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聖子降臨（二十四）
【衍生主線任務「抉擇」完成，完成度100%。】．
【你選擇幫助降臨的惡魔，如今的惡魔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實力, 你作為他的追隨者將追隨他進行最後的戰鬥。】．
【提示：8小時后將開啟最後的戰鬥，你將在大決戰之後，離開副本。】．
一連串的信息在視網膜上劃過，蘇沐沐沒想到這個副本結束得如此之快, 8個小時后開啟最後的戰鬥, 大決戰之後她就會被傳送出副本。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所羅, 所羅似乎特別喜歡她長長的頭髮，有事沒事就把她的手法纏在手上玩弄。
「那個……」蘇沐沐只起了個頭，卻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怎麼了？」所羅不但鍾愛把玩她的頭髮, 尤其喜歡把她抱在懷裡。
她默了兩秒, 決定還是不要說了，「我還有兩件事要去做。」
她還有三個支線任務沒有完成。一個是馬戲團的吸血鬼任務, 一個是馬丁的妻子任務, 還有一個是教會的追殺任務。追殺任務只要她在離開副本的時候沒有被教會殺死，就算完成，還有兩個任務, 她得趁著這8個小時去完成。
她簡單地把要做的事告訴了所羅, 所羅沒有問她原因，懶洋洋地抱起她，離開了住了幾日的山洞。
蘇沐沐意思意思地甩了甩自己的魚尾巴，「你能不能讓我用用我的腿？」
「你有腿嗎？你先變給我看看。」所羅聲音裡帶著笑，篤定了蘇沐沐絕對不會在他眼皮底下化成人形態。
蘇沐沐：「……」簡直明目張胆地欺負她變身後是果丨體！
她默默嘆了口氣，行吧，抱就抱吧，反正最多就那麼幾個小時了，他愛咋地咋地。
之前被教會的追兵追到深山裡，蘇沐沐純屬瞎跑，此時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她還在思索要怎麼回城市，就看見了樹林里出現的教會守護騎士。
她也僅僅看到了他們穿著的銀白盔甲，甚至還來不及對所羅說一句話，這些守護騎士便齊齊地變成了一塊塊黑色的冰。
剎那間，天空彷彿被人潑了一桶黑色的油漆，不見了陽光和雲朵，從白晝進入了永夜，黑色的雪花從虛空中出現，用婀娜的姿態降臨大地。
蘇沐沐現在還是人魚形態，看到黑雪她本能地想所羅的懷裡縮一縮，卻發現這一次並沒有之前的那種讓人瑟瑟發抖的寒冷。
所羅抱著她從樹林間穿過，她低頭看了一眼路邊的黑色冰塊，這些冰塊剛才還是一個個守護騎士……
看到這些守護騎士的結果，蘇沐沐已經猜到了大決戰的結果。
在接觸到羅密歐的詛咒時，她就察覺到這次的副本是個披著偵探皮的西幻副本，正常的玩家只要從失蹤的孩子事件中找到愛倫堡，並察覺到小安東尼就是降臨體，便可以帶著教會驅魔獵人殺死弱小的所羅，根本不會觸發大決戰。
但是蘇沐沐因為種種原因，選擇了一條非正常的路線，雖然觸發了大決戰，但她並沒有接到第三環衍生任務，而且當大決戰被觸發后，結果便已經確定了，即便驅魔獵人、巫師、教會聯手，現在也不是所羅的對手。
這個猜測都完全不需要跟所羅確認，看所羅那肆意橫行的行為就知道結果。
所羅抱著慢吞吞地走在林間，樹木花草被黑色的冰層凍結，從天空降臨的黑雪奇異地避開了兩人，四野一片死寂，隨著黑雪的降臨，這片死寂在不斷的蔓延，景色越來越荒蕪。
蘇沐沐略心疼那些被凍住枯萎的花花草草的，也擔心8個小時回不了城市，便對所羅催促道，「你不是會瞬移嗎？直接回城市啊，這樣走，要走到何年何月啊？」
所羅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就是想抱著你一直走。」
蘇沐沐：「……」感覺所羅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甜得發膩的情話，弄得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消化完這句情話，蘇沐沐一本正經道，「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先回城市吧。」
「是嗎？」所羅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撒了個謊的蘇沐沐連忙心虛地別過臉。
幸好所羅沒在這個問題上刨根問底，片刻之後，身邊的場景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重新回到了這座城市。
