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變小記（十四）
林映空似真似假地道：「我只對部長走心。」
「你真的是……」富葵這一刻的表情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像是惱火，也像是苦澀，又像是無可奈何的自嘲。
林映空想了想，「我只能說，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比較希望對你說你看起來很幸福，而不是說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
富葵頓住，「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人看起來深情款款，實際上對別人都是軟刀子，捅進去就見了血，還沒人擋得住？」
林映空並不否認，微微一笑，又重複了自己的說辭：「沒辦法，我只對部長深情。」
封容坐在林映空的兜里，聽著他的回答，心情難免有些微妙。
他還真的沒有見過這麼薄涼的助手先生……
更詭異的是……
他居然還覺得這樣的助手先生……
還挺帥的……
咳咳咳！
面對林映空的直白，富葵兀自沉默了好幾分鐘。
林映空喝了小半杯奶茶，覺得這個新口味還可以，他已經在琢磨著回家之後買材料給封容做一杯試試了。
富葵見林映空盯著奶茶，眼神突然就溫柔下來，還無意識地笑了一下，富葵登時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心情就更怪異了。
林映空看富葵不說話，又想要早點回去陪小小的部長休息，心裡多少有些不太得勁，說話的時候語氣都比平時的溫和多了三分生硬：「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么？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富葵看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的耐心不如以前了。」
林映空說：「你也不如以前洒脫了。」
富葵道：「就因為我現在對你死纏打爛？」
林映空不吭聲了，但是意思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他可以理解富葵的感情，但是不能諒解對方故意攻擊封容的行為，林映空可以自己困擾自己委屈，但是他不希望自己身邊的麻煩帶給封容任何傷害。
富葵注視著他，「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那麼重視部長，那部長呢？他和你的感情是平等的嗎？」
林映空聞言，不怒反笑，「所以你以為我剛才為什麼要對部長解釋那些話？就因為他在意我，所以他聽了你的話會覺得難受。」
富葵神色莫測，「那你覺得……你是部長的弱點嗎？」
林映空和他兜里的封容同時一怔。
富葵盯著林映空，「其實我一直很敬佩部長，他作為我們靈執法部的領袖，可以說是我們所有部員的精神支柱，你喜歡他，我一點都不意外，我也自認自己搶不過他，否則我富葵看上的人，為什麼不試著追一把？」
林映空有些困惑，「你的意思是……？」
他怎麼覺得富葵的態度顛三倒四的呢？
誰知下一秒，富葵就道：「部里曾經發過一個叫羅成的異能力者的海捕通緝令，我沒記錯吧？」
林映空一驚。
封容也瞬間豎起了耳朵。
「羅成？」林映空的語氣保持了鎮定，「你見過他？」
富葵斟酌著自己的說辭，「這麼說吧，我見過一個自稱顏皓的男人，他在Y9分區那邊受了傷，我巡邏的時候救了他，但是剛好起了沙塵暴，我和他都被困了一天一夜，後來羅成趕在分部的同事支援之前找到了我們，把顏皓帶走了，我當時沒攔住他們。」
林映空明顯嚴肅了起來，封容也在他兜里催促他追問相關的細節，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羅成和顏皓出現了，每次都只是知道他們在背後搗鬼而已。
「顏皓說了什麼嗎？羅成呢？你和他也正面交鋒了？」林映空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富葵聳了聳肩，只說了一句：「他催眠了我。」
林映空登時皺緊了眉頭，封容卻是不解——富葵知道羅成催眠她？
林映空催促道；「說詳細一點。」
富葵「呵」了一聲，「著急什麼？」
林映空看了看富葵，可算是明白過來了——這位大小姐心裡有氣呢！
先是故意把對他的喜歡錶現得眾人皆知，又演了個戲逼得林映空說出了心裡話，現在又在拖延時間顧左右而言他，總之今晚富葵一晚上都是在耍著林映空玩，想要發泄發泄呢！
想通這一點，林映空也沒辦法了，只能道：「行，你慢慢說，我慢慢聽。」
「慢慢來？你耽誤了太久時間，不擔心部長會誤會？」富葵拖長了聲音問。
林映空懷裡揣著部長大人，底氣很足，「部長向來信任我，我不擔心。」
