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三陰戮魂
隨著韓澈的身影,狂風后發先至,趕在那十二骨刀長龍之前侵入陣中,瞬間就迎上了密密麻麻的獸群。
當先的四五頭怪物好容易衝到了這裡,看到韓澈飛來皆像受了刺激,正大聲咆哮,作勢欲撲。不想腳下就是一輕,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已經身處數十丈空中。
妖風鼓盪,如同數只大手將他們牢牢桎梏,便是如何掙扎也是無用,好一群凶獸,他們連連怒吼,瞬間身形又漲大了數倍,渾身上下猛地竄出數只尖利的骨刺,連雙眼都瞪得血紅,如是地域惡魔。
奈何是在空中,發力不得,他們急欲轉身,就要掙開妖風,只聽噗噗數聲輕響,眼前便是一明,隨即頂門直至尾骨便覺得分外通暢,正自驚奇,疼痛卻忽然襲來。
凶獸凄吼一聲,身體瞬間被撕成十七八塊,如雨水紛紛墜落,那一點怨氣真靈也被刀鋒一攪,隨風散去,便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卻邪骨刀余勢不衰,破空穿行,再次迎上一隻人狼怪物和一隻銅牛怪物。
這倆貨在陸上還可逞威,被妖風吹得老高,卻無處著力,正自眩暈發懵,又如何反應的過來,照樣被十二道卻邪一字穿過,如一串糖葫蘆,肉身崩潰,真靈消散。
卻邪骨刀一出,連斃數只,連滄瀾和諸葛智都不禁矚目,顯然吃驚不小。
韓澈志在立威,拼出全力,瞬間唬住全場。
十二道風柱滿場胡亂的遊走,妖獸怪物紛紛退避,皆是不願沾上分毫,一個不小心被卷上空中,便要落個凄慘。一時之間竟就殺出一條通途。
忽的,韓澈直覺背後惡風不善,一股腥臭迎風傳來,他也顧不得許多,下意識的前撲,隨即後背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抬眼觀瞧,只見一隻渾身綠毛,兩翼如勾的龐然怪鳥正俯衝而過,那鋒利如刀的鳥爪險險貼著韓澈的後背掠了過去,若是方才慢了半分,那必是個腦瓜崩裂無疑。
韓澈驚得一身冷汗,再向後望,見得在那怪鳥的身後,竟然還有著許多奇異的怪鳥,黑壓壓的一片,足有三四百隻,均是爪牙鋒利,醜陋猙獰。
他哪裡還顧得上心驚,一個翻身躍起,撒腿就跑,手中印訣一翻,十二道風柱齊齊招回,盤在身後,卻邪骨刀也自待命,眾多怪鳥知其厲害,不敢善入,得了這一空場,韓澈縱身起躍腳步如飛,依然落在了平地,早早地有著達朗和司曉宇雙雙接應,一番拼殺,匯合在一處。
這些怪鳥加入戰團,立即形成了立體式的打擊,眾人壓力陡增,且戰且退。他們也不再遊走,聚在一處,互為犄角。
「師叔師伯,怎麼突然這麼多怪獸?」司曉宇虎翼魔刀揮得滴水不漏,將一眾凶獸擋在外圍,心中卻不免焦急,開口問道。
「這些畜生流落外圍,無處可歸,少不得要身形俱滅,見我們開門,自然是不甘寂寞,這次卻是捅了馬蜂窩。也不知道裡面是什麼狀況,竟然這麼多惡贊都被趕到了出來,積累的怨氣也該是滔天了。」
達朗依舊生猛,一拳將一隻人形怪物打飛,急急解釋道,那人被打得胸腔破裂,飛出數十丈,正好凌空撞在一隻怪鳥身上,雙雙跌出陣去。「那要怎麼辦,這些東西無窮無盡啊,這要殺到什麼時候。這裡面可是不乏高手啊,剛剛那隻殭屍恐怕生前就已經是個格果中層修士了,要不是虎翼刀厲害,又有所克制,恐怕我就要栽了,師叔師伯,那門怎麼還不開,再這樣下去我可要挺不住了。」
曉宇叫苦不迭,手上虎翼刀鋒一轉,正與一個長毛雪人對在一處,那雪人肉身極硬,虎翼刀竟然沒有砍動,只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錚錚不停。
無以計數的怪物如潮水一般壓將上來,把眾人圍在中央,水泄不通。「午時三刻就在當下了,卻是我心急,沒料到你等血氣竟然把整個雪山外圍的怨靈都引了過來,白白費了許多力氣,也不知遂火他們藏在何處觀望,大家還是要小心提防。」諸葛智朗聲道。
「多說無益了,血祭已成,不出片刻山門就要打開,到時更是一場好殺,怕是要兇險千倍萬倍,如今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大勢所趨,遂火也知道其中厲害,少不得還有同舟共濟之時,斷然不會和我們為難,不足為慮,你們兩個小的給爺爺打起精神,司曉宇,你那虎翼魔刀是怎麼得來的,你有多少斤兩我豈不知啊,還想跟爺爺耍小聰明嗎?」滄瀾道,邊說邊掃了曉宇一眼,嚇得曉宇就是一個激靈,嘿嘿乾笑兩聲,手上加力,那虎翼魔刀立時就又猛勁了三分。
