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神王祭（十五）
沈知秋順利地通過了問心, 他重新出現的位置非常的接近山頂, 比葉子當初的位置還要高，這說明他在問心中獲得的評價相當高。
看著沈知秋面無表情, 步履艱難地沿著山道攀爬著, 蘇沐沐的胸口彷彿揣了一隻兔子，莫名感覺很慌。
雖然小女孩長得……她最後被沈知秋殺死, 是早就可以預見的，所以她不是因為這件事慌。
她和沈知秋的關係說不上好, 也說不上多壞，所以，沈知秋的經歷雖然有些觸動她，但她也不應該為他出現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想來想去, 似乎唯一讓她無法釋懷的就是那個小女孩，那個叫阿沐的小女孩, 她也無法騙自己她和她長得……是巧合。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冷靜只是表面，她心理莫名其妙地感覺慌亂, 就好像在帝國之劍的那個副本里, 每一次她從那個奇怪的夢裡醒來一樣, 她都會覺得很恐慌。
好像她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的。
「你怎麼了？」姬都第一時間就察覺到蘇沐沐的表情不對。
「我，」蘇沐沐不知道該怎麼表述，如果說出來，姬都多半要亂想，「我就是胸口突然有點悶，不舒服。」
「難受嗎？」他摸了摸她的頭髮。
蘇沐沐閉上眼，伏在他的胸口，「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姬都用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語氣溫柔，「既然這麼難受，那我們先回去吧。」
「可是……」蘇沐沐睜開眼睛，看了看魔法畫面中渾身汗水，艱難前行的沈知秋，「他們……」
「不用擔心他們，我會讓他們通過淘汰賽的。」姬都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後抱起了蘇沐沐。
那股未知的恐慌讓她彷彿水面上的浮萍，找不到依靠，也找不到方向，而姬都的懷抱在此時變得異常的溫暖，她主動將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依賴地靠在他胸口。
一路上，蘇沐沐特別乖巧地窩在姬都懷裡，她其實很擔心姬都追問，她現在沒有精力編借口或者安撫他，好在，姬都這一次什麼都沒問，摟著她專註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興許是他翻文書的聲音太催眠，又或者是馬車裡的香薰太讓人迷醉，蘇沐沐不知不覺地在他懷裡睡著了，等她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一個人在大床上醒來，姬都並不在太晨宮，她翻了個身，感覺自己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在床上滾了一會兒，蘇沐沐有氣無力地爬了起來，給自己刷了個治癒術，因為治癒術她猛然想起昨天重傷的肖猛。
她一拍腦袋，手忙腳亂地穿著衣服，簾外的飯桶聽見聲響，端著洗漱工具走了進來。
「昨天的淘汰賽……」蘇沐沐想確認一下沈知秋他們的情況，但轉念一想，飯桶多半都不認識沈知秋他們。
「陛下特意交代了奴婢，娘娘要是問起淘汰賽的事，就去勤政殿找陛下。」
蘇沐沐點點頭，把自己捯飭了一番，就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的侍衛一見她就大開中門放她進去，蘇沐沐跟在侍衛後面來到大殿外，便聽見裡面正在議事，見此情況她琢磨著自己可能需要等一等，然而侍衛卻徑直大開了大殿的大門，在門外對姬都彙報，「啟稟陛下，娘娘來了。」
裡面隨後傳來姬都的聲音，「讓她進來。」
