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秘辛1
第192章 秘辛1 第二天,丁皓果然履行承諾,親自帶時初去了法院,只是下車之前,他拿出一副手銬,語氣淡淡:「時小姐,不介意吧?」
「無妨。」時初的語氣淡的沒有一點兒情緒,倒是一旁的清嶼看著那副手銬之後,頓時臉色一變:「時初,這不適合。」
「清者自清。」時初卻輕抹淡寫的回了一句。
看著時初溫淡如水的眉眼,清嶼也摸不準時初的態度了,這幾天她一直替時初調理身體,時初是這個世界上最乖的病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省心的病人。
可是,如果病房裡沒有人的時候,她坐在床上,雙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樣的目光,又空又沉,讓清嶼莫名的感覺到心驚,怕是如果沒有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她可能真的撐不下去了。
想到這裡,清嶼最終沒有再開口,丁皓帶著時初下去,可能是怕她尬尷手腕上還弄了一塊黑布,只是時初一下車,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圍觀。
女人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神色清淡如煙,似乎對現場的環境沒有任何感覺一樣,整個五官像是簡單用筆墨勾勒一番,卻自成一脈山水。
這樣的女人,無論從哪個方面,都美的讓人心悸。
那樣的美麗,讓人不敢造次,甚至一旁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為她讓開了路。
丁皓推著時初進去,只是剛走沒幾步,就碰到了寧書航,寧書航痛失愛子,這幾天正惱恨得不行,可是時初被九部的人帶走之後,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如今時初一出現,陸書航就沖了過來,恨不得跟她同歸於盡一樣:「陸時初,你這個踐人!」
丁皓看到寧書航瘋狂的樣子,眉頭微微一蹙,正準備動手的時候,蘇寒不知道從哪兒沖了出來輕而易舉的扣住了他的手腕,清清淡淡的開口:「寧總,息怒。」
對面的男人長身如玉,清冷如墨,那雙冷冷的眸子讓寧書航一怔,似是不敢相信面前的這個男人敢管他的閑事:「你又是誰?」
寧書航是不認識蘇寒的,他動了動手腕,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而這個男人氣定神閑的樣子,彷彿他僅僅只是淡淡的握住他的胳膊。
因此,寧書航的一張老臉更是漲紅的厲害。
蘇寒語氣清淡如山,不咸不淡的傳來,如同釧聲悠遠:「你不用管我是誰,但是你如果動了她一下,我保證,你永遠不知道真正殺害你兒子的兇手是誰!」
「廢話少說,害死我兒子的就是這個賤女人,我一定要替我兒子討回公道!」可憐寧啟才二十多歲,卻被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害死了,寧書航這輩子只有這麼一個獨子,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多麼鬱悶,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事兒擱在誰身上都不好受。
更何況,如寧書航,他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寧啟身上,如今寧啟死了,他拿什麼跟寧家大房斗,拿什麼去爭奪寧家的財產?
「寧總,動手之前,你不妨先聽聽這個。」蘇寒不知道從哪兒給他弄了一截錄音,讓寧書航去聽,守書航半信半疑的看著他:「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陸小姐,絕對不是殺害你兒子的真兇,如果我是你,我會去聽這一段錄音,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蘇寒有意提醒。
但是語氣卻讓人莫名覺得篤定。
蘇寒不愧跟了厲晟堯多年,身上的氣質幾乎跟厲晟堯如出一轍,寧書航豪不懷疑,如果他不聽這段錄音,他可能永遠沒有辦法知道真相。
他望了一眼輪椅上那個姿容絕色,氣質不凡,卻又蒼白的如同一朵透明的冰蓮花的女人,最終,他伸手要去他遞過來的東西:「我姑且信你一次,時小姐,咱們法庭上見。」
「寧總,我想你弄錯了,我幫你查明真相,不是讓你去控訴無辜的人,現在請你撤銷對陸小姐的控告。」蘇寒再度開口,聲音依舊沉穩有力。
寧書航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難道你還沒有明白,如果不是為了她,你以為我會大費周章的拿到這些證據嗎?寧總?」蘇寒淡聲道,看著寧書航越來越難看的臉,他淡淡一勾唇:「怎麼,你不願意?」
那語調微微揚了起來,但是卻有一絲不悅藏在裡面。
寧書航的臉色難看至極,他終於弄明白了這個男人的來意,只怕他今天過來是為了讓自己撤銷訴訟的,而面前這個女人,眸色淡淡,彷彿他們說的事情跟她無關。
她靜靜的坐在那裡,彷彿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成了她身後的風景。
而她一人,獨享時光漫漫。
不得不說,蘇寒掐住了寧書航的弱點,他兒子怎麼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真相的you惑之下,他不可能就此放棄,可是他心裡同樣明白,這個男人出現在這裡,可能僅僅是為了這個被冠上殺人犯的女人。
