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金色巨門
一道金色巨門出現在眾人面前。
韓澈仰頭觀瞧,發覺這門也並無任何奇特,便如是平常的城門、山門一般,也無把手也無銅環,只是格外的巨大,彷彿高可接天,任是窮極目力,竟還看不到邊緣。
巨門四周,皆是一片的蒼茫雪原,也是不見邊緣,更無從攀登,尤是一條死路。
「這該如何過去?」韓澈心下疑惑,那金色巨門緊閉,高聳入雲,看那樣子就知道重如山嶽,必不是人力可以推動,而兩側的山峰,不說萬丈,怕是九千也要有餘,況且垂直光滑,幾不可攀。
「咦?你怎麼又想過去,不要問個究竟了?!」
滄瀾聞言卻是走了上來,哈哈笑道。
「呃,」韓澈甚是尷尬不知如何回答,過了好久才幹笑了兩聲,訕訕的道。
「一路上我問了無數次,師父和師叔若是想告訴弟子,恐怕早就說了!」韓澈呵呵笑道:
「師父既然不說,又不許弟子多說,想必是有著深意的。
次仁師伯也曾說我要走這一趟雪山,再說師父若往,我自然也要伺候著不是!早晚早了!」
「哦?」滄瀾不禁一愣,旋即面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卻是與諸葛智、達郎各自對了一眼,這才說道:
「那感情好,這一路頗多險阻,雖然有我等護佑,但也未必就能無憂。
凡事皆有定數,說難也難說易也易,少則半月,多則數月便可迴轉,正如你說早完早了,倒也不必惦記許多。」
見韓澈雖然猶豫,仍是點頭,滄瀾這才向韓澈、司曉宇命道,「你二人過來。」
司曉宇忙站了過來和韓澈並立。
「伸出手來。」滄瀾又命。
二人依言。
滄瀾伸手在二人腕上一抹,韓澈只覺一涼,一股鮮血便歡快的湧出。
滄瀾翻手,將兩股鮮血當空抓住,束成兩隻彈丸小球,又是一抹,二人腕上的傷口便自癒合,血不再流。
他將兩隻血液小球一撮,那血液便似有了生命,當空蠕動旋轉起來,漸漸的合為一處,兀自跳動。
然後取出一隻小盅,小心盛了,又看達郎。
達郎自知其意,也將手腕一劃,飛出數點鮮血,束成小球,一樣融了進去。
那盅里,三人的鮮血雖自一處,卻也並不交融,也不知滄瀾用了什麼法術,只是盤繞旋轉,也不散開,格外神奇。
見得那小盅已滿,滄瀾和諸葛智相視點頭,各自拿手指在那盅里沾了,在掌心迅速的勾畫起來。
韓澈偷眼,見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符號,並不知道是何意思。
那符號在掌中極速的流轉,像是要脫掌而出,又像是要鑽入骨髓。
滄瀾和諸葛智也像是十分的顧忌,表情嚴峻也不多說,抬掌便拍在金色門上。
掌力劈在金屬之上發出沉悶的迴響。
兩人一左一右,兩隻鮮血符號不偏不倚的印在兩片門板之上,過了好一會兒,那門仍是毫無反應。
韓澈心下奇怪,去看滄瀾等人,卻見三人,連同曉宇都是表情異樣,眼神中波光流轉,說不清是緊張抑或是興奮。
韓澈仔細觀瞧,也不知是幻覺還是煞有其事,便覺得那門上的鮮血符號彷彿是慢慢的遊動起來,極其的靈動,一轉眼便匯聚成數排文字,如是一首偈語,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出異樣的光輝。
可是定睛看時,卻又聲訊全無。
韓澈心中奇怪,便想再看,忽然只聽得身後風聲呼嘯四起,猛烈無雙!
他忙轉身,順勢擎臂護住要害,正見得兩顆門板大小慘綠泛白的獠牙已經欺了上來。
隨後手臂便覺一疼,火辣辣如被煅燒,便有一隻巨大的貓頭當空一甩,他便立時飛了出去,就連呼喊一聲亦是不及。
砰的一聲,韓澈整個人呈大字撞在了半山腰!
頓時塵屑四起,冰雪紛飛,激起窗欞大小的雪塊簌簌而落。
虧得是那山峰積雪極厚,雪質鬆軟,這才不至受傷,饒是如此,也將韓澈摔得七葷八素。
他一點點的雪坑中爬出來,直爬了大半個時辰,只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不疼的地方,眼中金星直冒,更連東南西北發財紅中俱都不分辨不清。
好不容易爬將出來,剛剛舉目觀瞧,一隻藍汪汪毛茸茸的屁股就轟然飛了過來,直直朝著自己就要坐下!
這一驚委實不小,他哪來還敢瞧個真切,腰上一提氣,腳下一蹬,把自己如炮彈一樣射了出去,滾了三滾,落在一旁。
便感覺山都晃了一下,一隻藍色的大貓直直的撞進了自己留下的雪坑了,竟把那雪坑擴大了百倍!
