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秘辛2
眾人一回頭,就看到那個長身如玉的男人。
有一瞬間,所有人以為是厲晟堯回來了,蘇寒跟在厲晟堯身邊多年,很多方面,甚至行事習慣都跟厲晟堯如出一轍。
這些人有這樣的錯覺,其實也很正常。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蘇寒身邊跟著陸靜臨,陸靜臨臉色並不能說是好看,甚至有些不耐煩,但是礙於蘇寒在,她想上前一步,卻是不能。
倒是陸瑾安先反應過來,又驚又喜的看著陸靜臨:「靜臨,你這段時間去哪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陸靜臨當即委屈的不行,這段時間恐怕是她人生中最難以承受的一段過往,她被關在精神病院里,如果不是那個人救了她,她恐怕到現在還在那個地方暗無天日的活著。
而這一切都是厲晟堯和陸時初一手鑄成的。
她這麼多年深愛的男人,親手把她推到了地獄里,所以,她焉能不恨,明知道厲晟堯這會兒不知去向,她偏偏在時初面前說出那樣的話,為的就是挑撥離間。
沒道理她現在痛苦不堪,陸時初跟厲晟堯能幸福的在一起。
她不快樂,也絕對不會讓陸時初快樂。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陸靜臨身上,不得不說陸靜臨這段時間變化也挺大的,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清瘦,弱不經風,一雙眼睛大大的,卻顯楚楚可憐:「爸,我沒事。」
「沒事就好。」陸瑾安鬆了一口氣。
「陸太太!」倒是蘇寒卻沒打算給這兩父女多少敘舊的時間,淡漠的開了腔,厲晟堯之前交待的事情,他都要一一辦好。
敢陷害時初的人,絕對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後悔的滋味。
不知道為什麼,許鳳嬌覺得這一聲陸太太是叫她的,雖然南音這會兒也在場,今天因為時初的案子,陸恩慈去了法院,但是他卻跟時初錯過了,因此並沒有見到時初。
聽聞寧家的控訴撤消了之後,他當仁不讓的回到了陸家,卻沒有想到寧書航竟然會在這裡,不過因為有陸榮升在,陸恩慈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站在那裡。
許鳳嬌身子幾不可察的輕輕一抖,但是她能感覺到蘇寒是在喊她,她故作鎮定的抬起頭,無波無瀾的望著他:「蘇特助,這是我們的家事,我想你一個外人沒有必要摻和吧。」
「我是不打算插手的,只是想問問,陸太太認不認識這個人。」蘇寒淡淡的開口,他的話音剛落,從花園外面就走進來一個人。
陽光綽綽,徐鳳嬌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不徐不緩的行來,有光影在她身上勾勒,哪怕如此遠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這個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臉上。
她本能的覺得有些害怕,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害怕,直到那個人的五官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自己面前時,許鳳嬌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哪怕強作鎮定,亦有一絲慌亂露了出來,就在她一怔忡的功夫,那個人已經出現在她面前,語調怪異:「陸太太,好久不見。」
許鳳嬌大駭,倉皇的搖了搖頭,語氣卻莫名的急切了幾分:「你休要胡言亂語,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在場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許鳳嬌會做出這麼意外的反應,而眼前這個人到底又是誰,只有陸瑾安意外的看了妻子一眼。
他如果沒有弄錯的話,這個林語是妻子的私人醫生。
可是,為什麼許鳳嬌這會兒會出口否認,而許鳳嬌感覺陸瑾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心底頓時又是一涼。可是現在,她多說多錯,索性不再開口。
希望一切不要像她想的那樣,今天林語到陸家,只是一個意外。
倒是蘇寒似乎明白大家心中所想一樣,輕抹淡寫的吐出一串話來:「這個人是四九城杏北衚衕的久安堂的林語林醫師,據說是陸太太以前的大學同學。」
眾人震驚。
如果不是今天有人提起,很多人幾乎想象不到許鳳嬌當年畢業於醫學院,她嫁進陸家之後,幾乎沒有碰過這個行業。
又因為陸家的條件優渥,她堂而皇之的當上豪門闊太,生活優閑至極。
可是,蘇寒叫這個人過來是做什麼,難不成是讓這兩個人好好敘箇舊?
