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表哥表妹
「這麼說,白總您是打算替他們還這1億元的賭債?」洪綠問。
「嗯。」白陌凌毫不猶豫地低應一聲,便朝身側的司機下命令,「幫我把支票從車上取過來。」
司機手腳麻利地迅速取來了支票和筆。
白陌凌接過支票和筆,在金額一欄,先寫了個「1」,後面圈了8個「0」,眉頭也不皺地大筆一揮,就簽下了這張高達1億元的支票。
然後他撕拉一下將支票扯下來,扔到了洪綠的臉上,並且義正言辭地對洪綠說:「現在錢已經還清了。我告訴你:這女孩是我在外面認的表妹,他們一家也就是我一直罩著的親戚,你們都不準再來騷擾他們!聽到沒有?」
「是,白總。您的話我們一定言聽計從,謹遵執行。那白總我們先走了啊,再見。最後祝白總您天天開心,事事順利,前程似錦,艷福無邊。」洪綠寶貝般接過支票,朝白陌凌拍著馬屁涎笑著,邊涎笑邊後退,帶著他那四個手下大漢,飛快地開車溜走了。
「真是太謝謝您了。」林姍窈走近白陌凌,對他無比感激地說。
白陌凌面無表情地看著林姍窈,沒有說話。
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的林姍窈父親林祥豐和弟弟林羽初也圍了過來,林祥豐很開心地笑著說:「啊,原來這位先生是姍窈你在外面認的表哥啊?衣冠楚楚的,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正經人。姍窈,你還不趕緊給我們介紹一下你這位表哥?」
「啊?」林姍窈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如何介紹。她仔仔細細地把這15年的記憶都在腦海里搜了個遍,都記不得她有曾認過這麼有錢的一位表哥,事實上,她根本就是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從來都不認識他的。
但看父親和弟弟的神情,好像都信以為真。
林姍窈心想,這個男人所謂的表哥表妹言論,應該只是故意說給那些討債的人聽的吧,他撒這樣的謊肯定也是為了保護自己一家。因此,林姍窈並沒有戳破他。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父親,正為難時,白陌凌自己開口了:
「敝人叫白陌凌,是白氏娛樂集團的總裁。以後有什麼事您都可以找我。」白陌凌客氣地跟林祥豐說著,邊說邊拿出自己的名片,優雅地遞給了他。
林祥豐恭恭敬敬地接過名片,左看右看,震驚地睜大了眼,很誇張地尖叫了起來:「哇,就是那個超級有名的白氏娛樂集團嗎?好高的樓,立在市中心的那個?電視裡面經常有報道的,是不是?是不是?」
「是。」白陌凌應道。
「哇噻,好厲害!好厲害!我們姍窈真是何德何能呀,能夠認到您這樣一位非凡的大人物做表哥?」林祥豐表現出狂喜又奴顏的表情。
父親的小市民嘴臉真讓林姍窈受不了。她趕緊轉移話題,對白陌凌微笑著說:
「再次感謝您這麼幫我們,欠您的錢我們一定會努力儘快還上的!」
「這個,不著急。」白陌凌對林姍窈淡到無痕地說道,他的聲音里讀不出任何的情緒。林姍窈猜不出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單純年少的她也沒有想過去猜別人的心思。
她只是單純地以為:不著急嗎?那太好了!也是哦,像他這麼有錢的人,1億元對他來說應該只是毛毛雨啦。林姍窈在心裡開心地叫了一聲。也許是上帝顯靈了,她今天遇到了好人。
林姍窈繼續禮貌地對白陌凌說:
「您老是這樣站著說話很累吧?如果不嫌棄我們家寒酸,您要不要去屋裡坐坐,喝杯茶?」
「嗯。」白陌凌點頭。
林姍窈便帶著他往自己家裡面走,她快步走到白陌凌前面,搶先進屋把屋裡收拾一番,利落地擦乾淨一張椅子、桌子,擺好,然後手腳靈活地去泡茶。
白陌凌的司機也跟在白陌凌身後進了屋。
那八個黑衣保鏢還是恭恭敬敬地列隊站在外面,只是轉移了陣地,從加長林肯車的車門那裡轉移到了林姍窈家的大門外,就像兩排守門的忠誠士兵一樣筆直地立在那裡。
白陌凌用他深邃漂亮的眼掃了掃屋子,本來就是殘破不堪的舊房子了,又小又窄,年久失修,裡面僅有的一些東西居然還全部被砸爛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剛剛討債的洪綠那幫人乾的。
他活到25歲,還從未見過這麼破的房子,這麼貧窮的一家人。
但是這麼差的家境,居然養出了一個美若天仙、超凡出塵的女兒,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白陌凌冷酷冰封的心裡居然升起了一絲幽幽的憐憫和同情。
「呵呵,家裡這麼糟糕,讓您見笑了,您請坐。」林姍窈笑眯眯地對白陌凌說著,說的同時又把給白陌凌準備的那張椅子仔細擦了一遍。
白陌凌坐下。
林姍窈又趕緊客氣地端來了泡好的茶,杯子挺舊的但洗得很乾凈,茶香清冽,如同林姍窈此刻春風拂柳的笑顏,白陌凌怔怔地看呆了幾秒。
然後,他回過神來接過茶,優雅地抿了一小口,嗯,味道很不錯,純凈甘甜,出奇得好。這個小女孩泡茶的手藝還真是不賴。
白陌凌讚賞地點點頭。
然後,他輕輕放下茶杯,向一直站在他旁側的司機說:「把支票拿來。」
「那1億元剛剛不是都簽了嗎?您還要做什麼?」司機不解。
「多嘴!」白陌凌不悅地瞪司機一眼,俊臉上冰山重重,司機嚇得不敢再作聲,立刻就把支票簿恭敬地遞上。
白陌凌飛速簽了張200萬人民幣的支票,向林姍窈遞去:
「這房子已經沒辦法住了,你們拿這錢去買座新房子,買新傢具,不要再住在這裡了。」
林姍窈很震驚,很惶恐,急忙擺手,不願意去接那張燙手的支票:「不需要,不需要,謝謝您。這房子我覺得還能住,只要稍微整理修飾一下就可以了。我們已經欠了您1億元了,不能再欠您別的了,要不然真的怕還不清。」
「你還得清的。」白陌凌緊緊盯著林姍窈完美無缺、雪白無暇的小臉,意味深長地說。
林姍窈完全沒聽懂他的話,只是一個勁地擺手搖頭:
「不,您完全高估我們的能力了,我們還不清的,這1億元都還不知道該怎麼還呢。」
而林姍窈的父親林祥豐一看到那張支票就眼紅了,他做夢都想住兩百萬的好房子啊,這一輩子太受窮了,好不容易老天眷顧碰到一個絕世大金主,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呢?
