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血色的人偶(求月票)
那是一個沾了血的人偶,人偶刻得很好,栩栩如生,簡直就是時初小時候的一個翻版,只是上面已經風乾的血跡,卻證實著這個人偶曾經在鮮血里浸泡過。
她不知道是誰的血。
可是她猜,一定是厲晟堯的。
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才能將這個人偶浸透,正如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黎晚和的話給了她一些線索。
可是她還是不知道,她寧願是一場夢。
夢過會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面對著這樣一個麻木無知的人偶,她的眼眶終於還是越來越紅,像是絞成了一道緋色在眼底蔓開,又像是鋪了一朵開到極致的血色花。
她的身子在細碎的顫抖,情緒快要控制不住,就連前排的司機都覺得她快要哭了,自從上車之後,時初的表情就像是快要哭出來,可是從始至終她一直沒有哭出來,水光自她眼底一點一點的蔓延,在司機都覺得她有可能會哭出來時,那些水光又一寸一寸的收回去。
她怎麼可能會為厲晟堯哭。
她不會,再也不會。
心臟疼得密不透風,像是所有的力量從裡面抽空了,她手指軟軟的捏著那個人偶,狼狽的倒在靠座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時初才緩和了一些情緒。
認真的打量著那個人偶,卻只在上面看到一個字,晟。
這個人偶卻刻的是她,寫的是他的名字。
蘇寒接到時初的電話時非常意外,他曾經以為這輩子跟時初不會有什麼聯絡了,但是聽著話筒里那個平靜自持的聲音時,他最終還是決定見她一面。
這個讓厲晟堯維護一生的女人,他卻始終恨不起來。
兩人見面的地方是在咖啡廳,蘇寒到的時候,時初已經到了,她面前安安靜靜的放了一杯檸檬水,可是卻一動不動,像是雕刻在時光里一個印記。
聽到微微的響動的時候,她恍恍惚惚的抬起了頭,只是落入蘇寒眼底的卻是一雙彷彿沁了血的眼睛里,蘇寒大驚失色:「時小姐,你怎麼了?」
這樣的時初看起來很不好,饒是蘇寒也驚了一驚,生怕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倘若時初有什麼事情,厲晟堯怕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了。
時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的眼神有些飄忽,自顧自的開口,像是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四個月前,我差點沒有孩子的時候,我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永不原諒他,可是我沒有想到,這輩子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原諒他,一個死去的人,他還奢求什麼原諒。」
哪怕是她想原諒他,恐怕他再也聽不到了。
蘇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時初,他前幾天在江城還見過她,那時的時初雖然氣色並不算多好,但是養的矜貴,看起來還有一絲鮮活。
可是現在的時初,白的瞳仁彷彿在鮮血里泡過一樣,而她整個人看起來很不好,眼睛里似乎沒有焦距,像是整個人都被一把斧子劈開,撕扯著她的靈魂。
「為什麼,你們不告訴我?告訴我!」所有人都在瞞著她,甚至讓她去恨他,可是知道了真相之後,她又怎麼恨得起來。
「時小姐,這是厲總交待的。」蘇寒幾乎不忍再看這樣的時初,在法院門口,他是見過她的,可是那時的時初卻遠遠沒有像現在這麼絕望。
像是,所有的希望從她骨子裡都抽去了。
人活著總還有一個念想,她還有可恨的人,可是人死了,她連恨都沒有指望。
「厲總當初走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回來,所以他交待過,如果可以,這件事情永遠都不讓你知道。」蘇寒有條不紊的開口。
當時,除了他,幾乎沒有人知道厲晟堯為什麼會答應那件事情,厲總雖然離開了部隊幾年,可是他骨子裡流淌過在部隊里熬煉過的血。
一旦有需要他的時候,他肯定會義不容辭,更何況那場救援,非他不可。
時初沉默了下去,彷彿方才的情緒崩潰不像是自己一樣,她慢慢的安靜下來,頭髮遮住臉蛋兒,卻顯得整個人更加清瘦,一張臉白的像張紙一樣,唯獨一雙鳳眸鑲嵌在臉蛋兒上,像是一對高貴漂亮的琉璃:「他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他嗎?」