韓澈看得目瞪口呆,這大貓一大半都埋在了雪裡,只剩下一顆貓頭。
可這顆頭顱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單單一根鬍鬚,恐怕也抵得上韓澈胳膊粗細。
這貓頭上遍布長毛,通體呈海藍色,口中有獠牙,額上生有獨角,形如月牙,澄明剔透,彷彿就是美玉雕成。
韓澈看得驚心,這東西飛上來時早已昏迷,看架勢是被教訓的不輕,如此巨大的身形,也不知是哪位,用了什麼辦法給拋上來的,這要換了自己,怕是已然飛出了魏摩隆仁,倒也省了不少事。
韓澈這才想起向下觀望,這一看,便倒吸了一口冷氣,對於剛剛的疑問瞬間也就有了答案。
一望腳下群山圍城了一塊馬蹄形的平原,地勢低洼,極其的平坦,那馬蹄形的開口方向密密麻麻的排滿了妖人妖獸,琳琳種種,少說也有幾千。
說是有人,那是因為那東西還保留著人的部分特徵,可多數已經是亂七八糟,奇形怪狀,沒有一個是正常模樣。
有的獸首四蹄形如野獸,有的披羽戴翼仿似禽鳥,有的多頭多腳不成人形,有的瘡膿腐骨猶若殭屍。
幾千隻怪物將金色巨門前的平原塞得滿滿當當,便如同是一場相邀而來的聚會。
韓澈處在高處,先是看不見曉宇等人的狀態,再是也聽不清聲音,但單單看那些怪物嚴陣以待,劍拔弩張的架勢,便知其不是好事。
待得遠眺,就看見雙方似乎已然戰在一處,只是怪物太多,而戰場又是一處三面環山的走廊,僅容得下十數人並排,後面的怪物根本擠不進來,只得胡亂的沖擠,咆哮不停。
韓澈實在不知如何形容這場面,這些怪物實在是太多,單論個頭,也比曉宇等人大了數倍,遠遠看去,便如是千百隻大象犀牛憤怒的圍獵三五隻瘦小枯乾的猴子。
猴子還不到大象的半隻腿高,偏偏格外的狡猾、凶暴,還力大無窮,時不時的倒把大象打得亂飛,居然就兩廂僵持下來。
達朗一馬當先,彷彿一枚箭頭深深插入怪物群中,此時的他肌筋虯結,神情狂熱,狀若瘋虎,完全不似初見那病弱年輕人的神態。
他也不用任何的法器,只是赤手空拳,拳拳到肉轟擊在為首的數只怪物身上,那高大猙獰的怪物,竟然就如同沙袋一般,毫無招架之力,被其紛紛砸飛。
一路之上,達朗都並未出手,韓澈知這師叔厲害,卻也只當是其術法精益,哪裡想過會是如此剛猛套路,頓時大跌眼鏡,怔得說不出話來。
與其相比,那滄瀾、諸葛智、司曉宇三人倒要文明得多。
滄瀾出手依然是黑煙滾滾,瘴氣繚繞,痋雲一吞一吐纏繞在怪物身上,只需片刻那怪物便自痛苦掙扎,失去戰力,但這痋雲實屬陰魂一類,卻與這些集怨氣附生的怪物異曲同工,是乃同類,殺傷便不似對人一般,痋雲一處動輒千軍萬馬立時倒斃,效果差了許多;
諸葛智也是同樣,白骨噬魂幡向空連搖,成群的噬魂白蟻自幡中爬出,護在周身,卻不曾遠攻,一旦有怪物靠近,便一哄而上,兇猛啃噬,數個呼吸,便可將來犯之敵啃噬成一具白骨,十分的狠辣。
只是這螞蟻也並不是真的無窮無量,那每一隻無不是諸葛智以精湛痋術辛苦祭過,傷敵之時亦要自損,又怎生捨得放手殺戮;
司曉宇自不必說,虎翼魔刀飛舞也是極其的威猛,只是他當著這些不通人言的怪物無法打嘴炮,嘴上空虛不得滿足,明顯體現在實力上,顯得有些懈怠,終究要一番苦鬥才可克敵,不如達朗赤手空拳一拳一個來得彪悍。
見得此番,韓澈怎生還看得下去,他慌忙的爬起,卻邪骨刀一化十二,拖著黑漆的刀鋒懸停在半空,不住的旋轉。
韓澈雙手舉天,緊閉雙目,以眼觀心,神識遊走,靈力瞬間融會貫通,隨即大吼一聲,卻邪骨刀一陣的顫抖,陡然發出炫光,隨即轉黃,變紅,骨白,最後又恢復到初始的漆黑,不見一絲異樣。
韓澈猛地睜開眼睛,一道琉璃精光射出,正與骨刀刀鋒相接,嗖嗖嗖,連續的破空聲,十二柄骨刀首尾相連就如一條長蛇,朝著下方戰陣飛了出去。
韓澈髮髻披散,形容肅穆,十二團細小的氣流圍繞周身顯出形來,分前後上下四路,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八方,共同將一小塊空間定住,韓澈長嘯一聲,靈力鼓盪,卻是回憶著山海圖中的情景,硬是憑藉肉身強悍,強行成法。
十二團氣流迅速的盤桓壯大,不一會便已吸滿了靈氣,壯大到水缸粗細,十二團氣流便如十二條蛟龍騰空而起。
韓澈瘋狂的喊著,合身直接從高崖上撲了下去,狂風肆虐,將他的聲音傳出極遠!
「來啊!殺啊!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