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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箭在弦上

  「哼,數年前,剛剛猜到這一層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次仁這種老狐狸怎麼可能把賭注押在這樣的毛頭小子身上,可是現在……」


  鐵面一指那黑霧之外,「你看這漫天的惡贊幽魂,看這血紅波濤,難道還想不明白嗎?那小子闖不闖的過根本就為所謂,次仁老鬼根本就沒把希望寄托在那雪山密道上,他想要的是這裡——常曦帝脈!」


  貢布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黯然,「這麼說,三十年中這許多場的亂斗,不過是一場戲?!」


  「不錯,都是一場戲,你、我,所有人,都是棋子!現在,恐怕連三大長老和次仁也成了其中的棋子,被大勢推著,誰也不得回頭,罷不得手!或許,這,才便是天罰了!」鐵面語氣唏噓,一聲長嘆。


  「不對,」貢布霍的站了起來,「怎麼可能,死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人!三十年了,你說都是一場戲?!」他胡亂的踱著步,顯得異常煩躁。


  忽的,他一下子跳了起來,拿手點指鐵面,「不對,你……你怎麼知道這些,那少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不得而知,你怎麼能夠知道?!」


  鐵面笑笑,也不在意貢布的激動失態,只是道,「不得不說次仁的手段的確是騙了很多人,就連那一向見風使舵的坤傑老匹夫也被他耍得溜溜轉,竟然不明就裡,巴巴的將半部山海圖白白送給了次仁老鬼,莫名的成全了他……


  直到次仁在那山海圖中一番手腳,硬生生陰了那老匹夫一次,那老匹夫才恍然大悟,可惜早就是下不得賊船!

  也虧得這老匹夫沒有笨到極點,他在山海圖裡與那少年一番對峙,也定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竟然寧可舍了那圖不要,也要反了次仁……」


  「坤傑?他……他不是在彝良城嗎?!」貢布驚道。


  鐵面笑道,「不錯,可笑這老匹夫先被次仁算計,又吃了小輩的虧,打定了主意要弄死那武道小子,竟然還沒能得逞。唉,還是又掉進了次仁老鬼的圈套,當了人家的墊腳石!」


  貢布的臉色一陣的變化,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徹底的平靜下來,對鐵面道,「既然你一早就知道這一切,為何還要與我在此多言?」


  鐵面聞言又是一愣,旋即便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別人拿我為棋,我隻身在局中靜靜看著便是,又何苦費心掙脫出來,圖做棄子也落不得好下場!做一枚閑棋冷子豈不更好!不絞進這末盤紛爭,待得盤崩之時說不定還留有一線生機。」


  「哼,你倒是豁達。」貢布依舊臉色不好,卻不再言,復又盤膝坐下,只聽那黑霧之外喊殺聲、波濤聲四起,心若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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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滄瀾、諸葛智,我已按照約定,送這小子到了雪山,你待食言不成?!」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澈從那懵懵懂懂的狀態中漸漸清醒了過來,方才腦中的一片混沌俱都消失不見,眼前竟是一片一望無垠的雪域,崦嵫長老正立在一處高聳的雪峰之上,向著四野傳話。


  話聲未畢,滄瀾和諸葛智忽然出現在不遠的雪峰上,身旁還立著一個人,卻是個斯文的中年人,這人身形單薄,臉色蠟黃,彷彿弱不禁風一般,但精神卻是極好,一雙眼中似有流星閃點。


  「你!」見到這人,其他人還不見動作,遂火尊者卻是先自跳了起來,一雙怒目閃出精光,竟似要噴出火來。


  「是我!」這孱弱的中年哼了一聲,語氣竟有幾分雲淡風輕,好像完全不把遂火尊者放在眼裡。


  「達朗,你竟然還敢露面?!」遂火尊者牙關緊咬,每一個字都恨不得咬出血來。


  韓澈一驚,卻不想眼前這弱不禁風的男子就是三十年前十三騎血洗涿郡的殺人魔王——達朗法師,反差如此之大竟是讓他一時適應不過來。


  「我為何不敢露面,你們幾隻老烏龜不是都敢出來曬殼子嗎?這次怎麼了?偷雞不成蝕把米吧?」達朗哈哈大笑起來,倒是的確有著幾分粗狂。


  遂火尊者氣得微微顫抖,默默運氣,剛要動手,卻被崦嵫長老拉住。崦嵫長老也不理囂張大笑的達朗,只視其如無物,而是面對滄瀾、諸葛智開口問道,「如何?」


  滄瀾法師與諸葛智二人對望一眼,諸葛上前一步,自懷中取出一隻透明玉匣,用手一指,玉匣便飄在半空。


  「這是燈芯,需用自身神識感應,以本命靈力點燃,長明眼前,自可知曉大陣運轉。只是大陣乃是活陣,每六個時辰變幻一次,到時此燈便會失效。


  三十六個時辰之後,陣源匱竭,便將吞噬天地靈氣,幾乎必要失控,到時仙魔皆不成逃,即是天罰。次仁必非無的放矢之人,亦如當年的司向飛!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諸葛智朗聲說道。


  崦嵫哼了一聲,也不回答,只揮了揮手,齊楚上前解了韓澈的禁制,在其背上輕輕一拍,韓澈只感身體陡然一輕,腳下也傳來一股托舉力,推著自己向雪峰之下走去。


  達朗大笑一聲,身形一展,直接從另一處雪峰上跳下,迎了上來。


  玉匣落入崦嵫的手中,他也不多看,轉身就走。遂火憤恨的看了看達朗,卻終究不見動作,轉身對齊楚吩咐了幾句,二人帶了七八個弟子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走遠。


