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易如反掌
此時,公玉颯顏恨不得將鄭庸的那隻臟手當即斬斷,可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又不得不強忍住了心頭的厭惡,裝作若無其事地與這老太監繼續周旋。
他可以完全確定,鄭庸此次絕對是沖著寒冰而來。
不過既然暫時還無法從這狡猾的老太監口中探知其真實打算,公玉颯顏便決定,繼續圍繞著寒冰這個敏感的話題,向這位似乎無所不知的義父多套些話出來。
「對了義父,孩兒尚有一事不明,正想向您請教。
今日,在見識了寒冰所展露出的武功路數之後,我的那位師父獨教主便已斷言,寒冰肯定是隱族人,而且他還是繼凌棄羽之後的另一個離別箭。
但孩兒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寒冰真是隱族人,為何他在接連喝下三杯摻有天毒異滅的毒酒之後,還會安然無恙呢?」
不知何時,鄭庸那隻不安分的手,已從公玉颯顏的身上悄然收了回去。
而他的人,也已從公玉颯顏的床邊站起,開始背著手,在屋中來回地踱起步來。
待公玉颯顏的話音一落,鄭庸也隨之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道:「彥兒你問的好!其實此事也一直梗在義父我的心頭,卻始終未能琢磨出其中的真相。
那日,皇上賜下毒酒,並由侍衛統領朱墨親自監督寒冰喝了下去。我也曾懷疑過,朱墨可能已被冷氏父子收買,在此事上欺騙了皇上。
可是,為此我已經特意詳細詢問過當時也隱藏於那座徽園之中,只在遠處負責監視的那幾名大內密探。而他們皆是眾口一詞,說自己確曾親眼看到,寒冰與朱墨都同時飲下了毒酒。
但在朱墨離開徽園之後,他們便未敢再在附近逗留,怕被寒冰發現后滅口。故而他們並不清楚,寒冰飲下毒酒後的真實情狀。
不過,我倒是親眼看到,朱墨在翠寒閣外當場吐血的情景,絕對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所以說,寒冰飲下毒酒之事當屬無疑。但由此便得出他不是隱族人的結論,也許確是武斷了些。」
「可天毒異滅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就連箭神凌天都不能倖免。寒冰又是如何能夠逃過此劫,並因此欺騙了所有的人呢?」公玉颯顏猶自有些不解地皺眉追問道。
「世間萬物,皆是相生相剋。既然有毒藥,便會有解藥。也許正是由於寒冰事先得到了天毒異滅的解藥,才敢隻身回到相府,併當著朱墨的面,飲下了毒酒。
否則的話,如果他完全沒有把握能夠抵禦劇毒,終是難逃當場毒發身亡的結局。那他這種自尋死路的做法,便可以說是毫無意義可言。而以寒冰的奸狡,又怎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聽鄭庸如此一番解說,公玉颯顏倒是突然間開了竅,「義父此言確是在理!也許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那位花神醫。」
「不,不是花神醫,而是花湘君!」
鄭庸搖著頭,語氣間顯得極為肯定,「我已特意派人查過,這個湘君姑娘,原來還是一位解毒的高手。」
「怪不得!」
公玉颯顏頓時恍然地嘆息了一聲,隨即便又忍不住繼續好奇地追問道:「義父您為何會對這位湘君姑娘如此地感興趣呢?」
「不只是我,你也應該對這位即將成為戎國皇后的非凡女子感興趣!否則的話,你又如何能夠真正了解,自己的那位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在與鄭庸說這番話的工夫,公玉颯顏已經穿衣下了床。
然後,他便做出一副恭然受教的模樣,在鄭庸身旁垂首肅立。
此刻聽到鄭庸的這一句提醒,他連忙躬身道:「孩兒多謝義父提點!今後必不會再有如此疏忽!」
鄭庸再次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地道:「說了這麼久,彥兒你還沒有告訴義父,你急著派人要去裕國找我,究竟所為何事啊?」
公玉颯顏這才猛地想起,自己竟真的已經忘記了最初的那個目的,完全被鄭庸的突然出現亂了陣腳。
如今被這老太監一問,他連忙賠著笑臉,恭聲答道:「義父提醒的是!孩兒此次確是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希望義父能夠援手相助。」
「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鄭庸眯縫著眼睛,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那就說來聽聽吧!」
「孩兒打算刺殺裕帝冷衣清!」
一道莫測的光芒,飛速地自鄭庸那雙狡詐的小眼睛里一閃而過,「此事可沒有那麼容易——」
「正因不易,孩兒才會覥顏相求,還請義父施以援手!」
聽公玉颯顏說話的語氣極為誠懇,鄭庸在暗自驚訝之餘,也同時意識到這小子絕對是認真的。
他不由轉了轉自己的那一雙小眼睛,突然輕嘆了一聲,道:「義父如今再也不是什麼大內總管,倒更像是一隻喪家之犬,在不停地被人追殺。你又怎會認為我有這個本事,能幫你去刺殺冷衣清呢?」
公玉颯顏聽他如此說,並未急著開口回答,而是上前將這老太監扶坐在一旁的一張舒適的軟椅之中。
隨後,他便站在一旁,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恭聲道:「孩兒怎會不知,義父您可是一向手眼通天!就連我如今在大戎的一切,都逃不過義父的法眼,而發生在裕國的那些事情,又有哪一件不在您的掌控之中呢?」
「嗯——」
鄭庸顯得極為受用地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輕易鬆口,「目前我的手中,的確是還有些可用的人手。只不過,你所需要的幫助,當是在宮內的策應,這便有些難辦了。
你也清楚,如今的皇宮之中,所居的已不再是從前的那位皇帝陛下。自然地,在新皇身旁侍候的,也大多不再是從前的那些宮人了。」
公玉颯顏聽了,依舊笑容未改,更添了些哄勸之意地繼續央求道:「冷衣清坐上那個皇帝的寶座時日未久,對宮內的情形當是還沒有全盤掌握。
他應該還未來得及對前朝留下的所有宮人,進行逐一詳查與替換。若是孩兒猜得不錯,那些宮人之中,一定還有義父所留下的眼線,可對?」
鄭庸不由呵呵一笑,極是愜意地往軟椅中一靠,微微點著頭道:「果然是孺子可教!彥兒如今思慮縝密,判斷精準,確是不枉義父在你身上所花費的那些心血!」
「孩兒多謝義父誇獎!」
公玉颯顏連忙受寵若驚般地回了一句,接著又打蛇隨棍上,繼續追問起來,「這麼說來,孩兒確是猜得沒錯,義父在裕國的皇宮中仍有可用之人。但不知那人可能幫得上什麼大忙?」
「大忙嘛——」
鄭庸故作矜持地沉吟了一下,才又點頭道:「若是此人願意出手,刺殺冷衣清,絕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