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漫步雲天
第二天。下午。
林姍窈所就讀的新辰高中一片靜謐。還未至放學時候，同學們都端坐在各自的教室里安靜地上課、聽講、做筆記。
已到入秋時節，天特別的藍，像藍寶石似的，也特別的高，像要飛走似的。昨日陰沉的壞天氣已經全然不見，像換了一張面孔。
一群大雁從北邊飛來，像無數奇妙的黑點，一會兒排成「一」字，一會兒排成「人」字。它們越飛越近，越飛越近，然後在新辰高中的頭頂像跳舞般輕靈地盤旋了一圈，便說笑著，嬉鬧著，快活地向南飛去。
親愛的大雁們，為什麼不多逗留一會兒呢？也許，是因為這所高中太平凡無奇了。不大的面積，平板的教學樓，因長年風吹雨打而黯然失色的牆漆，零零星星的盆栽，磨損過度的校園路面，已開始隱現斑駁的校園大門，未經打理修飾、完全呈自然態粗野生長的花草樹木，稀疏又普通。
這樣的高中，擁有低廉的學費，離家也不遠，所以林姍窈才會選擇這裡。她從來就不會好高騖遠，縱使她成績不錯，那些貴族高中、重點高中、名牌高中，依然是她從來就不敢去想的海市蜃樓。
白陌凌的司機李凱正將車停到了新辰高中的校門口。這輛超級豪華的名貴勞斯萊斯車差點亮瞎了校門看守大爺的眼，他平生還從未見過這麼氣派高級的車。
這車當然是白陌凌的，不是像昨天那種加長型的車，因為今天車裡只需要坐一個人，所以這車跟普通汽車的空間和長度差不了太多。
白陌凌的司機坐在車內很有耐心地等了半個小時，終於等到了「叮鈴鈴」的放學鈴聲。
整個高中校園霎時沸騰了，學生們背著書包魚貫而出，穿著校服的林姍窈，也和兩個女同學說笑著走出了校門。
司機趕緊上前，堵在林姍窈前面，很有禮貌地微笑著說：「林小姐，請上車。」
林姍窈先是一愣，呆了片刻，然後她一拍腦袋，想了起來。
昨天，白陌凌給自己的父親簽了一張50萬的支票后，對她說了一段話，他說：
「表妹，我們很久沒見了，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但我今天還有一些事情要忙，不方便在這裡逗留太久，這樣吧，我們明天再單獨聊，我會叫我的司機在你明天放學後去你的學校接你。你覺得怎麼樣？」
「嗯，好的。」林姍窈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對於這樣的大恩人，她當然沒有理由拒絕，雖然她不是他的表妹，在之前兩人也從未見過面。但他的撒謊肯定都是有理由的，明天聊天時順道可以問清楚。
「那你就讀的高中叫什麼名字？」白陌凌問。
「新辰高中。」林姍窈很老實地回答。
「好啊好啊，姍窈你明天跟你表哥去多聚聚，多敘敘舊，晚一點回來沒事的。」林姍窈的父親在邊上說，一副很高興的模樣。
「姐姐你是不是明天去約會？」林姍窈的弟弟不解地問。
「不是的，別胡說。他是我的表哥，也是你的表哥。」林姍窈惱極。
「總之明天穿漂亮點沒錯啦。」林姍窈的父親說。
「穿什麼漂亮啊，學校規定上學只能穿校服的好不好？難道我還專門再另外帶一套衣服去不成啊？那真是太麻煩了！我才不幹呢！拜託，你們不要搞得這麼大驚小怪的好不好？」林姍窈好無語。
反正不管怎麼樣，就是上面這番話，就定下了今天的約。
關於今天的這個約，林姍窈沒有做任何的準備。如果不是白陌凌的司機及時攔住林姍窈，也許林姍窈會忘了這件事，下意識地，她有點想忘掉。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場赴約，林姍窈的心裡莫名地就是會有很多的緊張、恐慌和擔心，長到15歲以來，她還從未跟任何異性單獨見面過，何況今天這個異性還不是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男孩，而是一個跟她年齡差距挺大的男人！
這倒不是說白陌凌顯老，相反的，25歲的白陌凌正值風華正茂的年紀，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還年輕幾歲，無論是身材還是皮膚還是其他任何一方面都保養得非常好，很迷人，是標準的萬人迷！
但，再怎麼年輕，男人和男孩的氣質還是完全不同的，再怎麼年輕，白陌凌都是一個男人，不會跟林姍窈有同樣年少的心，那漫長時光所阻隔在兩個人之間的坎，是林姍窈所深深畏懼的，沒有自信可以跨越的。
「想多了想多了，只是簡單地表哥表妹之間聚聚嘛。怕什麼。」林姍窈用力地甩了甩腦袋，把那些不好的思緒全部都甩掉。
然後，她跟那兩個女同學笑著說：「我表哥接我去吃飯。我先走咯，拜拜。」
「哇，原來你有個這麼有錢的表哥啊，真好，好羨慕你哦。好的，拜拜。明天見。」那兩個女同學帶著一臉的羨慕緊盯著那輛勞斯萊斯車，然後朝林姍窈揮揮手，走了。
林姍窈也朝她們揮揮手，然後，上了白陌凌司機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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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得又快又穩，林姍窈坐在車內沒有任何的不適感。能夠給集團總裁當司機的人，開車技術當然是沒得說的。
只是林姍窈心裡的緊張，不是車技好可以緩解的。她一再地告訴自己要放鬆，要放鬆，慢慢地，似乎真的放鬆下來了。