於是他比老鼠都利索地越過林姍窈,從白陌凌手裡近乎於搶般地接過了那張支票,點頭哈腰、笑眯眯地對白陌凌說:
「謝謝,謝謝,您既然有這份心那我也不推辭了。您真是我們的如來佛啊,出手太大方了,姍窈能認識您這樣的表哥,真是不知道前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哦。」
「爸!這錢不能接!請您還給他!」林姍窈有點生氣地瞪著林祥豐。她真的很討厭父親這樣。
「你這死丫頭,真是不識時務,你表哥對我們這麼好心,我們怎麼好意思拒絕呢?那豈不是太傷人家的心了?而且白先生是你在外面認的表哥,就等於是我們一家的親戚了,親戚之間借錢,根本就不用這麼見外的嘛。」
「嗯,是。」白陌凌微微淺笑,附和了林祥豐的話,然後他向林姍窈說道,「表妹,你別擔心,我並不急著叫你們還錢的,有了好的安身之處才有精力賺錢還我,我這也算是投資,你不要再推辭了。」
表妹?叫得可真親熱。當你這麼有錢有勢的人的表妹,應該壓力會很大吧?現在我就感覺到了壓力。林姍窈在心裡鬱悶地說。
唉,怎麼辦呢?老爸這麼拜金,看樣子弟弟好像也不反對,也很想住好房子的樣子,林姍窈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被動地接受。
於是,她默不作聲,表示應允了。
林爸爸見女兒勉強接受了,真是高興,又抓緊時機,向白陌凌提出了新的要求:
「白先生,既然您把我們看作是您的親戚,那我們也不欺瞞您什麼了,就把您當作自己人,把家裡的困難都說給您聽。」
林姍窈預感到不好的事情又要從父親的嘴裡說出來了,急忙打斷他:
「爸,哪裡還有什麼困難啊?別說了。」
但林爸爸卻像完全沒聽見林姍窈說話一樣,只顧徑自說自己的:「白先生,您知道嗎?姍窈的媽媽患重病住院了,一直缺醫藥費,我去賭博也是想給她賺醫藥費才導致欠債的。既然您是姍窈的表哥,那能不能好人做到底,再借我們一點點的醫藥費呢?我們會感激不盡的,一輩子都會記住您的大恩大德的。」
「oh,mygod!」林姍窈在心裡狂叫。爸您這是怎麼了怎麼了?不帶這樣得寸進尺的啊!您不嫌丟臉我都替您覺得丟臉!
白陌凌二話不說又要寫支票,林姍窈趕緊阻止,把父親拉遠,邊拉邊對白陌凌說:
「不用了,不用了,您別聽他胡說,醫藥費我們自己會想辦法的。」
白陌凌嘴角揚了揚,沒有聽林姍窈的話,他利索地簽了一張50萬的支票遞給林姍窈的父親林祥豐,雲淡風輕地說道:
「沒事兒,有什麼需要您儘管找我。」
「哎呀,您真是活佛在世啊!我的感激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啊。」林姍窈的父親激動得無以復加,向白陌凌又拜手又躬身的,極盡客氣和殷勤,只差沒給白陌凌跪下和舔他的皮鞋尖了。
林姍窈真的要暈倒了,攤上了這麼一個貪婪的軟骨頭父親,林姍窈的心裡又無奈又凄苦。可是誰叫他們窮呢?那種家徒四壁、沒錢就什麼事都辦不成、到處受人鄙視、哭天無路的窮,不光父親很害怕,連一向堅強自尊的林姍窈也有點害怕了。
自尊,在萬惡的貧窮面前,到底能值幾斤幾兩?
林姍窈不了解白陌凌,但看著他高挺的鼻樑和白皙的面容,看著他修長精緻、讓人迷惑的手,看著他整齊的衣領和優雅的姿態,顯得那麼的高貴、有教養,她在心裡想,他應該是個好人吧?
雖然他的眼睛里總是忽近忽遠地有點疏離,還有很多的神秘讓她惶惑,但那不是來自大家族的人慣常具備的氣質嗎?何況他是這麼成功的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很多故事呢?
白陌凌的臉在燈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澤,透明晶亮,如同寶石一般。昏黃的燈光穿過他濃密蹁躚的睫毛落在屋內唯一的一盆太陽花上,高大俊美的白陌凌彷彿就跟那盆太陽花盛開在一起。林姍窈看得呆了。
「就像給予人陽光和溫暖的太陽花一樣,他真的是個好人吧?因為這世界上存在著像他這樣的人,所以這個世界還是有溫情的一面吧?」為了壓制住那種不知名的不好預感,林姍窈在心裡不停地反覆確認著,重複著,藉以安慰自己。
但她想錯了!
15歲的林姍窈,還是太天真,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