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不配為陸家人
海城,是陸朝衍所在的城市,時初行色匆匆的突然離開,甚至連自己在安城的聲譽都不顧及了,是因為陸朝衍嗎?
厲晟堯墨色的瞳仁深不見底,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車廂內一時安靜至極,耳邊似乎還流淌著她方才在慕家說過的那些話。
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給海城的一個熟悉的朋友打了一通電話,對方戲謔的聲音傳過來:「哎呀,厲大隊長,可真是難得,你竟然捨得跟我打電話了。」
厲晟堯沒有跟他開玩笑的心思,索性直截了當:「有件事情要問你。」
聽著頭兒這麼鄭重的語氣,對方也不敢嬉皮笑臉了:「頭兒,你有事儘管問。」
「最近陸朝衍怎麼樣?」他淡淡的問了一句,聽完對方的一席話,厲晟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了電話,他坐在那裡,開著車窗,有冷風吹過來,一點一點的滲透自己的心臟。
夜漆黑一團,彷彿宴會上的喧鬧都遠離了,他坐在一片夜色下,心臟揪成一團,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恍過神來,抬手給蘇寒打了一通電話。
蘇寒這會兒人還在機場,有兩個保鏢守著陸靜臨,她沒有大吵大鬧,見蘇寒一直無動於衷之後,倒也挺安安靜靜的,這會兒聽到蘇寒的手機響起來,下意識朝他望了一眼。
蘇寒看著來電,給保鏢使了一個眼色:「我去接個電話。」
然後,長腿一邁,出了休息室,電話剛剛接通,便聽到厲晟堯沉著聲音問他:「你現在在哪兒?」因為周揚做的事情,讓他現在對周揚一點兒信任都沒有了。
所以,打電話給了蘇寒。
「厲總,我還在機場,我親自送靜臨小姐回去。」畢竟是陸家的小姐,他也不敢怠慢,沒想到厲晟堯又是一句:「不用,讓人送她回去就行了。」
反正陸靜臨回去之後,是不會有時間再回安城的,蘇寒聽他這麼說的時候,當即愣了一下,這幾年,厲總對靜臨小姐向來百依百順,現在突然把人送走,難不成靜臨小姐又惹厲總生氣了,還是說,宴會上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眼前彷彿跳出一個明艷的人物,如果是時初,他就覺得一切解釋得通了。
「你去調一下私人飛機的航線,今晚我要飛海城。」
蘇寒頭一次覺得厲總好任性,這麼晚了,去哪兒調航線,而且平素冷靜的男人,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要去海城:「厲總,我會去安排,但是最早明天早上才能去。」
「那今晚我開車過去。」厲晟堯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去海城,立即,馬上去。
蘇寒的手機差一點沒飛出去,他認識厲晟堯也算是時間比較久的了,真是很難見到他這麼,穩了穩心神,面色平穩的說道:「厲總,從安城到海城,需要二十多個小時。」言下之意,您再急,還是安份守已等飛機吧。
掛了電話之後,回到機場的貴賓休息室,就看到陸靜臨看著他:「誰的電話?」
蘇寒沒有說話,陸靜臨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這通電話是厲晟堯打來的,唇角勾了一個笑,她身上還是宴會上的禮服,看上去明艷不可方物:「我知道是晟堯打來的,你問問他,這麼急匆匆的把我送回去,是不是忘了三年前對我的承諾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蘇寒的目光微微閃了閃,眼底深處有什麼東西跳出來,但是被他壓得很好,男人的氣質因為跟在厲晟堯身邊久了,跟他為人處世的風格很像。
氣質沉穩,讓人捉摸不透。
「陸小姐,三年前的事情厲少從來都沒忘,但是靜臨小姐也知道,厲少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的。」言下之意,你還是乖乖回去,別再惹厲晟堯生氣了。
陸靜臨聽著那個稱呼緊緊的攥著拳頭,面上不動聲色:「你放心,我會回去。」
「陸小姐,請——」他作了一個手勢,親自盯著陸靜臨上了飛機,然後又叮囑保鏢一定要護送她回到四九城,可沒想到最後,陸靜臨還是逃了。
時初很幸運,訂到了最後一班安城飛往海城的機票,夜色濃稠如墨,潔白的羽翼在湛藍的夜下,明亮如星。
飛機在夜色里穿行,時初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簡單的t,白色長褲,她坐在那裡,從來沒有這般的安靜時刻。
陸寶看著她,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眼底一向閃爍著光,精神奕奕的,嫵媚勾人的,可是這些星光全部化成了流星隕落,只剩下一望無際的沉寂。
給空姐要了一個毯子,蓋在她身上,她一動也不動,只是痴痴獃呆的看著機艙外。
明明前幾天那個個大混蛋,還給自己打電話,說過幾天就會來安城看她,還特意問她想吃什麼,他再回四九城一次,給她帶過來。
現在,又算怎麼回事?