「唉……」一個聲音忽然遠遠的飄來,十分的輕微,也不知從何方,似乎是有人輕輕的嘆了一聲,又像是發自虛空不著邊際。
在場諸人俱都一愣,連那最為凶暴的野獸也忽然停下,彷彿受到感召,場中詭異的一片肅寂,眾人不約而同去尋那聲音的根源,卻只見那金色巨門不知何時已經從中間悄悄的露出一線。
幾束金光自那縫隙中透射出來,無比的柔和,無比的溫存,便如同是包蘊著無邊的慈悲,聖潔,讓人彷彿聽到佛音梵唱,看到蓮花盛開。
那門還在緩慢的敞開,速度極慢,那金光仿若是一條緞帶,被其包裹的凶獸紛紛手足酸軟五體投地拜伏了下去。
韓澈看得明白,這些妖獸身上寄生的怨氣均是被那金光束縛,連連的掙扎,那金光不動不搖,穩如泰山,竟是壓得那怨氣隱隱的消散。
「就是現在!」
滄瀾大吼了一聲,全力的運起痋雲,將十數只凶獸逼退,周身又是鼓盪,黑煙繚繞如龍似蛟猙獰遊走,瞬間便擠開一條通途,朝著那巨門的方向抽身就走。
諸葛智連忙將手中白骨噬魂幡向外一拋,瞬間展成一條緞帶,將達朗、司曉宇、韓澈三人團團護住,四人同樣低頭就跑。
眾多的兇猛魔獸這才反應過來,齊齊嚎叫,再次撲了上來,更有那數只明顯法力精深的,卻是舍了五人,也向那金色巨門奔去。
「嘎嘎」兩聲怪叫,無數的骨刺怪鳥也自空襲而來,司曉宇連忙跳出圈外,將虎翼魔刀一震,正迎上一隻巨大鋒利的鳥爪,綠毛鐵翼,卻正是方才偷襲韓澈的那隻。
司曉宇連連怒喝,發力一拋,虎翼魔刀分作七口刀影加上本體,八道黑色魔兵統統向空劈去,那綠鳥識得厲害,哪敢硬吃,怪叫一聲遠遠飛開,兜了一圈又自俯衝,雙翼連扇,兩翼上無數羽針接連射出,如同暴雨落向眾人。
韓澈擔憂曉宇吃虧,忙將十二道渦流灑出,那渦流遊走戰陣多時,集合遊離靈氣,早就化為十二道勁風。
韓澈肉身初成,在這戰鬥中慢慢的適應,竟是頗有體悟,卻是漸漸的悟到了突破格果的法門,於是愈加的得心應手,狂風一卷,便將那羽針盡數吹散。
綠鳥大怒,附身又向韓澈襲來,曉宇卻又將虎翼魔刀殺到,兩人合斗,綠鳥不敵,方要衝天而走,缺吃的曉宇追趕,刀鋒略過下腹,刷拉一聲斬下一泡綠血。
韓澈將卻邪骨刀一丟,便將一截孤拐水桶粗細的孤拐削了下來,綠鳥長廝哀鳴,聲可裂碑,脫殘軀逃走,頓時漫天的怪鳥皆都圍攏過來,盤旋不定,作勢欲沖。
達郎見狀,卻是站住了身形,倒豎緇眉,手中手影紛飛,一柄長刀便飄在了頭頂,這刀長有三丈余,通體暗紅,形如戒尺斷仞無鋒,卻是自有這一種一樣的蒼涼古樸,此刀一出,立時煞氣縱橫灌溢全場,便是惡風突起,烏雲罩頂。
司曉宇手中的虎翼忽然一陣,連連的顫抖,仿是興奮異常,竟隱隱有著脫離掌控,脫手而出的徵兆。
群鳥方要攻擊,吃那煞氣一衝,卻是陡然一滯,隨即紛紛潰退,不要命的逃竄,不出片刻便消失得一乾二淨。
達郎哼了一聲,揮手散去煞雲,那刀自是隱去,哪裡還有一丁點痕迹。韓澈、曉宇皆是驚駭,半晌無語,卻是冷汗森森。
此時少了這許多些障礙,眾人馬不停蹄,一路突圍到了金色巨門之前,抬眼一望,自那那一聲水響,那巨門彷彿就不再變化,只是隱隱的露出一條細縫。
數十隻魔物將去路堵了個結實,已經率先廝殺了起來,聲勢浩大,竟是異常的激烈,眼看的是你死我活,不可開交。
司曉宇的視野卻是有些渙散,顯然是有著心事,韓澈悄悄湊到他身邊,他竟全無知覺,只是嘴裡依舊痴痴念著,聲音很小,韓澈廢了好大的勁兒才聽清。
「竟然真有這件神器,怪不得當年達郎師叔以一己之力強破涿郡,連那齊越大帝都要飲恨就戮,縱然是其中諸多博弈綏靖之道,但如此煞氣怕是天外那些神佛也難免吃虧吧。
只恨我法力還淺,雖然心神相通,但還不能將虎翼的威力發揮萬中之一,剛剛那刀現身,虎翼已是隱隱有著感應,竟然就險些脫了控制,也不知這對兒冤家較量起來誰勝誰負,唉,何時才能有師叔這般的厲害?!」
他幾乎有些痴獃,就連韓澈的輕拍都恍然不覺,那雙手更是緊緊的握了握虎翼魔刀,這刀此刻卻是安靜下來,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異動,便似剛剛的躁動只是一場幻覺。
「啪!」韓澈湊近他的耳邊,用力打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音終於把曉宇震醒,他茫然的轉過頭望著韓澈,似乎不知身在何處。
「你怎麼了?在說什麼?」韓澈關切的問。「什麼刀?」
曉宇苦笑,卻是難得的露出了滄桑的感覺,他狀極痛苦的望著達郎,口中半天才擠出幾個字:
「三陰戮魂刀!那就是,三陰戮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