陸瑾安看著妻子的臉色,他從來沒有見過許鳳嬌的臉色這麼難看過,唇角都在輕微的顫動,他心下一擔心,語氣便急了起來:「蘇先生,哪怕林語是我太太的大學同學,又能怎麼樣?」
其實不止是陸瑾安有這個疑問,在場所有人都有這個疑問,除了當事人許鳳嬌和林語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蘇寒打算做什麼。
花園裡風來,搖拽著花香,蘇寒站在一陣淺淡的花香,明明那麼明媚入骨的顏色,在他眼裡彷彿添了一層腐爛的味道。
他望著陸瑾安,嘆息一句:「看來陸三爺對自己太太還是豪不設防啊!」似乎,那語氣流露出少許的惋惜。
「你,什麼意思?」陸瑾安總覺得蘇寒似乎意有所指。
可是偏偏自己的妻子一副快要昏厥過去的模樣,臉色蒼白如紙,哪裡有平時鎮定的模樣,陸瑾安望著許鳳嬌,只見她咬著唇,生出了几絲血色,才開口:「蘇先生,我說過這裡是陸家,我們不歡迎你,如果你沒什麼事情,還請離開。」
然後朝管家說了一聲,送客。
管家莫名其妙的望著她,但是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陸榮升,在陸家,雖然每個人各司其職,可是管家卻只是聽陸榮升的話,別人想指使他,難。
陸榮升接收到這個目光,語氣如同幽井一般,來來回回在許鳳嬌和林語身上打轉,最後陡然開口:「既然蘇先生有話就直說吧,我也想知道鳳嬌到底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爸!」那一聲喊,似乎有些絕望,許鳳嬌眉頭深鎖,絞盡腦汁想阻止這一切,不管林語想說什麼,她絕對不能讓林語開口,不能。
腦子裡靈光一閃,她突然雙眼一閉,身子突然晃了晃,而陸瑾安一直觀察著自己妻子的表情,看到她這樣,登時一驚:「鳳嬌,你怎麼了?」
「我……頭疼。」許鳳嬌有氣無力的說道,音調都不穩了,陸瑾安已經攬她入懷,他比誰都清楚,許鳳嬌這幾年身體不好,正因為如此,這麼多年,他一直不願意讓她去上班,讓她在家做個精緻的豪門太太。
而許鳳嬌這幾年的調養身子已經恢復了很多,但是突然這麼一暈,確實讓陸瑾安慌了,他抱著妻子,臉色大變:「爸,鳳嬌身體不舒服,我先帶她下去休息。」
蘇寒嘴角挑了一絲笑,倒是寧書航突然攔住了她的動作:「我聽說林醫師醫術高明,不如先替陸三太太看一看是怎麼回事?」
許鳳嬌雙眼緊閉,睫都都在輕微的顫抖。
她心裡雖然對寧書航恨到了極致,可是陸榮升在這裡,她也不敢造次,而且有些事情,一開始就對她不利,哪怕她現在想搬救兵也難。
當務之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林語把話說出來。
她自認為這麼多年對林語不錯,沒道理她會在這個時候背叛自己,可是她忘了,此時此刻的林語已經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林語了。
林語還沒有上前,就聽許鳳嬌微弱的一句:「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既然如此,咱們還是報警吧!」說著,寧書航就要給警察打電話,蘇寒卻淡淡一笑:「這個先不急,我們還是聽聽林醫師想說什麼吧。」
林語的臉色其實也不算好看,她看著許鳳嬌,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但還是抿了抿嘴輕輕的開口說道:「這麼多年,其實陸先生不是不能……」
哪知這個時候,許鳳嬌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陸榮升面前。
那一跪,沉的如同像是跪到了陸榮升心裡。
陸榮升微皺著眉頭望著一臉淚水的許鳳嬌,這麼多年,許鳳嬌的性子清淡,幾乎與世無爭,可是今天這一跪,似乎透露出了什麼東西來。
而一旁的陸瑾安也被嚇了一大跳:「鳳嬌,你做什麼?」
「爸,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讓寧啟去害時初,可是我只是想給靜臨討回一個公道,畢竟這麼多年,陪在晟堯身邊的人一直是靜臨,時初一回來就搶走了晟堯,我這個當媽媽的看不過去,才替女兒出了這口氣,爸爸,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願意接受法律的制裁,我願意後半生在監獄里恕罪!」許鳳嬌說著這番話,淚如雨下。