他一定是想她了,才會想到這麼損的辦法,故意想看看她驚慌失措的狼狽模樣。
她,才不會如他的願,不會的。
出了機場,已經過了凌晨了,有人來接他們,她裝作沒有看到對方眼底的同情,上了車之後,一直很安靜,車廂里的氣氛近乎沉重。
直到時初突然出聲:「寶兒,你說我七年沒見他了,第一句話該跟他說什麼?」
陸寶張了張嘴,還沒有說話,她已經自顧自的回答,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我不應該來海城的,我得讓他去安城找我。」說著,她突然叫了一聲停車。
司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停下了車子,她拉著車門就要下去,陸寶卻一把拽住了她,聲音不高不低,僅容她聽見:「時總,三少爺還在等咱們。」
她開始全身剋制不住的發抖,唇色慘白慘白的,咬出了血痕,一雙鳳目粼粼如洗,帶著難以訴說的哀傷,陸寶看著那眼淚就在她眼眶裡打轉,可是她怎麼都不肯落下淚來。
「寶兒,咱們回安城好不好?」從來,從來沒有聽過她這麼難過的聲音。
陸寶的心絞成一團,伸手搭上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樣的輕拍:「時總,如果你難受,就哭出來吧。」
時初手指卡在發白,力道大的快把握住的扶手捏碎了,血從她嘴角滑落下來,依舊是那種驕傲自滿的語氣,彷彿那個脆弱的時初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我為什麼要哭,那個混蛋,我才不會為了他去哭。」可是,聲音卻抖的不成樣子。
車子又重新出發,夜色漫漫,而她始終堅強如初沒有露出一絲軟弱。
醫院的夜,總是格外的滲人,慘白的燈光勾勒出的光影,在夜下雪堆尖吹起的一點凹陷的地方,時初走得很快,像是有鬼在後面追她一樣。
陸寶一直緊跟著她的步伐,直到到了病房門口,她停了下來。
眼神中閃過一抹無措,一絲恐懼,還有幾分慌亂,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又平靜下來,像是壓了一層厚厚的冰,大概是晚風太涼,她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衣服。
然後推門而入。
這麼晚了,陸家大伯陸青雲,三叔陸瑾安,還有爸爸陸恩慈都在,只有爺爺不在,看來,陸家的主事者今天都在這裡了。
那一瞬間,夜風落在門口的女孩臉上,她的五官明麗而乾淨,臉上描了精緻的晚妝,可身上的衣服卻薄而少,所有人都面面相覷的望著她,像是不認識她一樣。
好一會兒,三叔陸瑾安看著那雙熟悉的鳳目,若是說這一雙鳳目有什麼特別的,大概就是時初的眼睛跟他死去的二嫂時唯如出一轍。
漂亮的鳳目,帶著惑人的媚色,偏偏又出奇的明亮,讓人第一眼看到她都覺得那鳳眼裡有一股子神秘的力量,吸引著你。
陸瑾安本來還疑惑的神情陡然一變,化成了一道刀鋒,語氣是那般的怨毒,像是恨不得拿起一把刀,殺了她一樣:「誰讓你來的?」
時初縱使想過跟陸家人見面的場景,心還是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她沒有出聲,臉色平平靜靜的,盡量壓抑著一池的波動,目光微微挪了挪,望向了陸父。
