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壞了!一時忘了紀珩能識破假話!


  風且吟身體僵了僵,十分識趣地認了錯,「我錯了,我不是有心騙你的。」


  【不是有心那就是故意的!】


  紀珩把系統彈出的窗口叉掉,他看著面前這個被他戳破謊言后,臉上血色褪去,變得蒼白虛弱的人類,開口問:「你傷得很重,為什麼還要硬撐著?」


  被紀珩識破后,風且吟便不再勉強自己,他身體微微傾斜,靠在了桌子上,「晏掌門的修為雖然是用邪術強行提上來的,但到底高了我兩階,想要輕易贏過他是不可能的。我若是不作出完好無損的模樣,讓他以為他奈何不了我,恐怕在我露出疲態的那一刻,他就會拼盡全力拖著我一起去死。一個金丹巔峰的修士臨死前搏命一撲,在場沒人能阻止得了。」


  「我能阻止。」


  聞言,風且吟訝異地看向紀珩,對方依然板著張臉,一副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淡漠模樣,他看著看著,蒼白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笑容來,「你還未結丹,怎麼阻止?還是說,終於不想再偽裝了?」


  從在劍宗那晚,風且吟聽到夜憐光說的那些話起,紀珩就知道風且吟對他的身份有了懷疑,不過紀珩知道他懷疑的方向是錯誤的,只要不暴露他機器人的身份,無論這些人類將他當成是神器還是器靈都不影響他完成任務。


  紀珩搖頭,卻沒有回答風且吟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還有呢?」


  風且吟一愣,「還有什麼?」


  紀珩道:「你的理由不充分,一開始強撐著是因為擔心晏掌門反撲,那麼等晏掌門自殺之後呢?」


  風且吟聽著紀珩的追問,眸光微微下垂,落到了他掛在腰間的銀色錦囊上,須臾戲謔一笑,他抬眼看著紀珩,笑問:「你真想知道?」


  紀珩看著這個人類的笑容,不知怎麼的想要搖頭,奇怪,他不該有這種類似退縮的意志或者行為的,沒等他搞清楚是否是自己的系統程序又出現了問題。風且吟就說出來了。


  「因為你啊!好不容易越階贏了個金丹修士,好歹讓你看看我誅滅邪修時是何等瀟洒英姿,若是打完就從天上摔了下來,那多不好看。」他聲音輕輕的,眼瞳似兩汪清泉,有脈脈情意在其中流淌,可惜他對此心知肚明,那個坐在他對面的人卻懵懂不知。


  紀珩根本沒法分清人類的情緒,他就事論事道:「他實力比你強,你能勝他已經十分不易,就算從天上掉下來或者脫力暈倒了,也不丟臉。」


  風且吟扯著嘴角笑了,不知是該氣這個人不解風情,明示暗示都聽不懂;還是該贊這人一句端方高潔,無論何時從不多想一詞半句。


  風且吟這次傷得頗重,紀珩用雙眼稍微一掃就看出來了。見他還不去療傷,仍強撐著坐在那裡,有些疑惑地問:「你怎麼還不去療傷。」


  風且吟有心逗他,便微微蹙著眉道:「紀珩,我傷得太重,動一動五臟六腑就疼得厲害。」他說的是實話,同晏掌門一戰,他身上受了好多處內傷,先前不過是強撐著。


  本以為紀珩聽了會過來扶他到軟塌上休息,未料紀珩聽了這話,走過來直接將他抱了起來。


  「喂!」猝不及防被打橫抱了起來的風且吟吃了一驚,等他回過神來,紀珩就已經將他放到軟塌上了。


  「紀珩,你……」風且吟欲言又止,只因紀珩面色如常,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叫他接下來的話都不好說出口了。


  紀珩在風且吟身邊坐下,對他道:「脫衣服吧!」


  風且吟又是一驚,不敢置信地重複了一遍:「脫衣服?」


  紀珩點頭,見風且吟呆愣愣的一動不動,想起他動一動就會疼的傷口,便道:「還是我來幫你脫吧!」


  見風且吟沒有反對,紀珩掃了一眼他的衣服結構,三兩下就將風且吟的上身扒了個乾淨。


  青年的身體光潔如玉,身上肌肉多一分嫌壯,少一分嫌瘦,勻稱緊緻,恰到好處。


  紀珩將星際時代人類普遍的*同眼前的身體比較了一下,發現果然是修鍊對人體比較有好處。只是掃了一眼,他就不再留意,而是將右手抵到了風且吟后心的位置,充裕的靈力從他掌心不斷灌入對方的體內,模仿修士療傷時體內靈力運行的路線,為風且吟調理傷勢。


  風且吟身上這套劍宗弟子的服飾上的刺繡實則是一道道陣法的紋路,這一套衣服就是一件防禦法器,雖然這上面防護陣法在之前和晏掌門的打鬥中損壞了不少,但也有些還完好保留著,隔著這樣一套衣服運氣療傷,會被法器誤認為攻擊,實在是麻煩。因而紀珩才讓風且吟將衣服脫了。好在風且吟是個男人,要是個女人,他這麼做就行不通了。


