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心裡不好受,不敢面對
手術室。
夏晚靠在牆上,渾身發涼發寒,背部僵硬緊繃到了極致,一動不動。
「晚晚,」紀微染緊緊握住她的手,放柔了聲音安慰,「霍清隨他肯定沒事的,程醫生說了,問題不大,你扶你過去坐著等,你才剛醒來……」
「我沒事。」夏晚搖頭,低聲打斷她的話。
「晚晚……」
「我真的沒事。」吸了吸鼻子,夏晚努力揚起一抹笑容,一字一頓堅定道,「我知道,也相信他會沒事,他說了要陪著我的,當然不會允許自己有事。」
她相信他。
但,恨自己。
她恨自己看不見,不知道他傷的有多重,她甚至無法想象倉庫爆炸那會兒,他是如何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而被東西砸傷了後背。
那麼危險,他……
夏晚驀地死死咬緊了牙關,如果她能看見,就能一早發現他的傷口了,就不會……讓他明明受傷的情況下還陪著自己說了那麼多的話。
她還恨,恨自己讓他擔心,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顧傷口來找自己,只為了陪著她,讓她安心。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深情……
她如何能不深愛?
心尖微顫,她無意識的咬住了唇。
她好想,好想看他。
紀微染看在眼中,更加用力握緊了她的手,而後強行扶著她往椅子那走:「就算沒事,那也別站著,霍清隨醒來要是知道,他會心疼的,所以,別讓他擔心。」
話落,她壓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好。」夏晚終是沒有再反駁,只是即便坐下了,她的身體仍是一如既往的綳的很緊很直,十指緊攥,動了動唇,她道,「微……嘔!」
不舒服的感覺來的如此突然強烈,猝不及防,夏晚難受的一下偏過了頭,乾嘔了起來。
「嘔——」
「晚晚!」
「夏晚!」
「晚晚!」
紀微染和一直沒說話的顧言厲佑霖皆是臉色一變!
「晚晚,你……」紀微染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夏晚想說沒事,但才試圖說話,那股噁心的感覺便又衝到了嗓子眼,難受的她再次彎下了腰。
「嘔——」
只短短兩秒,她的眼眶裡便浮上了一層水霧。
而她始終沒有吐出什麼。
紀微染望著她,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可能,一下脫口而出:「晚晚你……是懷孕了么?」
懷孕?
顧言想要上前的動作一頓,下一秒,眼中沁滿喜悅!
「晚晚,你……」
「不是。」噁心的感覺減弱,夏晚一隻手捂著胸口,緩緩搖頭,「沒有懷孕。」
顧言一愣。
紀微染微微蹙眉不贊同:「晚晚,要不要檢查一下,說不定你自己也不知道。」
夏晚按住了她的手,嘴角揚起一抹稍顯勉強的笑意,解釋道:「微染,真沒有懷孕,例假……剛過去半個月,怎麼可能懷孕?」
她的確沒有懷孕。
自己的身體,她很清楚。
所以那會兒在別墅莫名不舒服乾嘔的時候,左易的傭人先入為主認定她懷孕,她當時就有了決定,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那時雖然看不見左易,但他的脾氣,她還是有些了解的,他就是一個瘋子變態,佔有慾太強,為了留下自己甚至不惜毀了她的眼睛,她清楚,若是自己懷孕,他是決定不能容忍的。
所以,那就是她的機會。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激怒左易,讓他帶自己去「打胎」,只有離開別墅,到了公共場所,她才有更多的機會逃走,或是聯繫他人。
忍著難受,夏晚輕聲解釋。
一時間,安靜的長廊里,彷彿只剩下了她的說話聲。
而她並不知道,在她說話的時候,三人看向她的眼中皆或多或少的浸著複雜心疼。
「晚晚……」紀微染別過了頭,但很快又重新轉回來了,只是嗓音晦澀難辨,「眼睛……」
她不能想象,她的晚晚竟遭受了這些。
「晚……」
「會好的。」夏晚反手握住她的,微微一笑,語調堅定,「眼睛會好的,現在醫術很發達啊,而且……屬於人為破壞的,應該……更容易治。」
就是……
她不知道當時粱遠給她注射的到底是什麼,她有想過可能是那種葯,只是她醒來的時候,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除了看不見。
會不會……
夏晚想著,眉頭一下皺了起來,思緒也不知道飄到了哪。
直到——
顧言明顯壓抑著難受的聲音響起。
「晚晚,等會兒我們就去檢查!我認識不少專家的,我……」
夏晚猛地回神。
「好……」溫柔截斷他的話,她仍舊笑著,深怕他繼續難過,她努力用輕鬆的語氣道,「言言,別擔心,我……」
「啪——」
有東西突然掉在了地上。
夏晚一愣。
還沒等她所有反應,一聲壓抑著的低泣聲便傳進了耳中。
有些遠,她分辨不出是誰。
「微染,是誰?」微皺著眉,她問。
紀微染順著聲響轉過了頭:「晚晚,是傅繁來了,掉在地上的一束花。」
繁繁?