陸恩慈的目光閃了閃,上前一步,搭上了陸瑾安的肩膀:「我讓她來的。」
目光落在了時初身上,這孩子高了,瘦了,七年前她離開的時候臉上還是有點兒嬰兒肥,現在下巴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尤其是那雙眼睛,更像她母親了。
陸恩慈心底絞起了一陣翻天的情緒,面上卻端的穩穩的,望著陸瑾安,像是在勸他,給自己幾分薄面。沒想到陸瑾安卻絲豪不給他這個二哥面子,冷哼一聲,眼底是豪不掩飾的厭惡:「像她這種人,應該一輩子不讓她回來。」
時初低下了頭,目光落地上,長發早已經被風打的凌亂,如一地殘破的花,好一會兒,她才壓住那些急促的呼吸,再抬起頭,平靜的望向陸瑾安,輕輕的扯了扯唇角:「陸三爺,這裡是海城,不是四九城,我也沒有回陸家,你沒有必要跟我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還敢嘴硬,時初,像你這種惡毒的女人,不配為陸家人。」陸瑾安受不得別人一點兒忤逆,尤其是時初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炮火一調頭,當即對準了自家二哥,咄咄逼人的質問:「二哥,誰讓你叫她回來的。」
陸恩慈自知理虧,不敢多說什麼,雖然時初是他的親生女兒,可是她當年做的事情太讓陸家失望了,穩了穩心神,一雙沉穩的眸子里竟然都是嘆息無奈:「朝衍最疼她,說不定知道她回來了,就醒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目光閃了閃,背過身去,不動聲色的擦去了眼角的那一點兒濕意。
陸朝衍突然出事,陸瑾安哪怕是對時初再深痛厭惡也沒話說了,他不是不心疼陸朝衍,事實上陸家的哪個孩子,他不喜歡。
可是時初,太讓人失望了啊,她當年做的事情,讓陸家這幾年一直過得不如意。
病房裡的空氣彷彿被抽離了一樣,一直沒開口的陸家大伯陸青雲終於出聲,一副為大家著想的語氣,一番話也說得合情合理:「老二說得對,瑾安,今天也晚了,大家都折騰了一天,先回酒店休息吧,有什麼事情,讓陸寶打電話過來吧。」
陸寶說白了並不是陸家的人,但是他從小跟在時初身邊,又是時家的人,大家都認識,六年前,他一聲不吭離開陸家去找時初時,沒人阻止,因為沒法阻止。
陸瑾安還是不滿的哼了一聲,拂袖離去,陸青雲嘆了一口氣,張了張嘴,想跟時初說話,最終還是移開了目光,落在老二身上:「老三就這脾氣,你別介意。」
這一句解釋,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那三人一前一後離開了病房,陸恩慈卻站在門口不肯離開,望著那緊緊閉上的一扇門,目光沉重如山,一旁的陸青雲拍了拍他的肩:「老二,你做得沒錯。」
所以,沒必要自責。
如果能讓朝衍醒過來,哪怕時初回陸家,又能怎麼樣呢。
人活著,比什麼都強。
「大哥,我是怕朝衍……」這個男人一身縱橫官場,卻在這一刻,失了所有的風度和沉穩,七年前,他等同於失去了時初,七年後,難道又讓他失去一個兒子嗎?