  而感受著後背處傳來的熱度,風且吟心道果然如此,緊繃的心神霎時間鬆懈下來。倘若紀珩不是為他療傷,而是像他一瞬間想入非非的那種情形,他真要懷疑這人不是紀珩,而是其他人假扮的。


  這一療傷就花了一日一夜的功夫,好在紀珩現在能量充足,還能隨時補充,不必像以前一樣扣扣索索。


  讓他疑惑的是,這次接觸已經足夠親密了,然而風且吟並沒有多少激烈的情緒,病毒,也沒有半點出現的動靜。


  雲舟在天上行了半個月,總算到了引靈仙宗境內。


  正是五年一次的仙門大比召開之時,無數門派弟子匯聚於靈宗境內,劍宗的雲舟開到靈宗的太極山脈時,就遇到了不少其他門派的雲舟,只是沒有一個門派像劍宗這樣財大氣粗。


  當裴松掌控著舵盤轉入靈宗門前的一大塊空地上時,就見不少艘比他們這艘小了數倍的雲舟識趣地讓開,將最大的一塊地方讓給他們停留。


  療養了半個月,傷勢已經完全痊癒的風且吟和紀珩肩並肩站在雲舟的甲板上,身後是一眾劍宗的弟子。


  立在船頭,遠遠瞧見靈宗巍峨大門的風且吟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原來這就是修真|界的第一仙門引靈仙宗?看起來也就這樣罷了,大門還不如咱們劍宗的有氣勢。」裴羽衣探出頭瞧了一眼,很快就沒了興趣,雖說她常被自家爹爹帶著去各大門派玩,但靈宗離劍宗實在太遠,這也是第一次來。


  裴松立在舵盤前,回過頭問道:「峰主,現在就停船下去嗎?」


  風且吟正要點頭,眼角餘光卻掃到靈宗內的某座山峰忽然匯聚了大團陰雲。他側過頭仔細望去,才發現那些陰雲中電光閃爍,威壓攝人,隔了這麼遠,卻讓他這個金丹修士都感到一陣心悸,渡劫的人修為絕對在元嬰期以上。


  這個節骨眼上,靈宗內是誰在渡劫?


  遠遠望到這團劫雲的人心頭都泛起了嘀咕,這些年,靈宗仗著修真|界第一仙門的身份,不知有多猖狂,那架勢是恨不得直接在修真|界開朝立代稱皇帝了,這要是再出現一個元嬰修士,豈不是要上天了?

  石崇志望著那團龐大的劫雲,有些憂心道:「掌門和裴鈺大師兄已經先一步到了靈宗,也不知現在靈宗內是個什麼光景,峰主,我們是先進去,還是在這裡等靈宗里的修士渡劫完?」


  風且吟道:「先等一等。」話畢,他取出傳訊符,聯繫了早就被他派到靈宗附近探查的原平。


  「原平,你可知道現在在靈宗內渡劫的是何人?」


  原平有些沉重的聲音從傳訊符的另一頭傳了過來,「風師兄,聽說……是靈宗的上一任掌門,渡厄老祖。」


  是他!風且吟心頭一沉,渡厄老祖在傳位給現任靈宗掌門至清真人時,已經是元嬰巔峰的修為,現如今他要渡劫,豈不是要晉陞化神?

  下一刻,他心頭這股不祥的預感應驗了。


  石崇志指著遠處那團劫雲道:「是九九天劫!」


  憑築基巔峰修士的目力,可以輕易看清遠處那團劫雲中呈現暗金色澤的雷霆,而在修真|界的典籍中有記載,金丹修士渡的是七道雷劫,雷霆顏色為紫中帶白,元嬰修士渡的是八道雷劫,顏色為紫中帶赤,而這種顏色為暗金色的雷霆,是即將晉陞化神的修士要渡的九九天劫!

  裴清失聲道:「這……靈宗的渡厄老祖要升化神?」


  「那豈不是……要把咱們劍宗牢牢壓在下面了?」裴羽衣叫道。


  風且吟點頭,心頭像是沉了塊石頭,又壓抑又沉悶又憤怒。


  這整個修真|界近萬年前就只出過兩個渡劫修士,之後的化神修士亦是寥寥無幾,直到這一代,看盡整個修真|界,修為最強的四大仙門魁首也只是元嬰期,這靈宗做盡惡事,卻緣何有這般好的運道,不但能人輩出,現在還要多一個足夠將所有仙門壓在腳底的化神大能!

  難道他就永遠都報不了仇嗎?不甘心啊!實在不甘心!

  正當他眼中怒火難退,滿心抑鬱之際,旁邊伸出一隻手,緊緊握住了他。


  風且吟一怔,側頭看去,只見紀珩握著他的手,正定定看著他。


  他眼中的怒火像是遇了綿綿雨絲,慢慢慢慢地,就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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