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八卦的心
鄭庸的這番話一出口,公玉颯顏頓時心中大喜。
但與此同時,他也從中聽出了一些名堂,當即便追問道:「聽義父您的意思,也許此人未必願意出手相幫?」
鄭庸不由略帶讚賞之意地瞥了公玉颯顏一眼,方緩緩地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因為此人只是與我私下裡有所交易,並不會完全聽從我的指令行事。
再者說,此人入宮,乃是另有目的,絕非是對那個剛剛入主大裕朝堂的冷衣清有所圖謀。故而也未必甘冒如此大的風險,去刺殺當今的皇帝陛下。」
「那義父可知,此人潛入皇宮的目的究竟何在?或許我們可以憑此與其做上一筆交易?」公玉颯顏立即試探著問道。
鄭庸卻馬上搖了搖頭,「此人的目的絕不簡單!只可惜義父我雖然對其百般試探,也未能發現絲毫端倪,卻又何談憑此與其進行交易呢?」
「那——,不知義父您從前又是如何與此人進行交易的?」公玉颯顏仍在心有未甘地繼續追問著。
「此人入宮不久,便被我察覺到其身份有異。只不過當時我已預見到,那位皇帝陛下的皇陵之行必將有去無回,便也沒有心思去與這個剛剛混入宮中的小小妖人多做計較。」
說到這裡,鄭庸不由微微嘆了一口氣,「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此人居然是由嚴皇后引入宮中,而且最終,還替那個狠毒的女人殺死了皇上所有的皇子。」
公玉颯顏聽了,不由大感疑惑地道:「義父所說的,應該是下毒殺死包括前朝太子在內的數名皇子的那名宮女。聽說她乃是天香教徒,而且早已被處死了。難道這其中還另有隱情不成?」
「彥兒你所聽到的消息大半不錯。但僅一處有誤,那便是那個被處死的下毒宮女,只是一個替罪羊而已。而真正的下毒之人,乃是那個至今仍然潛伏於裕國皇宮之中的天香教主鳳嫣!」
「天香教主——,原來竟是她!」
公玉颯顏的劍眉微微一挑,眼中忍不住閃過了一道欣喜的光芒。
狡猾的鄭庸登時覺察到他的態度有異,便用尖細的聲音緩緩地問了一句:「莫非彥兒你識得這個鳳嫣?」
公玉颯顏此刻仍然沉浸在一種莫名的興奮之中,早已將先前告誡自己要守口如瓶的那些話盡皆拋諸腦後,更是完全放下了對這奸詐老太監的提防之心。
聽鄭庸似是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他這位總司大人那顆八卦的心,又不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只見他先是曖昧地笑了笑,接著便用一種更加曖昧的口氣道:「孩兒自然不識得這位神秘的天香教主。但我的那位兄弟公玉颯容,卻是曾經與一位天香教的右護法,有過一段很是難以啟齒的過往!」
「哦?究竟有如何地難以啟齒?不妨事的話,你且說與義父聽聽,可好?」
鄭庸的小眼睛眯縫著,似乎也從中嗅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這一次,公玉颯顏倒是毫無保留地,將大約半年前,他與兄弟公玉颯容在裕國南方的那次驚險歷程,向鄭庸和盤托出。
其中那段關於公玉颯容在思源客棧中險遭非禮的經歷,雖是他這個做兄長的軟磨硬泡,才從那個一直吞吞吐吐的兄弟口中勉強摳出來的,卻被公玉颯顏那張極善渲染的嘴,給描繪得活靈活現,真是彷彿親眼目睹過一般。
聽完公玉颯顏的這一番細述,鄭庸的小眼睛轉了幾轉,然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如此看來,令弟公玉颯容與天香教的牽連頗深。
或許,這便是當初我與那位天香教主商談第一筆交易時,居然進展得十分順利的原因。
因為我所要求的那件事情,針對的乃是忠義盟主雪幽幽。而鳳嫣一定沒有忘記,雪幽幽的弟子水心英殺了天香教右護法的那筆血仇。」
公玉颯顏頓時滿懷希望地道:「聽義父這般說,如果以颯容的名義與這位天香教主做交易,想必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鄭庸再次點了點頭,道:「嗯,不錯。若是鳳嫣同意相幫,即便其本人不會親自出手,只要能夠在宮內適時地予以策應,那麼刺殺冷衣清之事,便不難成功了。」
公玉颯顏聽了,不由轉了轉眼珠,開始在心中打起了自己的鬼主意。
誰知就在這時,鄭庸卻突然問了一句:「刺殺冷衣清,應該是你們那位皇帝陛下的主意吧?」
公玉颯顏的心思本來還在別的事情上面打轉,被鄭庸這般抽冷子一問,便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如此看來,宇文罡已經做好了攻裕的準備?」
鄭庸緊跟著的這句追問,終於是讓公玉颯顏徹底地驚醒了過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面前這個狡詐的老太監,一時間實是想不出該用什麼話來將此事敷衍過去。
見到這位總司大人露出這樣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惶恐之狀,鄭庸不由得意地嘿嘿一笑,道:「彥兒又何須如此不安?
義父早在浩星氏當政之時,便已不把所謂的大裕放在心上了。更何況,現在坐在那個位子上的,還是最令我切齒痛恨的冷衣清!
即便知道戎國的鐵蹄即將南下,最終會令大裕蕩然無存。但是這些又與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太監何干呢?」
公玉颯顏此刻業已定下了心神,不禁暗暗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自責不已。
雖然鄭庸所言確是不假,他應該不會有意將這一攸關裕國存亡的消息泄露出去。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個陰險的老太監不會利用這件事情,來要挾他這位無意中說漏了嘴的總司大人。
既然知道了他是受皇命所遣,要去執行刺殺裕帝冷衣清的計劃,那麼鄭庸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能夠與大戎的皇帝陛下討價還價的機會,以便達到他自己的某種特殊目的。
果不其然,公玉颯顏才剛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那個無恥的老太監便已經裝模作樣地開了口。
「按理說,我與彥兒你本為義父子,自是要比旁人來得更為親近上一些。這一次,你既然開口相求,義父我當然會鼎力相助。
只不過,此事的確尚有諸多為難之處。除了先前說過的那些,還有另外一點,實是令義父我大感躊躇。」
公玉颯顏一邊在腹中暗罵不已,一邊還要在面上努力做出一副關切之狀地問道:「不知究竟是何事,居然令義父您也如此犯難?」
鄭庸先是故作矜持地笑了笑,才徐徐言道:「其實也並非什麼大事。只不過,若要幫你去聯絡裕國宮中的鳳嫣,我便須即刻迴轉景陽。可義父此次來新京,除了看望彥兒你之外,實是還有一件要事待辦——」
公玉颯顏連忙十分知趣地道:「義父方才已經說過,此來還要對付寒冰。只不知孩兒能否在此事上幫到您什麼忙?」
「嗯,彥兒你能有如此孝心,義父也是老懷甚慰啊!」
說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賣乖之語后,鄭庸便很快地將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今日出了如此大事,彥兒你想必業已忙碌了一整天,定是十分勞累。
但你卻沒有就近在暗衛司中安歇,而是繞了大半個京城,跑到這流芳齋來睡覺,不知是為何原因啊?」
公玉颯顏不禁被問得怔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