「不會有事的,不會的。」陸青雲不知道是在勸他,還是在勸自己。
病房的門關上,時初忍不住撲了過去,陸朝衍全身插了密密麻麻的管子,像是睡著了,又俊又帥的臉,哪怕睡了,依舊帥的一塌糊塗。
「哥……」顫音從喉嚨里飄出來,時初眼底的淚,終於控制不住砸落下來。
時初的手摸上哥哥的,陸朝衍比自己大三歲,小時候這雙手總會抱著她,故作嘆和盧的開口說道:「初兒,你又胖了,你這麼胖以後嫁不出去該怎麼辦?」
小時初粉唇一嘟,懶洋洋的睨了他一眼,高傲的冷淡勁兒便在眼底緩緩蔓開,是如此的出色奪目:「我嫁不出去,你養我一輩子。」
可是,哥,你怎麼能睡在這裡呢,我回來了,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好,哥,你說過要養我一輩子,你現在要食言了嗎?你是我哥哥啊,所有人能對我食言,可是,你怎麼能食言呢。
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的砸在男人胳膊上,他始終沒有反應,時初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力道大的想掐醒陸朝衍,可他就是不醒。
你這個混蛋,混蛋……眼淚打落,絲絲縷縷傳到陸寶的耳朵里。
陸寶在門口,聽她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大伯陸青雲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去了a市,陸恩慈和和陸瑾安一早就來到病房,時初望著那兩個容色幾乎差不多的男人,只不過陸恩慈偏向嚴肅穩重。
而陸瑾安常年混跡於商場,多了一份商人的市繪圓滑,瞧見時初根本沒好氣,時初也不在乎,只要能見到哥哥,她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莫過於,你明明有親人,卻不能見他一面,甚至連打一通電話都不敢,時初大概是哭了一夜,聲音有些啞,陸寶一大早給她買了潤喉茶都沒用,聲音沙啞,像是沒有稜角的一道平面:「我哥是怎麼出事的?」
她今天早上問過醫生,陸朝衍的情況挺嚴重的,車禍很嚴重,讓他全身上下都多處骨折的地方,當然最重要的是頭部,頭部的撞擊,幾乎讓他失去了意識。
醫生說過,很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聽時初這麼問的時候,那兩人似乎很為難,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時初識人無數,當然看出了兩人之間的閃躲,最後還是三叔陸瑾安開口:「老爺子的意思是先把朝衍帶回去,這裡的事情,以後再說。」這大概是陸瑾安對時初最為和氣的一句話了。
時初心底卻起了疑,她當然知道哥哥陸朝衍是海城的市長,他身處高位,突然受傷,為什麼要閃躲,而且陸家並非小門小戶,哥哥出事,肯定得查明原因。
但是,陸瑾安卻說,帶他回四九城,難道哥哥受傷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原因?
時初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陸瑾安身上,這幾年,她早已經做到了喜形不顯於色,可是這會兒,鳳目里勾了幾分笑意,卻有有幾分咄咄逼人:「我哥怎麼出事的,很難開口?」
不咸不淡的問話,卻讓兩人同時色變。
