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九黎遺物
「不錯,當年洪荒之時,巫族雖已漸衰,但仍有多支強盛,其中以九黎一族為最。族中大巫輩出,更有數件先天法器作為鎮壓。
數千年間,九黎部族對外征伐不休,殺戮無數,以生魂造物之精錘鍊法器,漸漸使其成長到通天的地步,接近了六道輪迴的本源,甚至可以有限度的影響、改造輪迴世界。
而此時,九黎部族卻在與軒轅部族的連年征戰中失利,這輪迴法器一分為六,散落無蹤,從此再無重聚。
已知曾顯於世的只有四件:
其中一把煉獄魔刀曾為楚王項籍所得;
一隻奈何圭為血海修羅族所得併入修羅六寶;
一隻瀆經輪在佛苯之爭中失落於雪域佛門;
還有一件,正在此處。」
隨著次仁長老的話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韓澈。
韓澈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他終於明白這一切的起因了,同時也更加迷茫的起來。
此時,他已經把那件奇醜的木雕捧在了手中,手心卻莫名覺得沉重。
「迦南穹隆圖騰?」
連那黃衣老者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司曉宇更是已經瞪大了眼睛,像只脫水的金魚,艱難的呼吸著。
次仁長老微笑,用手一指,那木雕忽然脫離了韓澈的手掌,滴溜溜的旋轉起來。
從那木質的紋理中放出澎湃的琉璃彩光,一聲鳥鳴清晰入耳,眾人頓覺眼前一花。
那木雕上的鳥兒竟然活了過來,振翅而飛,盤旋在空中,連每一片羽毛都光彩熠熠,活靈活現。
韓澈心有所動,將神識聚攏,向著彩光掃去,剛剛一個接觸,便感覺渾身都是一振。
澎湃的靈氣立即遊走全身,有無窮量的信息與畫面瞬間充斥了他的頭腦,劇烈的衝擊,就如方才煉化此物時一般。
韓澈悶哼一聲,慌忙收回神識,睜開眼睛。
這才發現三人都齊齊的看向自己,眼神古怪,而那迦南穹隆圖騰卻好端端的就在自己的手中。
哪裡有什麼彩光和神鳥,剛剛發生的一切,彷彿就是自己的一場幻境。
韓澈呆了呆,疑惑的看向次仁長老。
但見長老笑而不語,似有似無的沖著自己搖了搖頭。
韓澈詫異,剛要細問,就聽司曉宇忽然問道,
「師伯的意思,修補魏摩隆仁是要聚齊這六件九黎遺物?這怕是不容易吧,這六件中,除了穹隆圖騰,已知的三件就都不在魏摩隆仁,首先的一件事,我們要怎麼出去找,數百年來可也沒聽過誰離開這裡。」
他問得有些急,搶白了次仁長老,立時遭到黃衣老者的一瞪,這少年也硬氣,權當沒看見。
這次次仁長老沒有賣關子,道,「當年那大巫既然料定此事,便早留有後路。」
說著,他取出一卷竹簡,展開成一圖於手心,上有雪山連綿,飛霞流瀑,隱隱有文字浮動,只是一閃,隨後便再無聲息。
次仁長老伸手一指那雪山,那圖瞬間展開,自動映射在眾人眼前。
風雲突變,一隻巨大的八卦從圖中飛出,飛速旋轉,隨著其不斷變化,圖中那雪山也開始移形換位,陰陽交替往複。
不知怎的就顯出一條秘境,那秘境綿延曲折,通向雪山深處,其中映出湖泊、山林、城郭……
「這就是那秘境?」黃衣老者也驚道,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景象,立時驚嘆,眼中都閃出光芒,一副狂熱的表情讓司曉宇都直打寒顫。
這師徒倆一樣沉不住氣,還彼此嫌棄,韓澈也只能苦笑。
「啪」的一聲,次仁長老揮手散去了影像,眾人都是一滯,才發覺被那圖中景物所迷,竟然有些失神。
「錦繡地理圖,加上七枚契印,確是夠了,那契印現在可是還在十絕塔?」黃衣老者長嘆一聲,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次仁長老默然點頭。
黃衣老者釋然,又自嘆息,「當年老朽只當這千年劫會應在達朗一班的身上,想不到血洗涿郡還只是個前奏。」
他苦笑連連。
次仁也嘆息,「達郎氣盛,十三騎涿郡確實殺孽過重,不得已將這一劫擺上了檯面。」
「沒奈何,若無十三騎,既無今日局面,薩滿、有巢、祁朱,還有哪一族願意擔下這麼大的責任,長老感慨什麼呢?」黃衣老者道。
次仁這才臉色稍緩,轉向韓澈,
「便是如此了,韓澈,你既願拜滄瀾二人為師,滄瀾諸葛智又將你託付與我,也便算作我門弟子,該聽我調用。
我命你在寺中修習半年,半年後你與曉宇持迦南穹隆圖騰及錦繡地理圖入雪山,離此境查探九黎遺物消息。
此行兇險異常,我與你師不便參與,但必當全力協助,此事亦為磨礪,對你等修行辟益良多,不可怠慢。」
次仁長老神態肅穆,讓韓澈與司曉宇同時為之一震。
韓澈內心不禁嘆息了一聲,想這便宜師父果然不是好拜的,還沒吃到甜棗,這巴掌可先挨上了。
但看次仁長老與那老者的重視,這雪山之行就定然輕鬆不了,說不定還會時不時遭到齊楚那伙人的追殺,這種危險的事硬生生落在自己的頭上推都不好推。
韓澈不怕事兒,其實說實在的,也著實是願意出去闖蕩歷練一番,漲漲本事,可這事如果被喜樂知道,自己恐怕會被罵死。
想到喜樂,韓澈興奮的表情立即蔫了下來,「不行,喜樂不會答應的,除非……」韓澈想了想,「對了師伯,喜樂可否同去?」
次仁長老卻是一愣,臉色變了又變,與黃衣老者四目一對,忽有看了眼司曉宇,司曉宇微微搖頭,卻未讓韓澈發覺。
當下三人不知是何思忖,也不言語,只是沉默,倒把韓澈弄得個莫名其妙。
「弟子唐突。」韓澈臉紅,心中卻略有不快。
「啊,」次仁長老也知一時失態讓韓澈生了誤會,略顯尷尬,仍然笑道。
「澈兒休要多想,此行危險甚劇,你那喜樂體格脆弱,多有不便,若如涉險,多有傷損,我與你師怎能心安。
不如在我寺中暫住,多則三月,少則月余,你等即可回歸,到時見面豈不更好,況我寺雖非巫醫一脈,但巫醫術術經典確實不少,供其修習自是大有益處,不比同你等涉險好上許多?