陸榮升的臉色難看至極,他一直以為陸家三房哪怕是私底下有點兒小動作,可是他沒有想過,一向溫柔和善的三兒媳婦竟然能做出這種事情。
倘若今天不是蘇寒過來,他是不是到現在還蒙在鼓裡,一直以來陸榮升覺得這個案子跟厲家脫不了干係,如今看許鳳嬌這樣子,似乎跟厲家並無關牽。
陸靜臨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她沒有想過當初死活反對她跟厲晟堯在一起的媽媽,私下裡竟然幫她做了這麼多事情。
她震驚的看著她,可是許鳳嬌到底是她媽媽,她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的母親在眾人面前這般狼狽的模樣,於是她趕緊小跑過去,作勢要將許鳳嬌扶起來:「媽,你快起來,時初本來就罪有應得,她害得我染上了duyin,死不足惜!」
這句話卻讓陸恩慈變了臉色,倘若一開始他還能聽信陸靜臨的話,後來他從陸寶那裡得知真相之後,對陸靜臨再三污衊時初的事情已經不能忍了。
「胡說八道,明明不關時初的事!」陸恩慈可以看戲,但是絕不允許有人污衊時初,因此第一時間跳了起來。
眼看陸家幾人都要在眾人面前吵起來,陸榮升卻喝了一句:「都住嘴!」
他這麼一喝,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陸家家規嚴明,哪怕如陸恩慈,陸瑾安,都不敢在陸榮升面前造次。
饒是一旁的寧書航,都震住了,早就聽聞陸榮升當年也是殺戮果決的人物,自從七年前退下來之後,他的性子越發綿淡,倒像個普通的老人,跟好友一起養養花草,喝杯閑茶,可是他今天這麼一喝,彷彿年輕時的戾氣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薄薄的陽光之下,老人的臉像是被時光雕刻過一般,嚴謹而沉重,像是覆蓋了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哪怕如寧書航,都被他眼底掃出來的精光懾住。
因此,呼吸都小心翼翼了幾分。
氣氛僵硬的厲害,甚至有些人覺得冷,愈來愈冷,直到陸榮升的目光落在了林語身上,不緊不慢的開腔,彷彿方才的戾氣不過是鏡花水月一般:「林醫師,你繼續說。」
他倒想聽聽為什麼許鳳嬌會再三阻攔林語的話,甚至不惜自曝真相。
這一點兒,都不像許鳳嬌的性格。
許鳳嬌閉了閉眼睛,心裡想過無數種辦法,可是沒有哪一種適合眼下的局面,她這麼多年,自認為做事小心謹慎,卻沒有想到林語會背叛她。
一時之間,許鳳嬌只覺得心底有一股子回天無力的絕望。
林語一直對這個大家族忌諱頗深,陸榮升這個人,她更是年少是時過他的威名,有些人的氣勢是渾然天成,她按捺住心底的害怕,開口說道:「這麼多年,陸三爺並非真的不能人道,而是陸太太這麼多年一直給他餵了一種葯,讓他不能人道。」
此話一出,瞬間讓所有人臉色大變!
陸家除了許鳳嬌知道陸瑾安的身體狀況之外,其他人並不清楚這兩夫妻的相處模式。
可是,林語這話什麼意思?
這麼多年,陸瑾安不能人道,是許鳳嬌乾的,這個平時看起來落落大方,楚楚可憐的女人為什麼會幹這種事情。
不說一般人想不明白,陸家也沒人想得清楚,畢竟對自己的丈夫下藥,這種事情,誰幹的出來,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陸家會發出這種事情。
在場的人神色各異,尤其是陸靜臨,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像是一瞬之間不認識了她一樣,在她的認知中,父母感情和睦,舉案齊眉,在四九城都是少見的典範夫妻。
可,為什麼?
為什麼媽媽要這麼做,是爸爸對她不夠好嗎?還是說,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陸靜臨搖了搖頭,一定是林語故意這麼說的,故意挑撥離間:「你騙人,我爸媽感情深厚,你為什麼要破壞他們的感情,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在其他人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時候,陸靜臨突然咄咄逼人的開口,她接受不了恩愛異常的父母會突然之間關係崩裂!