時初自然注意到了,目光落在了陸恩慈身上,陸恩慈不自然的別開了目光,又看了看陸瑾安,他同樣沒有跟自己的目光對上。
時初想了很多,聽到哥哥出車禍的消息,一路上都在想,事出有因?還是純粹的一場交通事故,可是現在明顯,這不是一樁普通的交通事故。
至少,從這兩人身上能看得出來,這裡有玄機。
時初的目光清幽如泉,那雙冷冷的鳳眸里,勾了一絲笑意,卻是讓人覺得冷淡萬分,攤了攤手,一副你們不願說,我自己去查的表情。
「既然你們不肯說,我自己會去查,如果讓我查出來什麼,我不會善罷甘休。」時初的語氣從始至終,和顏悅色,甚至連聲音都放得特別平。
陸瑾安一聽這話,勃然大怒:「時初,你早已經不是陸家人了,陸家的私事你憑什麼插手,趕緊離開這裡,我們不歡迎。」
「私事?」時初的目光同樣冷了下來,細細的琢磨著這句話的意味,然後鳳目奕奕生輝,望向了陸瑾安,卻有幾分審視的味道。
饒是陸瑾安經久商場也會被她的目光壓得透不過氣來:「對,私事,你少多管閑事。」
聞言,時初的目光冷凝了下來,裡面宛出一道凌厲的光,卻笑的冰冰涼涼,想也沒想的開口:「我憑什麼不能管,他是我哥,我們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他現在不明不白的躺在這裡,你們身為陸家人不去查原因,問案情,還阻止我去查,你們到底安了什麼心,還是說,我哥受傷的事情都是你們害的?」
這話,對長輩來說,有幾分大逆不道的味道了。
「你——」陸瑾安氣的眉毛直跳,看樣子要甩她一巴掌。
時初卻一點兒不怕,漂亮的脖子綳得緊緊的,像是拉了一道無聲的線,目光坦然的看著他,而後又偏過頭看了陸恩慈一眼:「你,也不管嗎?」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時初,你如果不能讓你哥醒過來,你馬上回安城去。」陸父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聲音里沒有任何的感情。
時初想笑,卻笑不出來,這是她爸爸啊,當年她出事的時候,他怪她,怨她,也就算了,畢竟自己闖了那樣的濤天大禍,她受罰,應該。
可是哥哥陸朝衍從小到大,樣樣出色,年紀輕輕已經官至市長之位,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甚至,不讓她去查。
陸恩慈,你到底為了陸家還要付出多少,你不在乎一個女孩子,可是我哥是你的親生兒子啊,你竟然也能殘忍至此。
鳳眸里勾了出一點兒水光,點點在眼角綻開,她素白的小臉在晨光下,蒼白的有些嚇人,可是一雙眼睛,卻固執的倔強的看著陸恩慈。
彷彿要看出他平靜的面具下有沒有什麼別的東西。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爸爸。」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就去,不再看氣的跳腳的兩人,而陸恩慈氣得臉色鐵青,拳頭剋制不住的攥緊。
看到時初突然從病房裡出來,一直守在外面的陸寶嚇了一跳,趕緊站直了身子,從容的迎向了她:「時總。」
「咱們走。」她冷冷丟下一聲,頭也不回的離去。
以前在安城的時候,時初從來不覺得辦什麼事情比較困難,她有手段,又有人脈,做什麼事情輕而易舉,可是到了海城之後,彷彿一夕之間把自己的翅膀給全數斬斷。
查陸朝衍的事情變得投門無路,她沒有時間去等,去拖,看陸恩慈和陸瑾安的樣子,像是打算等哥哥病情稍微穩定一點兒,就帶他馬上離開海城。
他們,似乎在忌諱什麼,可是陸家並非普通人家,到底能有什麼讓他們忌憚的?