路程似乎特別的遠，也難怪，林姍窈的家和所在的學校都在這個城市的最邊緣，是地段最差最便宜的位置，沒有什麼上檔次的聚會地方，離市中心也很遠。而白陌凌這麼有錢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肯定是要選上檔次的地方見面的，車子是朝著市中心的方向開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到了目的地。
這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空氣中瀰漫著似近似遠的飯菜香，晚餐時間到了。
林姍窈被白陌凌的司機帶著，坐上了一棟豪華大廈的觀光電梯，這棟大廈有50層，而他們就停在了這最高的第50層。
往前走，漫步雲天俱樂部的迎賓們就迅速熱情禮貌地出來迎接他們了。
林姍窈被他們迎了進去，她踩在鬆軟如棉的皇宮地毯上，周圍的裝飾品都是古董名雕，牆上的大幅壁畫好像是博物館所呈現的大師作品，珍貴又逼真，頭頂的燈光華麗璀璨，奢華無比，還有鋼琴師坐在三角架鋼琴前彈著優美動人的樂曲，而她穿著廉價的高中生校服，背著廉價的舊書包，踩著廉價的帆布鞋，自己身上的一切都與周圍格格不入，她覺得自己很不適合這裡。
位於大廈頂層的漫步雲天俱樂部，是中國最早的高級私人會所之一，一直就是中國商業精英階層和富豪們首選的私人商務俱樂部。
360度視角的落地長窗，是它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從踏進俱樂部的那一刻起，便能俯瞰整座v城，無邊美色盡收眼底。
林姍窈在司機和侍應生的帶引下一路走進，所遇到的客人都是看起來很有錢很有地位的人，氣勢非凡。
她很惶恐，她從未來過這麼高級的地方，從未見過這麼豪華的會所，她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連走路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把地毯踩臟踩破了，那她是怎麼都賠不起的。
走過一個又一個富麗堂皇的門，捲起一條又一條珠光寶氣的簾，在漫步雲天俱樂部的深處盡頭，林姍窈終於見到了白陌凌，他著一身黑衣，靜靜地坐在落地長窗前，燭光穿透他的頭髮，俊美的面容，冷冽的神情，神秘疏離的氣質，美得讓人無法忘記。
他的前面是一張精緻的金質餐桌，上面有瓶花、有熏香，有燭台，擺了兩人份的高腳酒杯和餐具。
他看到林姍窈來了，嘴角牽動，露出撒旦一般的淺笑，魅惑，又危險。這笑讓林姍窈的緊張係數劇增，她捏著自己的手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坐！」白陌凌抬手指了指林姍窈前面的那張椅子。
白陌凌的司機便將那張椅子輕輕拉開，請林姍窈坐了上去。
接著，一直恭候在一旁的侍應生上前去取林姍窈背在肩膀上的書包，林姍窈飛快地躲開：「謝謝，不用，我自己取就好了。呵呵，不習慣。」然後她迅速把自己的書包取下來，抱在自己的懷裡。
「小姐，請您把書包給我吧。」侍應生客氣地對林姍窈說。
「額？幹什麼？」林姍窈有點警覺地問。她的作業、她的寶貝學習資料、她的手機、她攢的零用錢、她回家的車錢等等都在裡面呢，這個書包可是她的寶貝百寶箱，她不準別人隨便動的。
「我是看您抱著書包不方便用餐，我幫您把書包放到置物櫃去收好。等您用完餐再還給您。」侍應生很客氣地解釋。
「呃……好吧……謝謝。」林姍窈終於依依不捨地放手了自己的書包，將它猶猶豫豫地遞給了侍應生。
之後，旁邊的另外一個侍應生小心翼翼地幫林姍窈鋪好餐布，然後拿來紅酒準備給她倒上，林姍窈趕忙伸出雙手去捂住杯子：「no！no！no！我還是學生，我不喝酒的！我不會喝！」
「你真是個土包子！」白陌凌砸過來冷冰冰的一句話。
林姍窈撅了撅櫻桃小嘴，沒說話。心裡在說：土包子又怎麼了？我本來就是個土包子，並且也不以為恥，哼哼！
「紅酒跟其他酒不同，它像飲料一樣，很好喝，有點甜，又美容，喝一點點不會醉的。」白陌凌對林姍窈說。
「會醉，我滴酒不能沾！喝一滴都會醉的！而且萬一被我們學校的老師知道了，我會死得很慘的！」林姍窈表情很誇張，說得很嚴重的樣子。
「呵呵，你像21世紀的學生嗎？像你這個年紀的很多女生，別說是喝點紅酒，其他很多更出格的事情都做過了。」白陌凌冷笑。
「啊？真的嗎？」林姍窈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其他什麼更出格的事情啊？你舉個例子給我聽聽？」
白陌凌看著她無辜又純凈的大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想了想，最後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自己去研究！」
「真是吊人胃口！掃人興！」林姍窈耷拉下來，不滿地說。
「林姍窈，我不想跟你廢話這麼多了，我今天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的！」白陌凌正襟危坐，很嚴肅地說道，「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再跟你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