方才失神只因想到你來寺三月,常聽曉宇提起喜樂之事,卻不曾親見,略感詫異而已。」
「是了,是弟子禮數不周!師伯勿怪!明日自當帶喜樂拜謝兩位師伯師叔!」
韓澈喜道,此話倒是深得其意,他所顧慮的也是害怕喜樂涉險,既然次仁長老此說,自己倒也安心不少。
喜樂懂事聽話,雖然聽到此事必有所不悅,但想來還不至不許。
加之還有次仁長老這種老好人從中說話,他此時絲毫不擔心,反而對那雪山之行還略略嚮往。
又聽長老說讓喜樂研習寺中巫醫經典,便更是開心,「巴掌挨也就挨了,甜棗當然要吃飽!」韓澈心中愉悅。
聽韓澈說要明日拜見,次仁長老明顯又是一呆,若有所思,隨意點頭稱善。
見長老沉默不語,黃衣老者復又向司曉宇吩咐呵幾句,揮手令其下去,司曉宇唯唯諾諾應允。
韓澈見二人神色有異,心下狐疑,卻知不是多問時候,忙也起身,和曉宇一併施禮告辭出來,怎生嘀咕言說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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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起,韓澈領喜樂至側殿見過次仁長老,喜樂乖巧,一番談說,長老自是歡喜。
三人皆未提雪山之事,只是互訴家常。
稍事坐罷,二人告辭出來。
轉後院,有司曉宇領著拜見其師,即是昨日那黃衣老者,司曉宇不知是故意還是真的說漏嘴,告訴二人「吾師名諱錢曉柔。」
樂得二人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看看錢師傅那粗獷的肌肉,頓時無語,司曉宇倒是厚道,再三叮囑只能稱呼「錢師」,萬萬不可多言。
韓澈知道這老頭兒性格古怪暴躁,弄不好真會當場翻臉,連忙把頭點得小雞吃米,不敢造次。
這老者今日著一身雪白衣褲,依然短打扮緊襯利落,卻是正蹲坐在堂前似是充盹,邪歪著頭,佝僂著腰,兩手交互插在袖管中,那衣襟之上隱隱有著閃爍之物疑是涎液……
那姿態形神,好說是一派自然天真,壞說則是極致出奇的猥瑣!
司曉宇額上冷汗直冒,臉也紅成個蘋果,忙去叫醒,老者睡眼惺忪,也不在意,撇了眾人一眼問道,「何來呀?」
韓澈二人忙上前行禮問好,口稱「錢師!」
老者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只是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喜樂,那眼神古怪,隨即一閃而逝,說,「知道了,去吧去吧,攪擾老子好夢!」
說著復又換了個姿勢蹲好,呼呼睡去,那姿態比之之前還要猥瑣幾分。
韓澈等人無奈,訕訕的出來,只是韓澈仍然對那個古怪的眼神甚是介意,聯想起昨日的情景,心中不是滋味。
這遺寺上下,寺眾信徒不下千人,曉宇經常隨師傅來往遺寺,認識不少,偶有臉熟的也都無比親切,寒暄客套,對韓澈也大抵如此。
韓澈傷勢初愈,每每出來溜溜,除喜樂、曉宇作陪,多也是找這些人談笑,自是親熱。
可不知為何,除去曉宇和次仁長老,其他人偏偏對待喜樂冷淡的緊,常常如同視而未見,就連衣食起居也偶有忽視。
遺寺幅員廣大,房舍頗多,也不乏駐寺的女信徒,就連年輕一代弟子中也有個別女子,也不見有如此輕慢,卻唯獨與喜樂不融。
這著實觸了韓澈的霉頭,他不在意別人看自己的眼光,獨獨卻受不得人不喜喜樂。
若不是曉宇屢屢解釋,韓澈恨不得去找那次仁長老爭個所以然。
因此錢師的一個眼神,便叫他多心。
喜樂始終迷迷糊糊,她不是不在乎,而是沒想過其他人的態度。依然每天風風火火的採藥製藥,要不就是陪著韓澈鬥嘴,吩咐曉宇做事。
那隻叫做「小夭」的兔子常不離身邊,幾日不經意間,已經又肥圓了許多,惹得韓澈司曉宇一起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