夏晚有短暫的怔愣。
反應過來后,她說不出的激動和安心:「繁繁!」
繁繁沒事,她沒事……
太好了!
心裡一塊大石頭放下,夏晚臉上終於露出不再勉強的笑容:「繁繁!繁繁……」
幾米之外,傅繁站著沒動。
十指絞在一塊,她死死的咬著唇,不準自己再哭,可不管她怎麼努力,就是控制不住,眼淚就像是決堤的河水一樣在泛濫。
此時此刻,她的腦中反反覆復只回蕩著一句話——
晚晚姐她……看不見了。
她看不見了……
「嗚嗚嗚——」
心臟上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一樣,疼的厲害,傅繁再也忍不住,緩緩蹲下,無聲痛哭。
都怪自己,怪自己!
非要拉走晚晚姐,非要……非要去參加派對。
都怪她。
「嗚嗚嗚——」
一瞬間,傅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繁繁……」聽到她的哭聲,夏晚能猜到她是在自責,無聲嘆口氣,她示意微染扶她過去,「繁繁,別哭,和你沒關係,聽到沒有?」
她很清楚,就算沒有遊艇那事,粱遠也會找準時機將自己綁架走的,何況粱遠背後肯定還有人幫著他,他們勢在必得。
若真要說連累,也是她連累了繁繁。
「繁繁,」由微染扶著,她小心翼翼蹲下,伸手去摸她的頭髮,「別哭,你聽我說,沒事的,這是意外,誰也沒料到,我,你,就是霍清隨,都沒預到,不要不安,好么?」
頓了頓,她故意用調皮的語氣道:「還當不當我是晚晚姐了?我的話都不聽啦?那以後,還怎麼愉快的在一起玩耍呀?來,起來。」
說罷,她伸手試圖拉她。
卻不想她的手指才觸碰到她的衣服,就感覺一陣風刮過!
傅繁蹭的一下站起來,跑了!
「繁繁!」
「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吧。」紀微染看了眼傅繁跑開的背影,嘆了口氣道,「她心裡不好受,讓她緩一緩,現在只怕不敢面對你。」
夏晚心尖微微刺痛。
「我知道……」她苦笑,聲音低了下去。
誰的心裡都不會好受,她都知道。
「我扶你回去。」
「嗯。」
傅繁一路小跑,淚水朦朧,哪怕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著她,她都感覺不到。
「嗚嗚嗚——」
情緒漸漸失控,她終於哭出了聲。
「傅小姐,你沒事吧?」有護士認出了她,猶豫兩秒擔心上前,「你……」
傅繁沒有出聲,只是猛地搖了搖頭,而後抬腳繼續離開。
不想無意抬眸的剎那,江聿琛和江蔓清赫然出現在視線中。
而他們……
聿琛哥正攥著江蔓清的手腕,似乎在強行拉她走。
傅繁只覺心臟像是被利刃狠狠刺了下!
「繁繁……」
幾步之外,江蔓清冷不丁和傅繁四目相對,小臉頓時變了色,她下意識的想掙脫身旁人的禁錮,奈何不管她怎麼用力,都沒辦法。
到最後,她又急又惱,慌亂無措。
傅繁將她的動作,她的神情都看在了眼中,最後,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身旁人。
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
但……
他從不曾對女生這樣過啊。
圈子裡誰不知道,江家江聿琛,是最難靠近的,身邊根本沒有女人,想靠近都沒有辦法。
可現在,甚至是在島上,他……
傅繁再也想不下去了,每多想一點,她就覺得心上要疼上一分,疼的她幾欲窒息。
然而有些記憶,卻不是她想不想就不會冒出來的。
比如……
他強吻江蔓清的畫面。
心越來越疼。
死死的咬了咬唇,下一秒,傅繁挺直了腰背走到兩人面前。
她沒有再看江聿琛一眼,而是視線落在了江蔓清身上,深吸一口氣,她眼中染上了冷漠:「蔓清,我們……聊聊吧。」
江蔓清猛地抬頭看向她。
四目相對。
她心中說不出的難過,甚至是……心虛。
「繁繁……」突然間,她不想面對,只想逃避。
傅繁定定的盯著她,忽的伸出了手想要拉她:「我們聊聊,就我……唔!」
不想她的手還沒碰到,就被人冷不丁的扼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