又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富葵心塞塞地道：「他應該很擅長人類的心理學，催眠我來挑撥離間你們的感情，我有幾天也是渾渾噩噩的，一直想著怎麼來總部找你，不過催眠這東西就是看意志力的，我花了點時間就熬過去了，現在也沒有那麼衝動了。」
她三言兩語說完，好像很是輕鬆，但林映空知道這個過程肯定不輕鬆，同時也有點困惑。
因為陶幽鏡說過，再厲害的催眠師，對意志力堅定的人也沒什麼辦法，就像是羅成的手段這麼厲害，可面對富葵這樣的一個性格堅毅的女戰士，可以暫時迷惑她，但不能完全控制住她，富葵是能感覺到自己被人下了暗示，並且想辦法去抵制和掙脫的。
這麼一來，問題就出現了——難道羅成看不出自己做了無用功嗎？
富葵看得出林映空的疑問，這才仔細解釋道：「我當時受了傷，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羅成是趁著那個時候給我下了暗示的。」
不然的話，富葵完全不可能給羅成這個催眠她的機會。
林映空嘖了一聲，心想羅成那廝越來越看不透了，居然對一個陌生人下手……等等！
林映空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怎麼知道你……認識我？」
富葵做了個無辜的表情，掏出自己脖子上的懷錶，打開，表蓋上裝著一張林映空的照片，應該是在報紙上剪下來的，「他看到了我身上有你的照片。」
封容眼睛一眯。
有他家助手的照片啊……
林映空現在倒是顧不上她這句話會不會引起封容的誤會了，「具體說說當時的情況，從頭說……從怎麼見到顏皓開始。」
富葵見林映空對她的小舉動毫無波動，心裡也是無趣地哼了一聲，罵了句「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這才不緊不慢地道：「當時顏皓應該是在那邊找什麼東西，和一群越界過來的妖獸起了衝突，他被圍攻，我看到之後就順手救人了，那群妖獸身上帶毒，我們兩個都中了毒，又碰上沙塵暴，只好找了個地方先待著……」
當時富葵並不認識顏皓是什麼人，就知道這個小孩看著冷冰冰的，身上也帶著殺過很多人的血腥氣，可是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就顯得特別不諳世事，被困在那裡很無聊的富葵就一邊養傷一邊逗他，從顏皓嘴裡套出了一些不知所以然的消息。
例如他有個主人，也有個弟弟，主人是個大笨蛋，弟弟不愛他諸如此類的……
富葵那會兒就是覺得好玩，也沒把這件事跟羅成扯上關係，百無聊賴之下還跟顏皓吐槽了一番林映空這個「負心漢」，展示了一下自己懷錶里的簡陋「照片」，結果富葵發現顏皓居然也認識總辦外勤組的組員，言辭之中還透出好像經常見面的意思，她就特意留了個心眼。
不過富葵身上中了毒，那妖獸的毒素明顯對她這類植物類的妖怪起了剋制作用，被困了一天一夜之後，她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了，帶的解毒劑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等到羅成趕過來的時候，顏皓還能站得起來，富葵就整個人躺在那裡，有些迷迷糊糊了。
富葵很謹慎，也沒在認出羅成是通緝犯之後做些什麼，而是裝作自己已經被毒素弄得神志不清了。
羅成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來，反正就在旁邊和顏皓聊了起來，從顏皓嘴裡得知富葵喜歡林映空之後，羅成明顯提起了興趣，走過來和昏昏沉沉的富葵聊起天來了。
羅成用了一些誘導的手法，富葵覺得自己有點不太能控制得住嘴巴，被羅成套走了一些信息。
只不過這些信息還達不到保密等級，只能算是富葵自己的個人私事，沒有激起她本能的應激反應。
就這麼聊了幾句之後，羅成突然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開始用引導性的話語來蠱惑富葵，告訴她——
林映空快瞎了，就因為他是靈執法部部長暗儡的弱點，所以他成為了別人攻擊暗儡時首選的目標，如果富葵不去分開這兩個人，那麼她尊敬的偶像和喜歡的心上人都會兩敗俱傷！
羅成的催眠技巧毋庸置疑，富葵在被同事剛救回去的頭幾天里，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來總部將封容和林映空這一對兒分開，過了好幾天才平靜下來，富葵發覺到自己的不對勁，然後就開始抵抗這股催眠的力量了。
不過與此同時，富葵還是跟分部執行官要了這個來總部交流幫忙的名額，打算親自確認一下林映空的情況。
而且她也想搞清楚羅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故意讓富葵來挑撥林映空他們的感情，總不能是羅成暗戀他們部長吧？
封容對此：「……」
林映空聽富葵這麼亂猜，一口奶茶几乎噴了出來，「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