  韓澈看得糊塗,也聽不懂眾人說的是什麼,看這達朗法師也就像是三四十多歲的樣子,心中驚異,便是越加的跳戲。


  「小子,還不走?!」一個巴掌落在了韓澈的後腦上,拍得他眼前一黑,金星直冒,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未及說話,已經被達朗向小雞仔一樣拎起來,三兩步竄上了雪峰。


  滄瀾見得這情景,竟然也趕上前來,在韓澈腦門上也是一敲,嘿嘿乾笑了兩聲,轉身走遠了,嘴裡還似有還無的哼起了不著調的小曲。


  「這哪門子不著調的師父?!」


  韓澈的腦子都被敲成了一碗豆腐腦,哪還聽得明白,糊裡糊塗也不知道走到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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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師伯,師叔!遂火尊者帶領齊楚等七名弟子已先行進入谷地,弟子按師伯指示,只在暗中查看,並未攔阻。」


  眾人行至一處隘口,腳下便是一片開闊的谷地,無風無雪,卻是一處雪域綠洲。


  魏摩隆仁的氣候和外界不同,即使在雪山也不覺得寒冷,其中更是多有綠洲、叢林,甚至是大湖,如此情景卻也並不奇怪。一個白衣少年忽然閃了出來,向滄瀾等人深深鞠躬,恭敬回稟。韓澈一見,也樂了,不禁心頭一熱,正是司曉宇。


  滄瀾三人點頭讚許。


  司曉宇一眼也看見了韓澈,頓時驚疑道,「師兄,幾日不見怎麼改了風格?!頭上這兩角一前一後十分别致,是如何製作成功的啊?!」


  韓澈一身破破爛爛,和虛空子、齊楚等人一番折騰,弄得灰頭土臉,滿頭大包。聽到曉宇打趣,立刻白眼直翻,哪屑理他,剛剛心中的溫暖一掃而空,只咬牙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司曉宇向達郎投去詢問的眼神,見達郎不語,這才說道,「彝良城那邊的事了了,陪師叔師兄走這一趟!」


  韓澈聽得糊塗,「嗯?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要去哪兒?那崦嵫長老一夥兒怎麼又走了?!」


  韓澈的心裡說不出的憋屈,他感到自己就像一隻皮球,被人們踢過來踢過去,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脫不了干係,偏偏是沒有一個人肯告訴他來龍去脈。


  次仁長老說過,讓他去雪山尋一份機緣,可是也不說清楚要去雪山幹什麼,機緣又是什麼……最主要的是,喜樂可還沒有答應他獨自出門,他自己那就更不敢擅自行動。


  現在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雪山,他還是一片懵懂,那麼多人,好像都各有各的事兒,各有各的計較。只有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聽不懂,渾渾噩噩……


  韓澈不覺有些發慌,他想問個明白,如果再這樣下去,他卻是一步也不打算走了。


  一聲震天的咆哮忽然劃破了蒼穹的寂靜,正是那百越長老以血為引,召喚了遠古巫妖之祖——混沌的時候。


  那凶厲的咆哮幾乎是引動了天象,就連遠在萬里之外的韓澈眾人也是齊齊的感受到了壓力。


  雪線之上,不遠處數座拔天的雪峰俱都肉眼可見的一晃一搖,轉眼便齊齊爆發了雪崩,「轟隆轟隆」聲連響,恍若天柱崩塌。


  忽然,自眾人立身之地下方,亦是傳來了一聲沉悶的爆破聲,卻是不大。就好像是漫天驚雷中有人引燃一隻小小的爆竹,原本並不引人注意。


  只是聽得這一聲爆破,在場的三位法師忽然齊齊的跳了起來,口中叫道不好!

  達郎法師最為的性急,也不待說話,已經飛身衝下了谷地。滄瀾與諸葛智對望一眼,具是滿面的狐疑,隨後跟了上去。


  司曉宇望了望遠天那紅雲也似得一抹血光,不禁打了個寒戰,嘆聲道,「箭在弦上,這次怕是想回頭也難了……師兄,我們走吧。」


  他說罷,也不容分說,拉起韓澈便走。


  韓澈無比的氣悶,有心不走,又實在想弄個清楚,只得跟著。


  「剛剛那分明就是鑿穿地肺的聲音,怎麼可能這麼快?沒有契印,他們是怎麼通過那裡的?!」


  快速的穿越一片谷地綠洲,四圍儘是古老的藤蔓植物和高大的落葉松,眾人腳程極快,幾乎腳不沾地,奔走在叢林間掠起一片的綠影,滄瀾看著那彷彿無窮無盡的前路,眉頭更加的鎖緊,不禁低聲問道。


  「不會,他們先走不到半刻,就算遂火再厲害,也斷不可能這麼快通過第一道山門,怕是另有原因。」諸葛智道。


  「難道還有人走在我們前面?!」滄瀾道,這次卻是向身後的達郎問詢。


  「不可能,這是入山的唯一通道,這麼短的時間,想在我們三人眼皮子底下過去,怎麼可能?!」達郎說道。


  「唯一的通道?」諸葛智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盡然……」


  「你是說魂城堡那一條?」達郎也異常嚴肅起來。


  「不會不會,那是一條死路,多慮了!」滄瀾連連擺手,諸葛智與達郎思忖一二也覺得並無可能,三人便不再提,只是又催促司曉宇和韓澈。


  「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司曉宇忽然問道。


  「什麼?」韓澈還在揣摩聽到的諸多話語,聽到司曉宇發問才恍然抬頭。


  司曉宇猶猶豫豫,欲說還休,扭捏了半天,才喃喃的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越來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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