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十年,情根深種
什……什麼?
夏晚呼吸倏地停滯!
兩人靠的極近。
肌膚相觸間,男人溫熱的呼吸見縫插針般強勢噴洒在了她的臉上,彷彿連每一個毛細孔都沒有放過。
她看不見。
但……
她仍是清楚的感受到了他幽幽沉沉的目光正灼灼的睨著自己,而那裡面,纏繞著的是深情的笑意。
夏晚只覺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大腦嗡嗡作響,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
反反覆復的,都只有他那最後一句——
「很多年前,我就認識了我的晚晚。」
唇瓣因震驚而微張著,良久,她才不敢置信的從喉骨深處擠出他的名字:「霍清隨……你……你……」
回應她的,是男人低低的失笑聲。
指腹在她臉上緩緩摩挲,霍清隨望著她,壓低了聲音誘哄:「十年前,也是在容城,一個水鄉小鎮,晚晚,你真的不記得了么?」
十年前……
容城水鄉小鎮?
夏晚大腦飛速運轉。
只是短短几秒,一個桀驁孤單的背影赫然出現在腦海中!
「是你?!」她脫口而出,眼眸沁亮。
竟然是他?!
天……
四目相對。
霍清隨深邃的眸底一閃而逝一抹亮光,那些因她想起了左霆川而沒有想起自己的,類似於吃醋的悶悶心情瞬間一掃而光。
「想起來了?」執起她的手,他愉悅的放到唇邊吻了吻,而後含住,模糊的話語隨之溢出,「我以為,晚晚把我忘了。」
被他溫熱唇瓣含住的地方像是過了電一般酥麻,夏晚無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我……」
「想說什麼?」
夏晚斂了斂眸,逐漸從震驚中平靜了下來。
但……
伸手,她摸上他的臉,然後趁其不備湊上去在他唇上狠狠咬了口!
「哼!」
她瞪他,略有些委屈的反問:「當年難道不是你警告威脅我,要當從來沒有見過你,最好儘快把那段時間裡發生的事全忘記?現在算什麼?倒打一耙質問我?」
話落,她故意拉長了音調,喊出多年前初見的稱呼:「小叔叔?」
霍清隨失笑,重新將她摟在懷裡:「生氣了?」
「沒有!」撇撇嘴,夏晚否認。
霍清隨動作溫柔的捏了捏她的臉,眼含寵溺和喜悅:「我以為,你真的把我忘了。」
夏晚作勢掙扎了兩下,故意唱反調嘀咕:「是啊,的確忘了,不過就是留下了你的東西。你不說,我都想不起來,原來你就是那個脾氣很臭,很兇的失明小叔叔啊。早知道是你,我就應該把那東西扔了!」
他留下的東西,她還留著……
心底冒出一時之間無法言喻的欣喜,此時此刻,霍清隨覺得自己就像是初談戀愛的毛頭小子,滿腔的歡喜都只因面前這個人。
他哪裡不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生氣。
抱著她的力道緊了緊,唇角噙著笑,他低頭在她眉心上落下一吻,低啞著嗓子明知故問:「東西一直都留著?」
夏晚下意識想掙脫,但轉念一想,還是不甘不願的點了點頭:「……嗯,就是我從夏家帶回來的那個盒子,你不是看見過?」
霍清隨頓時有了印象。
原來……
他突然有些想笑,那天他一直以為那裡面裝的是和顧言他們的相冊回憶,為此還吃醋狠狠欺負了她。
沒想到……
「嗯。」他輕笑著,低頭情不自禁吻住了她的唇。
「癢……」夏晚撒嬌躲開,想了想,問,「那……你一開始就認出我了?你怎麼認出來的?你當時不是……看不見么?」
霍清隨摟過她防止她摔倒:「看到你的身份證了,我記得你的名字和出生年月,也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晚晚也是那麼凶,像只……撓人的野貓。」
「你才野貓!」夏晚小臉微燙,眼中閃過狡黠,頓了頓,她反唇相譏,「十年前……那時我多大?霍叔叔,原來我那麼小的時候,你就惦記我了?這算不算……情根深種?」
「嗯。」
「嗯是什麼意思?」
霍清隨笑,眼眸閃閃,如最璀璨的星光。
垂首,他欺身向前,低沉如同大提琴般的嗓音又刻意壓低了幾分,透著款款深情和幾分痞雅的意味:「有過後悔,後悔沒有早些找到你,白白錯過了這麼久。不過還好,餘生還很長,我不會讓你離開。」
他的手正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夏晚只覺臉燙的更厲害了,就連心跳,都砰砰砰的像是要跳出來一樣。
「嗯……」舔了舔不知何時變的乾燥的唇,她低聲應下。
「嗯什麼?」霍清隨似笑非笑學著她的話反問。
夏晚:「……」
就會欺負人!