但是,這個證據到底能不能證實誰是殺害他兒子的真兇。
頭一次,寧書航的念頭搖擺了,他比誰都希望找到兇手,可是這幾天,他問過警察局,沒有人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時初只是有可能謀殺了寧啟。
並不能確定。
而且時初是九部的丁處長親自送過去的,這意味著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要麼就是時初犯了案子落在了九部的手裡。
這案子,還不輕。
這時,蘇寒的音調又淡淡響起,像是一個無聲的警鐘:「如果寧總不願意,咱們法庭上見!」那男人的音色自信灼灼,然後一收手,東西已經徹底落在了他手心裡。
「我願意,但是,我寧書航這輩子只有寧啟一個兒子,倘若讓我知道這件事情跟時初脫不了關係,我哪怕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把她送到監獄里去!」寧書航眼神冰涼的望著時初,那樣子,恨不得跟她同歸於盡。
可是,時初還是一無反應。
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寧書航拿了東西離開,一時之間只剩下幾個人,蘇寒望著時初,語氣充滿歉意:「時小姐,抱歉,我來晚了,讓您受苦了。」
時初疏離的開了口,嗓音有落寞匯聚:「謝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而且厲總說了,絕不允許您有任何事情。」蘇寒這樣開口,可是時初眼裡還是無波無動,她坐在輪椅上,神色淡淡,像是永遠也無法穿破的冰。
「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先進去了。」雖然方才時初並沒有出聲,所有人都以為她默默的看著這一幕戲,可是實際上,蘇寒的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她不過是想找個借口逃離而已。
她比誰都清楚,蘇寒就代表著厲晟堯,可以替他解決一切的事務,包括私事,公事,可是,她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倒是清嶼看著她的神情,已經確定時初沒有把蘇寒的話聽進去。
她望著那個削瘦驚人的女人,彷彿她的生命力在一點一點的流失,寧啟的事情對她打擊很大,可是最大的打擊卻來自厲晟堯。
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拋棄了她,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最致命的,她可以什麼都不要,哪怕一貧如洗,只要你願意守住她,粗茶淡飯亦如何。
可是厲晟堯給了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卻獨獨給不了她最需要的陪伴。
清嶼按住她的手,手指頭卻在顫抖:「時初,我們不用進去了。」
「噢?」她恍惚的應了一聲,輕聲道:「那我們回去吧,我累了。」
時初沒有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到了法院卻不再進去了,彷彿她對外界的事物彷彿都不怎麼關心了,唯一關心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手指頭撫摸到自己的小腹上,清嶼說,已經一個多月了,真好。
清嶼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突然語氣肅然的開腔:「蘇寒,你們厲總呢?」時初現在這個樣子,唯有厲晟堯在她身邊才能平復她的傷痛。
她也差點做過媽媽,當然知道一個孩子於自己的意義,她沒有辦法保住自己的孩子,可是時初肚子里的這一個孩子,她無論如何都想保住。
蘇寒眼眸中現出一絲罕見的為難:「清嶼小姐,我不知道……」
「四姐,你想知道晟堯哥哥在哪裡嗎,你問我就可以了。」突然一道淡而鋒利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一回頭,卻見一個女子亭亭站在那裡。
長發如墨,襯的整個人分外清純如月,可是望著時初的時候,眸中卻有一絲陰狠,竟是多日不曾見過的陸靜臨。
她款款行來,直走到時初面前,嘴角的笑意莫名的深:「四姐,我可以告訴你,不過晟堯哥哥現在應該不想見你,畢竟,他都不要你了。」
清嶼一聽這話臉色難看至極:「陸靜臨,你胡說什麼!」
「難道我說的不是嗎,四姐,晟堯哥哥不是不要你了?」那語氣疑惑至極,一臉認真的尋問時初真假。
蘇寒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時初突然淡淡的仰起頭,陽光微晃,落入她眼睛里時,那雙漂亮的鳳眸像是挑起了一絲金光,蠱惑的眼睛妖異漂亮。
她目光無波無瀾,望著陸靜臨的時候,猶如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說夠了嗎,如果說夠了請讓讓,畢竟好狗不擋道,陸小姐,難道連只狗都不如?」
陸靜臨還沒有發怒,丁皓已經推著時初離開了這裡,現在時初的身體虛弱,他沒有必要給時初找難受,更何況,像陸靜臨這種女人,有的人收拾。
清嶼雖然不想走,但是看著丁皓把時初推走了,也趕緊追了過去。
陸靜臨嘴角噙著冷冷的笑意,她九死一生從精神病醫院裡出來了,她嘗到的苦果,她統統都要讓陸時初嘗一遍,憑什麼她在精神病院里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她卻住進了厲家。
她不甘!