這是一條空曠的小巷，兩側的牆壁上落滿了黑色的雪，靜得聽不到任何聲音。
走出小巷，大街上空曠而凌亂，翻倒的馬車，枯萎的果實，被丟棄的拐杖……這座城市似乎變成了黑白照片中的一景，所有鮮活的顏色都被黑冰覆蓋著。
蘇沐沐仰起頭，天空的黑雪紛紛揚揚地飄落著，成為這座城市唯一的生動。
可以預想，在不久之後，這座城市就將被徹底冰封，成為一座死城。
「人，都去哪裡了？」氣氛詭異，蘇沐沐不由自主降低了音量。
「少部分離開了，一部分都躲藏在屋子裡，還有一部分……」所羅望向城市的中央，那裡矗立著一座巨大的教堂，整座城市都被黑暗籠罩，唯有那裡還有光明。
「先去馬戲團吧。」蘇沐沐提議道。
所羅「嗯」了一聲，帶著她瞬移來到了馬戲團。
馬戲團的情況和大街上的情況一樣，被黑冰和黑雪覆蓋，看不到一個人，所羅抱著她來到當初發現三個少女的帳篷。
帳篷里的陳設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因為極度的寒冷，所有的事物上都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黑冰。
故地重遊，蘇沐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艾塞克，真正的艾塞克和假的艾塞克，假艾塞克和斜眼一戰後，就不知所蹤，死肯定是沒有死的，只是去了哪裡，卻和他的身份一樣，成了謎。
帳篷里早已經沒有了屍體，她指了指中央的那個密道，所羅抱著她，彷彿巡視著自己領地的君王般，緩慢地走進了那條密道。
曲折的密道之下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室，這座地下室彷彿縮小版的愛倫堡地下宮殿，有神秘的符文，也有一個小型的血池。
中央的血池彷彿燒開的水一般，汩汩地冒著。
蘇沐沐心中驚訝，這座血池是她目前為止，唯一見過的沒有被黑冰黑雪覆蓋的東西，可當所羅來到這裡，黑冰也出現在了這裡，翻滾的血池剎那間便覆蓋上了一層黑色的冰，虛空中，黑雪隨之而來。
被黑冰覆蓋的血池彷彿有生命一般顫動了一下，然後「嘩啦」一聲，黑冰破裂，一個人影血池中疾射而出。
他的速度很快，卻並沒有選擇逃走，而是離開血池后便渾身顫抖地跪在地上。
「吾……王……」
「是找他嗎？」所羅語氣有些不耐煩，如果不是蘇沐沐要來，他一點不想在這個吸血鬼身上浪費一秒的時間。
蘇沐沐連忙點頭，吸血鬼的模樣有的狼狽，的確是當初跟著邪眼來的那個年輕貴族。
「我曾經在上面的帳篷里看見三個少女的屍體，是你做的嗎？」蘇沐沐心裡有些唏噓，當初在看到三個少女的屍體里，她心中還有些憐憫觸動，但現在再回想時，已經沒有了那些憐憫。
也許是因為經歷的死亡變多了，她變得麻木了，也許是因為她在接觸邪眼艾塞克之後，隱約地接觸到了夢魘空間的真相，心態變得不一樣了，不論是對那三個少女，還是對眼前的吸血鬼，她都沒有了多餘的主觀情緒，只是單純的完成任務。
「是……」吸血鬼的聲音越發顫抖，他匍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查明了真相，但系統並沒有出現完成任務的提示，她打開任務看了一眼。
【你在馬戲團中發現了三具死相怪異的屍體，和一個通往地下的密道，你可以選擇查明真相替死去的人們討回公道，也可以選擇置之不理。】．
所以，還必須殺掉對方才可以完成這個任務？
蘇沐沐戳了戳所羅，「放我下來。」
所羅沒答應，「是要殺掉他嗎？」
蘇沐沐只好點頭。
然後，這個吸血鬼小BOSS就像樹林里的那些守護騎士一樣，灰飛煙滅了。
【支線任務「馬戲團的真相」完成，完成度完美。】．
蘇沐沐：「……」這開掛的人生……
「那去找瑪麗·克里斯吧。」見所羅這麼開掛地給幫她完成任務，蘇沐沐心情格外複雜，忍不住就想為難一下他。
吸血鬼好找，但普通人卻沒那麼容易了。尤其是要從城市裡找出一個只知道名字的女人。
但顯然，她以為的為難是想多了。
所羅抱著她在10分鐘內瞬移了三次，分別找到了三個叫瑪麗·克里斯的女人……所謂的10分鐘，有9分鐘五十秒她在確認對方是否是馬丁的前妻。
「這個也不是。」蘇沐沐搖了搖頭。
「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求求你……」凍得口齒不清的女人，緊緊地摟著懷裡才一兩歲的嬰孩。
蘇沐沐輕嘆了一口，在所羅還沒恢復的時候，他就告訴了她大決戰的結果。
教會也好，驅魔類人和巫師也好，都會死，而這座城市也將變成一座死城，這是他無法抗拒的使命。
