經年逾九十。」諾曼道。
一股無以言明的情緒湧上左晴兒心頭，下一秒卻衝動地道，「先掛了！」
一轉身，她沖回了房間收拾衣物，另一手打著電話，「細細，趕緊回來，收拾東西。」
「去哪？」細細問。
「我們回M市，你祖奶奶不行了。你快點回來。」她催她。
「祖奶奶？」細細聞言也是大驚，「知道了！」
**
重回M市，是左晴兒從來沒想過的，因為從她離開那天就說過，再也不會再踏入這塊土地一步。
現在，她卻在十年之後帶著己經二十歲的女兒重新踏入這塊曾經帶給她諸多傷害的土地。
「媽咪，回到這裡有什麼感想？」細細問她。
左晴兒沒好氣地瞪了眼她，「能有什麼感想？不就是回來看看奶奶。」
「你不怕遇到……」細細欲言又止。
左晴兒瞄了眼她，沒說話，抬手攔了輛計程車。
車上，細細照母言，打電話給袁君辰，「大傻個，你在哪裡？」
「我回M市了。」袁君辰並不知道她們也到M市了。
「喔，那你是在家裡還是在哪裡？」她又問。
「醫院。」
「是以前那個嗎？」
「嗯。你媽咪還好嗎？」他忍不住問。
細細看了眼旁邊的母親大人，笑了，「很好，但是也不是很好。」
「怎麼了？」他擰眉問。
「媽咪啊，煩燥不安。」她說得還挺晦暗。
袁君辰聽不懂，腦海里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哎，我到地方了，要下車了，等一下再聊。」說完她就掛了。
左晴兒伸手敲了下她頭頂，「明兒個把你嫁給諾曼去。」
「別啊媽咪，我這不是什麼都沒說嘛，就說了個煩燥不安而己啦！」細細委屈不己。
下了車，兩人到醫院前台那裡查了下病房。
叩叩。
過來開門的是老張，當看到細細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為他也老了十年，這麼久不見，有些遲鈍了。
「你是……」
「張爺爺，我是細細啦！」細細奔過去挽著老張的手臂撒嬌道。
「細細小姐？」老張自問，然後瞠大眼，「可想死我了，細細小姐……」忍不住上下打量著她，連連點頭，「好好，長大了，像少夫人，真像。」
細細哭笑不得，她是媽咪的女兒不像媽咪像誰喔？
「張爺爺您看，這是誰？」她身子一側，左晴兒出現在老張面前。
老張以為自己眼花，揉了揉，「少夫人？」
左晴兒笑了笑，「張叔，好久不見。」
病房裡的袁君辰聽到她的聲音，以為是錯聽，連忙走了出來，結果見到真是她，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他根本沒想過她會來！
「晴兒，你……」
左晴兒看向他，「怎麼，希望我走么？」
「當然不！」他伸手牽住她手，緊緊包著，感覺不會放開她手一樣。
左晴兒被他大掌一牽，心底某根弦鬆動了，走一小步走近他，「奶奶呢？」
他抿了抿薄唇，牽著她走進去，彎身在袁老祖宗耳邊道，「奶奶，晴兒來了。」
袁老祖宗像是聽到了，閉著眼低喃，「晴兒？在哪？」
「奶奶，我回來了。」她蹲在病床邊。
「祖奶奶，還有我，我是細細！」細細在左晴兒身大聲道。
袁老祖宗的眼角似乎笑了，「好……呃…高興……」
「奶奶，你睜開眼看看吧。」左晴兒雙手輕撫著袁老祖宗的手。
袁老祖宗卻沒有反應，連眉角都不牽一下。
「奶奶？」袁君辰低喚了聲她。
還是沒反應。
「奶奶？」左晴兒也跟著喚了聲。
「祖奶奶。」細細也喚了聲。
袁老祖宗一直沒反應，眼角就掛著淡淡的笑痕。
袁君辰伸手探至袁老祖宗鼻息下，沒有氣息，他僵住了。
左晴兒看了眼他，發現他雙眼濕紅了，一下子心裡明白奶奶走了，忍不住一手捂住嘴巴，眼淚巴嗒巴嗒往下掉……
奶奶……我回來晚了……
袁君辰失控地哭了，毫無顧忌地哭出聲，趴在袁老祖宗的身體上哭，一手緊緊握著左晴兒的手，另一手握著袁老祖宗的手。
奶奶，是孫子不孝，沒在最後的時間裡陪你，奶奶，是我不孝！
左晴兒同樣趴在袁老祖宗頸項間哭。
細細也趴了過來。
老張就站著，背著袁老祖宗，那是他服伺了一輩子的主子，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