而她,重新織一張關係網,已經變得急不可耐,她在安城,只要報出金苑時老闆的名號,哪個不給幾分薄面,可是在海城,她孤立無援。
時間從下午兩點滑到五點一刻,時初面前的咖啡已經完全涼透了,交通局長才姍姍來遲,看著坐在那裡的女人,當即驚艷了一下。
或許時初真的不是他見過最美的一個女人,可是真的美的很有韻味,很有特色,她今天穿了一件薄衫毛衣,可是周身卻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那風情從她眼底勾出來,像是絲絲繞繞的線,一點一點的牽開,女人美的方式有很多種,唯有媚人入骨,卻讓男人最難抗拒,男人眼底閃過一抹驚艷:「哎呀,真是讓美女久等了。」
「您好,我是時初。」時初等了三個小時,看不出臉上有任何的不耐,笑意淺淺揚在唇角,端的是高貴溫婉艷麗無比的范兒。
「庄局客氣了,知道你公務繁忙我還來打擾你,真是不應該。」
這是僅有的時間內,時初能查到的一個跟哥哥平時有過往來的人,而且他是掌握海城交通命脈的人,調監控的事情,肯定得從他這兒入手。
既然陸恩慈和陸青雲不願意多說,那麼她會一點點抽絲剝繭把真相找出來。
「你姓時?」男人似乎琢磨了一下時初話里的意思,繼而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沒想到,陸市長還有您這樣一位漂亮的妹妹。」
庄局的目光一直在打量時初,覺得這女人怎麼看,怎麼有味道,他以前怎麼沒聽說,陸市長還有這樣一位妹妹。
男人的目光太過肆無忌憚,時初壓了壓心底的排斥,盡量讓自己笑的更加和顏悅色一點兒:「我以前聽哥哥提起過您,所以今天才過來找您,不知道庄局能不能行個方便,我想了解一下我哥出事的經過。」
「抱歉,時小姐,這個我恐怕幫不了你。」庄局斷然拒絕,一點迴旋的意思都沒有。
這讓時初很意外,還沒有多想,男人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電話的時間很短,大概有十幾秒的時間,他接完電話已經站起了身,看著時初的目光已經微微變了變:「我今晚還有別的應酬,先辭了。」說完,他轉身離去。
時初離開酒店之後,又去了警察局,說自己要報案,那個做筆錄的小警察一聽到是陸市長的案子,抬起頭望了她一眼,似乎挺意外的樣子:「小姐,這個案子我們已經轉到其他地方了,不過你稍等一下,我可以替你打通電話。」
他隨後讓人把時初引到一間會議室里,態度還算客氣,時初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按理她一個陌生的面孔,對方的態度不該這麼熱絡。
難道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想到這些,她自嘲的笑了笑,等了約莫有幾分鐘的時候,聽到背後一聲輕微的推門聲,時初站起來,卻看到是厲晟堯推門而入。
男人岑冷的一張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剛硬,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鐵面粘合在他臉上,可是卻讓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臉上。
那雙闔黑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情緒,黑的深不見底,黑的如同墨汁在裡面打翻,黑的像是一座山,突然壓在了心頭之上,讓人喘不過一口氣來。
時初看到他,有些意外,他怎麼會在海城?
但又冷淡的坐了回去,似乎不打算搭理厲晟堯,而這會兒,厲晟堯已經站在了離她三步之遙的地方。
男人身上厚重的氣息壓下來,有一種讓人逃無可逃的味道,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跟我回去。」
時初似乎冷嘲的笑了笑:「厲少,昨天晚上在慕家演戲,難道您還沒盡興?現在又突然跑到海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說,厲大少,你可真是讓老戲骨都自愧不如的影帝了。」
這話明顯是挖苦嘲弄了,厲晟堯目光微微動了動,壓住那眼底跳動的神色,目光認真而執著,她懶懶散散的收回目光,一秒都不想多看他:「不過,我現在沒有時間配合你,所以如果沒事,厲少還是別在我眼前晃悠了。」
「時初,你知道海城的局長跟我什麼關係嗎?」他看著她坐在那裡悠閑的模樣,可是雙手卻不自覺的叩在兩邊的扶手上,不斷的攥緊,再攥緊。
泛白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看到她手指上還裹著厚厚的紗布,心口一窒,一股濃重的壓迫感朝他壓了下來,她卻仰起頭,笑意冷冷:「不好奇。」
「他是我以前的戰友。」他倒不在意她的回答,反倒說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時初的瞳仁猛地一縮,有什麼東西在她眼底慢慢的絞開,翻起了濤天巨浪,她望著厲晟堯,臉色從漠不關心,已經變得有些審視。
甚至,在計算什麼,可是語氣卻淡淡的,懶洋洋的問道:「所以呢,厲少?」
厲晟堯看著她不動聲色的小臉,那張小臉僅僅過了一天,便消瘦的有些嚇人,一雙鳳目,閃爍著冷然的光:「你這麼聰明,難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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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