其他人也都滿臉震驚,唯獨當事人陸瑾安一臉死色,他望著自己的妻子,腦子裡想了很多,只是越想,自己的臉色越難看。
他並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他跟許鳳嬌剛結婚的時候,自己其實並沒有任何毛病,只是那一次,他因為意外受傷之後,便出現了這種問題。
許鳳嬌沒少帶他去看醫生,甚至鼓勵他,安慰他,不讓他多想,她不在乎這種事情,只要夫妻齊心,沒什麼過不去的。
所以這麼多年,陸瑾安一直覺得虧欠了妻子,畢竟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把老婆綁在自己身邊,不就是浪費了對方的生命。
可是許鳳嬌沒有提出過離開,從來都沒有。
如果林語說的是真的話,那麼這麼多年,他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饒是陸榮升也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而這種醜聞是不適合外人知道的,他目光調向了蘇寒和寧書航,目光波瀾不驚,像是只是有客人來,他讓管家去招待一樣:「我讓管家領兩位去花廳稍坐一會兒,鳳嬌的事情,我會跟寧先生一個交待。」
寧書航也不是情理不通的人,他擔心如果再留下來,聽到的秘辛會讓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他來的目的,只是為兒子報仇,陸家的什麼秘辛他權當沒有聽到。
興許,不用自己動手,陸家就能把許鳳嬌解決了,這才是他最希望的結果。
而一旁的蘇寒微微頷首,語氣從容:「陸老爺子,我今天什麼都沒有聽到。」
寧書航也跟著點了點頭,然後跟蘇寒一前一後的離開了花園,直到出了花園之後,管家上了茶點之後,寧書航才摸了摸脖子,望著悠然喝茶的男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知道什麼?」蘇寒一臉的不解。
寧書航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這個男人不費吹灰之力把陸家拖入泥潭,而自己卻在這裡悠哉游哉的喝著茶,吃著點心,可想而知,他是多麼可怕的角色。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只是厲晟堯的特助。
一想到蘇寒的身份,寧書航只覺得許鳳嬌這次怕是完了。
呵,誰能想到陸家的三少奶奶竟然能幹出這般天理不容的事情。
花園裡芬香依舊,可是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生氣,大片大片的花朵盛開到了極致,偏偏有一種快要凋零的感覺,許鳳嬌一臉灰敗的跪在那裡。
她一直嬌生慣養的,哪裡受得過這樣的苦楚,可是她不敢起來,感覺膝蓋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了,那種從冰涼的大理石上蔓出來的冷,卻讓她全身打一個寒顫。
她知道,今天這一關,她肯定過不了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林語為什麼會背叛自己,畢竟這麼多年,她待她不薄,唯一慶幸的是,林語並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
她還在思索,陸榮升的目光已經刺了過來,刺的她整個人一驚:「除了三房的人,你其他人都先出去。」
陸恩慈看到陸榮升的臉色,當仁不讓的離開了,不管真相如何,爸爸都不想多一個人知道,花園的門被關上了,南音站在外面,不勝須臾的搖了搖頭。
事實多變,誰能想到會是這樣不堪的真相。
她隱隱約約覺得,哪怕如七年前,時初出事的時候,老爺子的臉色都沒有那麼難看,可是今天這事,無異於煽了陸家一巴掌。
許鳳嬌作死作到頭了。
呵,她冷冷一嘲,陸家這回要變天了。
「林醫師,你說這些話,有證據嗎?」陸榮升趕了人之後,目光轉身了林語,林語自知今天會發出什麼事情,所以提前準備了證據:「這是這麼多年用的藥量,我這裡都有記錄,如果你不信,可以到我那裡去查,這些都能調得到。」
陸榮升接過來,粗略看了一遍,越看臉色越沉,最後陰沉如冰,他把手中的紙遞給了陸瑾安,望著許鳳嬌,似乎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看透過她一樣:「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倒是陸靜臨看著陸榮升的臉,她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陸榮升這麼可怕的神色,他眼裡閃過一絲血腥般的殺戮,饒是她,也心尖驀地一顫。
這麼多年,陸家早已經習慣了陸榮升的溫和,可是,今天卻讓人覺得,無論時光過去了多久,老虎永遠都是老虎,會吃人的。
許鳳嬌緊閉了一下眼睛,臉色蒼白!
陸瑾安卻突然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那個人是誰?」自己寵愛的妻子卻是一手把自己推入地獄里的人,他怎麼能不恨!
他恨不得殺了她,可是殺了她之前,他要找到那個jianfu。
無論是誰,他都不能讓那個人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