聽著時初的這句話,蘇寒幾不可察的蹙了蹙眉,他是厲晟堯的人,可是對時初卻也是熟悉的,索性不緊不慢的繼續開口:「前幾天,我在江城看到你的時候,我想這些話永遠不會對你說了,畢竟沒有了厲總,你還可以幸福,這樣其實也好,我想厲總在天上如果看到這一幕,肯定也會放心,畢竟你幸福才是他最希望的事情。」
蘇寒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在暗暗觀察時初的表情,她像是什麼都聽進去了,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聽進去一樣。
到了最後,蘇寒也不確定她聽到了多少。
時初腦子裡嗡嗡作響,感覺每一個字都是假的,偏偏每一個字都像真的一樣。
她想拒絕,排斥,不想讓這些話落入耳朵里,可是偏偏字字入耳。
蘇寒望著時初的樣子,一瞬間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可是他覺得時初有權知道真相,她這樣的女子是不會輕易被打倒的。
哪怕這個真相鮮血淋漓,慘不忍賭,他也想讓她知道,厲總曾經為她付出了多少:「時小姐,我知道你怨厲總,怪他當初為什麼對你說那樣的話,可是如果他真的有選擇,我想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那麼做。」
時初坐在那裡,像是風乾的一朵臘梅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有沒有將那些話消化掉,她望著蘇寒,明明極近的距離,她卻覺得他的臉在自己的視線中一寸一寸模糊。
「他出事的地點在哪兒?」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問出了一句完整的話,蘇寒似乎對這個問題很為難,考慮了一會兒才開口:「雪域。」
有什麼東西彷彿在腦子裡炸開,時初突然頭痛欲裂,有什麼東西彷彿在腦子裡炸開一樣,她想伸手留住那些東西,可是那些畫面閃逝的太快,幾乎是眨眼之間又消失不見,快的彷彿讓她覺得那些畫面不曾存在一樣。
但,她隱隱約約又覺得,那些事情是真的一樣。
可是,她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時初早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她不可能一個人單槍匹馬的去雪域,更何況,她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為了孩子,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只是想去看看厲晟堯出事的地方在哪裡,她跟陸家人說四九城太冷了,她想回安城一段時間,正好度假村的項目快收尾了,她得親自過去盯著。
陸榮升本來不放心,可是時初說有秦鄴城跟著,安城也有陸寶在,他們再不放心,只要時初身邊有這兩個人,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她訂了飛往安城的機票,但是登機之前,她卻坐上了飛往雪域的飛機。
雪域,時初第一次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耗費了一天一夜在雪域里找到那個地方,幾個月前的災難幾乎將那個小村莊毀了,幾個月後,這個村莊看起來灰敗落寞,甚至,連一絲活的氣息都沒有。
她找不到厲晟堯的任何蹤跡,彷彿他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消失了一樣。
時初在那附近呆了整整一個禮拜,卻沒有任何的發現,最終,礙於身體不舒服她離開了那個小村落,當天,她回到小鎮上之後,就進了醫院。
在醫院裡養了幾天,她身體才稍微好了一點兒,就出了院。
雪域是一個臨近邊界的一個小鎮,在這裡有各色各樣的行人,其中地下賭場在這裡最為暢通,無論是白天黑夜,街上都是林林種種的民族特色,帶點兒異域風情,這裡有做不完的生意,亦有來來往往的遊客。
時初知道自己的身體沒有辦法久呆,來雪域不過是一個念想,如今念想結了,她訂了明天的機票回四九城,畢竟隨著肚子越來越大,臨產期靠近,她不顧慮自己,但不可能不顧忌一下孩子,是以,她打算今天在街上買點當地的特色,然後直飛安城。
時初買了不少東西,都是帶點兒異域風情的,畢竟雪域是一個靠近邊界的地方,她經過一家賭場,哪怕是白日,賭場外面都圍了不少保鏢。
而這時,突然一輛車子從遠處駛了過來,哪怕沒有車牌,但是看起來亦造價不菲,時初對車子談不上研究,可是在邊界的小鎮看到這樣一輛令人矚目的車子時,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可是,她才剛剛往前看了一眼,就有人過來趕她離開。
時初正準備走的時候,卻看到從那輛特殊神秘的車子上下來一個人,頓時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