一直沒有開腔的蘇寒終於在這個時候開了腔:「陸小姐,看來你在精神病院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他原本以為陸靜臨還在安城那家精神病醫院。
現在看來,她恐怕早已經逃出來了。
只是,這件事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突然是如何逃出來的,而且有恃無恐的出現在四九城,不過沒關係,她很快就會嘗到什麼是真正的地獄。
陸靜臨聽到這句話,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卻很快的,她將那股子慌亂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眼神很冷,似乎有幾分不甘,也有幾分埋怨:「蘇特助,你別忘了,這幾年是我一直不離不棄的陪在晟堯哥哥身邊,憑什麼她陸時初一回來,就要搶走了晟堯哥哥,你也別忘了,三年前,是我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我,他三年前早死了!」
那段記憶早已經在冰雪中掩埋,她自認不會有人知道真相。
「這是你自己說的真相,我們並沒有親眼所見,而且,厲總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他照顧你不過是因為你是陸靜臨,是時小姐的妹妹,不然你以為厲總這麼多年會在你身上浪費時間。」蘇寒不知道她是從哪兒來的信心,說出這種自戀的話。
厲總這幾年,什麼時候明確表示過,他喜歡陸靜臨了?
倘若當年不是她跟時初的關係好,七年前那件事情的時候,陸靜臨又真心實意的為時初求情,厲總怎麼會允許一個女人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
陸靜臨似乎接受不了蘇寒的這種說辭:「住口,我不允許你這麼說!晟堯哥哥明明是喜歡我的,他喜歡的人是我……」
蘇寒看著她,目光越來越同情,他突然豪無徵兆的一把扯過陸靜臨:「那咱們去看看,他到底喜不喜歡你!」
而另一邊,寧書航聽完了一段錄音,整個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像是染上了一層蕭殺,他咬了咬牙,直接衝出了法院,快的讓身後的司機都跟不上。
直到他到了車邊,對司機吩咐了句:「去陸家。」
一路上,寧書航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看著他起伏不定的胸膛知道這個男人這會兒心情相當不好,一旁的助理小心翼翼的,一句話都不敢多問。
直到車子到了寧家之後,寧書航下了車之後,就有管家朝他迎了上來:「寧先生,您怎麼來了?」按理說,今天是開庭的日子,寧書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難不成,是官司打輸了,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四小姐無罪釋放了。
哪知,寧書航卻是怒氣沖沖的問了句:「許鳳嬌呢?」
饒是管家一向聰明,也摸不準寧書般是打算來做什麼,愣了一下,復又回道:「三太太這會兒正在花房,寧先生,您在偏廳里稍坐一下,我這就去請她過來?」
陸家大的驚人,有幾幢別墅零零落落的坐落在整座宅院里,許鳳嬌跟陸瑾安有自己的院子,她又一向喜歡擺弄花草,閑著沒事便一個人呆在那裡。
「不用!」寧書航大手一擺:「帶路!」
偏巧今天不止許鳳嬌在,就連陸瑾安也在,兩人在花園裡,一個修剪花枝,另一個有條不紊的遞著工具,配合的天衣無縫!