蘇沐沐站在門口，看著大殿中的六名官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當中年老的兩位官員，並沒有因為蘇沐沐的到來做出任何反應，之前怎麼樣之後還是怎麼樣，另外四個中年官員，有一人用眼尾迅速地掃了蘇沐沐一眼，低眉站立，另外三位動作大一些，都轉身回頭，除了一人多看了蘇沐沐幾眼，其他兩人都是看了一眼便低頭垂眉。
「站在門口乾什麼？」姬都朝她招了招手。
蘇沐沐急忙給自己做了一番寵妃的心理建設，一臉淡定地走了過去，然後停在了幾位官員的旁邊，思忖著，自己是不是該行個禮。
「來，」姬都將椅子往後挪了挪，「過來。」
蘇沐沐默了兩秒，慢吞吞地走到姬都面前，規規矩矩地站立著。
她規矩，但姬都可沒講規矩，他伸手攔住她的腰，直接就把蘇沐沐拉按坐到了自己腿上。
蘇沐沐：「……」雖然她之前做過心理建設，但在一群人面前和姬都……她還是扛不住地臉紅了。
她小幅度的掙扎了一下，瞪了一眼姬都。
姬都把她抱到腿上，調整了一下姿勢，「吃飯了嗎？」
「吃了。」蘇沐沐自然是沒吃的，但她擔心她要說沒吃，姬都還得喂她吃飯。
「說謊。」姬都平淡無波地揭穿她的謊言，吩咐身邊的侍衛去準備食物，然後才把目光投向御案前站立的幾位官員，「你們可以繼續說了。」
幾位官員互看了一眼，最年輕的一位一臉苦相道，「……昨夜淘汰賽后，沒有通過淘汰賽的參賽者聚眾鬧事……」
蘇沐沐一聽是淘汰賽的事立刻聽得特別專註，反倒是姬都這個皇帝一點不在乎昨晚發生了什麼，他摸了摸她的臉，問，「昨晚睡得好嗎？」
「……除了參賽者，還有些平民也在鬧事的人群中，最後城防兵和黑騎將鬧事的參賽者和平民抓了一些……」
蘇沐沐：「……還好。」
「只是還好？昨晚睡得跟死豬一樣。」
「哪有！我就是太困了？」蘇沐沐尷尬得不行，瞪著姬都。話說，皇帝陛下，你這樣在和大臣議事的時候，亂髮狗糧，真的好嗎？你看，那個彙報的官員臉都要扭曲了。
「是太困了？我還以為你心情不好。」姬都似乎壓根沒解讀她目光中的含義，把玩著她的頭髮，開始了昨晚漏掉的審問環節。
蘇沐沐心說要糟，正在此時，大殿中忽然響起一聲大喊。
「陛下！」彙報昨晚聚眾鬧事的官員似乎忍不了了，提高了音量。
姬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官員立刻就低下了頭，彷彿剛剛出聲的根本不是他，官員聲音恢復正常，一臉恭敬道：「這些被黑騎抓來的平民和參賽者，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置？」
「放了吧。」姬都了無興趣地說。
「可是……」官員再次提高了音量，「因為神王祭，神都的治安本就難以維持 ，如果還如此輕放了聚眾鬧事的這些人，恐怕之後……」
「那陸卿有什麼好辦法？」是個人都能聽出姬都聲音里的一絲絲不悅。
但被稱為陸卿的官員，卻並沒有因為君王表現出的不悅就放棄自己的主張，「如今的神都龍蛇混雜，倘若不對這一批聚眾鬧事的人嚴懲，恐怕今後諸如此類的事情會更加頻繁的發生，所以微臣覺得，對於最先鬧事的參賽者必須嚴懲，對於那些趁勢起鬨的平民也應該給予一定的懲罰。」
「嗯，陸卿準備如何嚴懲呢？」姬都用手指纏繞著蘇沐沐的頭髮，放到鼻尖吻了吻，做足了昏君的架勢。
蘇沐沐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我是被昏君強迫的。
見到這一幕的陸卿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才說道，「微臣覺得，先將趁勢起鬨的平民關押到城防軍的大牢里，等神王祭結束后再放出，至於那些聚眾鬧事的參賽者先鞭打100鞭示眾，然後關入天牢，以儆效尤。」
「那就按照陸卿的意思辦吧，既然是陸卿提出來的，就由陸卿來負責吧。」出乎意外的，姬都竟然同意了，之前他還打算放了這些人來著的。
「微臣遵旨。」
之前去給蘇沐沐取食物的侍衛在這時端著食物走進了大殿，姬都把桌上的文書全部推到了另一邊。
蘇沐沐看著那一盤食物，眼尾就開始抽搐了，不是吧。
姬都拿起勺子攪拌了兩下晶瑩剔透的雪花粥，舀了一勺送到蘇沐沐唇邊，「張嘴。」
蘇沐沐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御案前的那幾個官員，除了陸卿，幾個官員表情相當到位，低頭垂眉，眼瞎狀。