夏晚瞪他,腦中忽然冒出疑問:「那……你當年怎麼會不告而別?」
當年……
霍清隨眸底驀地掠過一抹濃稠晦暗,再開腔,他的嗓音彷彿覆上了一層冰寒:「因為不走,你和你外婆就會有危險。」
夏晚一愣。
「……霍家?」她脫口而出。
「嗯。」
夏晚默然,心尖像是突然被刺了針,疼的厲害。
「所以,你之前都沒有告訴我,我們以前就認識,也是……因為霍家的原因?」她突然明白了,這個男人,其實從始至終都在處處為她著想。
霍清隨捉過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裡把玩,不想她心情受影響,便故意帶了幾分漫不經心道:「也有這方面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想看看我的晚晚什麼時候能想起來,畢竟,從你知道我曾失明過,就應該差不多想起來了,除非……你真的把我忘了。」
夏晚明白他的用意,暖心的同時仍是忍不住懟了回去:「那你現在又為什麼選擇自己告訴我?而不是等我想起來?」
霍清隨輕輕吻了吻她:「不是說了,因為吃醋?」
「霍清隨!」
夏晚作勢就要咬他。
霍清隨輕笑著捧過她的臉,他望著她,壓下背上傳來的越來越強烈的痛感,終是正色道:「因為……不想再有任何事瞞著你,不想你難過,不想你生氣。晚晚,對不起。」
夏晚一下就愣住了。
剎那間,心底某些情緒肆意起伏。
她知道他的對不起是指什麼。
葉青……
隱瞞……
或許還有……身世。
該來的,總是會來。
「晚晚……」
「霍清隨,你告訴我,我……不是夏家的孩子,對么?」深吸口氣,夏晚打斷他,鼓足勇氣問出了口,抿了抿唇,她苦笑著低低道,「粱遠在綁架我的時候,說了這件事。」
霍清隨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時間彷彿有片刻的靜止。
「……是。」他回應,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用力。
原來……
夏晚止不住的手指發顫,一波又一波無法言明的情緒瞬間湧出,猛烈的攻擊著她。
「是……誰?」哪怕不能接受,但她還是逼著自己問了出來。
她要知道真相。
霍清隨心疼,強行將她摟進了懷裡,沉默兩秒,才緩緩吐出幾字:「江邵東。」
夏晚如遭電擊!
江邵東……
江聿琛的父親?
「確定么?」她的聲音是顫抖著。
霍清隨眸色深暗,心疼的無法抑制:「確定,做了三份鑒定,國內兩家不同醫院,另一份是國外我的一位朋友親自負責,鑒定結果都相同。」
夏晚身體倏地僵住!
下一秒,她腦中忽然冒出了那一次在停車場江邵東攔著她說話,那小心翼翼的期盼眼神。
原來……
「晚晚……」
夏晚驀地回神,呼吸逐漸紊亂:「夏政陶他……也知道?」
霍清隨深深的望著她,再開腔,嗓音晦澀:「是,他和我共同的決定,瞞著你,不想讓你傷心。他說……你永遠都是他的女兒。」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夏晚手指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服。
「晚晚……」
腦袋埋在他胸膛里,夏晚心亂如麻,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我沒事,沒事的……給我點時間,我……我冷靜一下,霍清隨,我沒事,我只是……」
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選擇瞞著自己了。
他知道她所有在意的,他知道她渴望的是什麼,他知道……
如果可以,她真的寧願自己一輩子都不要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
會是這樣?
死死的咬住唇,胸口的那股沉悶卻依舊在肆意的橫衝直撞,夏晚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一滴眼淚悄然滑落:「她……她不會認我的,從始至終,她都不會認我,是么?」
顧不上額頭冒出的冷汗,霍清隨抱住她,右手不停輕撫她的後背安慰:「晚晚,你有我,有顧言,有紀微染。就是你爸爸,關係也不會變,什麼都沒有變。」
夏晚猛地搖頭。
「晚晚……」
夏晚用力的抱緊了他,微顫的話語里,浸滿了失落和難過,以及……對夏政陶的愧疚:「我沒想到會這樣,哪怕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很難過。我……」
她說不下去了。
「我陪著你。」霍清隨清楚她一時間接受不了,沒有再說其他,只是抱緊了她,「晚晚,你有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嗯。」夏晚啞聲應著,抓著霍清隨後背的手愈發的用力,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汲取讓她安心的力量。
只是……
怎麼,怎麼是濕的,黏黏的?
夏晚驀地鬆開了抓著他衣服的手,下一秒,她無意識摸上他的背。
「唔——」
她聽到了一聲微不可查的悶哼聲,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又聞到了空氣中極淡的血腥味。
那是……
夏晚驀地後知後覺想起護士說的那話,她們說……霍清隨一晚上沒有醒……
剎那間,她小臉煞白!
「霍清隨……你……」
沉重的身體卻在下一秒毫無徵兆的壓了下來。
「霍清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