可惜,寧書航的闖入卻徹底打破了這份寧靜,他一雙眼睛因為怒意,像是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血紅,有血絲從裡面抽出來,有幾分駭人,他走到兩人面前,突然不由分說的甩了許鳳嬌一巴掌:「踐人!」
許鳳嬌完全沒有防備,一張小臉被打歪了,倒是一旁的陸瑾安眸色一沉:「寧書航,你幹什麼?」沒有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在自己面前受委屈。
「我幹什麼,你問問你的好太太,她做了什麼!」寧書航冷冷的開口。
偏偏許鳳嬌被打的眼前發暈,這會兒有氣無力的倚在陸瑾安的懷裡,一雙眼睛蒙上了細碎的光芒:「寧總,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寧陸兩家到底有生意上的交往,許鳳嬌也沒有想過寧書航會突然發難。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寧啟死的前一天,你是不是見過他,要他毀了時初,然後你就同意讓陸靜臨嫁給他!」寧書航直言了當的說道,既然寧啟的死跟時初無關,那他這個當爸爸的一定要查到真相,為兒子討回一個公道。
許鳳嬌臉色一變,但轉念一想,不可能,她跟寧啟見面的事情幾乎沒有人知道,寧書航過來所說的話可能只是猜測。
只要她不承認,這些事情永遠不會被人知道,心下一定,像是下了決心一般道:「寧先生,我知道你中年喪子,傷心過度,才會在我面前胡言亂語,今天的事情我不跟你計較。」
「不跟我計較,陸瑾安,你聽聽這是什麼?」寧書航把手中的東西拿出來,點開,播放,裡面有兩個人的聲音傳了出來。
其中一個,就是許鳳嬌的。
她說:「寧啟,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靜臨,其實阿姨心裡也是贊同你跟靜臨在一起的,只是靜臨現在被時初害的在安城,被關進了精神病醫院。」
「阿姨,你同意我跟靜臨在一起?」像是絕望之中突然看到了一絲希望,寧啟的聲音又驚又喜。
許鳳嬌接著說:「沒錯,只要你能讓她身敗名裂,沒了肚子里的孩子,阿姨就同意讓靜臨嫁給你。」
「這不是真的!」許鳳嬌本來虛弱的靠在陸瑾安懷裡,但是這會兒突然發了瘋一樣,想要去奪寧書航手裡的錄音。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這種東西。
明明她做事已經很小心翼翼了,為什麼會發現!可是她的臉色卻越來越白,儘管強作了鎮定,可是身體的微微顫抖還是泄露了她的不適。
而許鳳嬌遠遠沒有想過,今天會是她的夢魘。
她望著寧書航,寧書航知道了真相之後,對許鳳嬌恨之入骨,哪怕她的眼神再楚楚可憐也不見得男人會動一下眉頭,他冷冷的開口:「許鳳嬌,你蠱惑我的兒子去動陸時初,卻沒有想到你做的這些事情有一天,會被所有人知道吧?哪怕你們陸家家大業大,但是我寧書航拼盡全力,也要讓你給我兒子償命!」
「瑾安,不是我,那不是我!」許鳳嬌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慌亂的時刻,她臉色白的嚇人,捉住陸瑾安的手,楚楚道:「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報警!」突然,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一驚,不知道厲榮升什麼時候過來了,一臉難看的站在花園門口。
此時花園靜謐,似雕刻的美景,奼紫嫣紅之中卻透著無法言說的凄楚,許鳳嬌大驚,差一點暈過去,驚呼一聲:「爸爸!」
同一時間,陸瑾安也開了口:「爸,這也許是誤會。」
「誤會?」陸榮升不咸不淡的開腔:「鳳嬌,你確定這是誤會嗎?」
許鳳嬌被老爺子一看,心底直發憷,她知道她的想法在陸榮升面前無所遁形,可是不能,絕不能,咬緊牙,開口:「爸,我沒有做過。」
陸榮升的表情分不出喜怒:「既然鳳嬌不肯承認,書航要我們陸家給他們寧家一個交待,那就報警吧,我想這種事情警察處理比較妥當。」
許鳳嬌身體抖的不行,而陸瑾安看到妻子這樣,心下明白了幾分,語氣忍不住軟了下來:「爸,你再給鳳嬌一次機會吧,她或許是有苦衷。」
「陸三爺,你確實她有苦衷嗎?」有一道聲音,突然冷冷的響了起來,像是冬日的凍雪一般,穿透人的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