她一臉糾結地張開嘴，非常艱難地咽下了一口粥。
「陛下！」
說話的依舊是陸卿，蘇沐沐覺得，其他幾個官員比這個陸卿可聰明多了。
陸卿昂著頭正要開口，他身旁的一位官員終於看不下去了，踩了陸卿一腳，躬身道，「陛下和娘娘有要事相商，臣等先行告退。」
「嗯，你們都退下吧。」姬都連看都沒看一眼，特別專註地給蘇沐沐喂粥。
陸卿也不是真的傻，被同僚踩了一腳后便不再吭聲了，得到姬都的命令后，他第一個轉身，似乎心裡還有有氣，走得風風火火的。
蘇沐沐目送著他的背影，心裡估摸著，自己肯定被陸卿給恨上了，說不定已經給她貼上了禍國殃民的標籤。
等所有人都走了后，她嘟起嘴，瞪著姬都，「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給我拉仇恨！」
姬都輕笑，「是你自己說要當寵妃的，我不寵你，豈不是名不副實。」
蘇沐沐被憋了一下，吐出一句話，「我是想當個正經點的寵妃！」
姬都放下手裡的玉碗，用絹帕擦了擦她的唇，「哦，你想怎麼正經？」
蘇沐沐扳著手指頭，「首先，我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和你親熱；其次，以後你不能在有人的時候喂我吃東西……」
「還有嗎？」姬都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張可怖的骷髏臉來。
知道這張臉不是真的，蘇沐沐就淡定多了，「暫時先想到這兩點。」
「哦，對了，有件事忘記告訴你呢。」姬都低下頭，忽然靠近了她。
蘇沐沐雖然還不算特別了解姬都，但聽他此時的語氣，就隱隱預感到了不妙。
「……什麼事……」她斟酌著問。
「我想想，昨天聚眾鬧事的參賽者好像有你的同伴來著……」
蘇沐沐：「……」我勒個去！
姬都的臉離她的臉不到一厘米的距離，他口鼻間滾燙的呼吸輕輕地吹拂在她的臉頰上，痒痒的。
「我原本是想放了他們的，但你也看到了，我雖然是皇帝，但也不能為所欲為……」
蘇沐沐：「……」呵呵噠！姬都嘴裡說放掉，但陸卿提出嚴懲的意見了，他也從善如流地答應了。當時她就覺得奇怪來著。
「誰被抓住了？」她覺得葉子和沈知秋應該沒事，前者實力強大神秘，後者，她覺得沈知秋絕對不是那種會被人抓住的人，許千嘛，他的潛行逃命本事一流，估計也應該能逃脫。
「好像是那個大個子，肖猛。」
蘇沐沐：「……」就知道。
可憐的肖猛，真苦逼，在淘汰賽中就受了重傷，現在還被城防軍抓了，之前陸卿說嚴懲來著，還要挨100鞭，關天牢。
總感覺以肖猛的傷勢，很可能撐不過100鞭，就要死翹翹。
蘇沐沐嘆了口氣，特別上道，「你想怎麼樣才放人。」
姬都指了指自己的唇，「先親一下。」
蘇沐沐早不想看他的骷髏臉了，聞言非常乖巧地送上櫻唇。
她每一次都想著蜻蜓點水，然而每一次姬都都告訴她，他那兒沒蜻蜓，只有餓壞了的狼。
被親的頭暈目眩，衣衫凌亂的蘇沐沐總算還記得正事。
「然後呢？」
姬都舔了舔唇，他的臉已經恢復正常了，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你剛剛說要當一個正經的寵妃？」
「我說過嗎？」蘇沐沐面無表情地否認。
「你剛剛說不能在大庭廣眾下和我親熱？」姬都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你聽錯了！」她一本正經地否認。
「你剛剛還說我不能在有人在的時候喂你吃飯？」
蘇沐沐一臉沉重，口是心非道，「我最喜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了，你想喂就喂，我可開心了。」
姬都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他摸了摸她紅腫的嘴唇，蘇沐沐看他得意的表情真是恨不得抽死他。
「我的寵妃，你現在是不是應該想想怎麼取悅我？」
蘇沐沐：「……」
「萬一去得晚了，你的朋友……」
摔！
節操是什麼？
她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