她可以為任務殺死任務NPC，但卻對無辜的NPC……
「去找下一個吧。」蘇沐沐的情緒有些低沉。
「好。」感覺到蘇沐沐的心情不佳，所羅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髮。
第四個瑪麗·克里斯居然是一個熟人，赫然是當初那個小旅店的老闆娘。
「這個怎麼辦？」蘇沐沐拉著所羅的袖子，問。
當初她給所羅下藥，然後偷偷離開小旅館的時候，老闆娘還好好的，但現在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但渾身又臟臭，還神經叨叨地不斷嘀咕著「聖母瑪利亞」。
所羅輕咳了一聲，表情有點尷尬，「好像是被我的魔氣入體了。」
蘇沐沐斜了他一眼，壓根不相信他是無意的，當初老闆娘似乎嘀咕過所羅幾句。
所羅伸手一招，一縷魔氣便從老闆娘的身體里鑽了出來，消散在了空中，魔氣離體后，老闆娘的神情一怔，彷彿從大夢中蘇醒過來，一臉震驚地看著蘇沐沐和所羅。
「美……美人魚？」
蘇沐沐這美人魚形象著實搶鏡，前幾個瑪麗·克里斯也是完全忽略所羅，驚嘆她的存在，並且自動將她腦補成邪惡的反派。
她給老闆娘刷了兩個治癒術，讓她的狀況看起來好了不少。
「你認識一個叫馬丁的偵探嗎？」
「認……認識。」老闆娘還沒從美人魚的震懾中反應過來，獃獃地回答道。
……
幾個問題后，蘇沐沐終於確定老闆娘就是馬丁的妻子，她把馬丁的臨死前的後悔告訴了她，隨後留下了十枚紅寶石。
「如果想要活命，就快離開這裡吧。」離開前，蘇沐沐終究還是說了這麼一句。
走出小旅館，所羅撥了撥她的頭髮，問，「你不想我殺掉他們，是嗎？」
蘇沐沐不知該怎麼回答，教會驅魔獵人巫師也就罷了，但城市中的這些普通人，他們什麼也不知道，只因為卡西·史密斯召請了所羅就要死的話，那太……
只是，現在已經成為了事實，所羅也有自己無法抗拒的使命，所以她無法對所羅說出，是的，她不希望他們死。
她是個自私的人，如果舉手之勞幫助別人，她很樂意這個舉手之勞，但如果需要犧牲自己或自己親近的人去幫助陌生人……她還沒有那麼偉大。
所以，她也無法對所羅說不是。
兩個支線任務都完成了，離大決戰的開啟還有六個小時。
所羅帶著她來到城市中最高的一座建築物，那是一座高聳的鐘樓，所羅坐在鐘樓的頂端，抱著她，沉默地看著黑雪籠罩下的城市。
看著所羅淡漠的表情，蘇沐沐忍不住想到在她離開李君夜時，李君夜的神情——那是一種沉默的寂寞和孤單。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所羅垂眸，淡漠的表情多了一點溫暖的情緒，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
蘇沐沐很想說，自己會陪著他，但這種謊言連她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說出來欺騙所羅。
離別的時候，時間過得總是那麼快，蘇沐沐感覺自己在他的懷裡睡了一會兒，便收到了系統提示。
所羅終於放開了她，他整理著她凌亂的長發，「你在這裡等我。」
蘇沐沐乖巧地點點頭，看著他消失在虛空中，然後把目光投向了黑暗城市中唯一的光明處，那是這座城市的教堂。
她並沒有等待太長的時間，教堂的光明被被黑暗吞噬了。
【大決戰結束，你將在60秒內被傳送出副本。】．
蘇沐沐早有準備，卻沒想到離開來的如此之快。
就在她收到系統提示的時候，所羅重新回到了鐘樓，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地獄三頭犬。
「以後，它會陪著你。」所羅踢了踢小黑狗，小黑狗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到蘇沐沐的魚尾旁，賣萌地叫了一聲。
蘇沐沐微怔，所羅的話像是在跟她道別。她還沒想好怎麼和他道別，他已經先一步和她道別了。
「把你的劍拿出來。」
蘇沐沐不明所以，但還是拿出了夜神劍。
自從那一次召喚李君夜之後，夜神劍的第四和第五的召喚技能都一直處於無法使用狀態中。
她把劍遞給所羅，所羅把劍柄放在了她的手心，並握住了她的手。
他握得很緊，緊到蘇沐沐心中陡然升起一種慌亂，「你，要幹什麼？」
所羅對她一笑，然後握住她的手，將夜神劍朝前一刺。
她獃獃地看著所羅，獃獃地看著夜神劍刺入所羅的身體，黑色的血從他的傷口滲了出來，宛如一條細細的小蛇，順著劍刃流向了劍柄，最終在劍柄處匯聚成一個六芒星的圖案。
所羅彷彿絲毫不感覺到疼痛一般，繼續對她笑，「我知道你不想我殺死城裡的人，這是唯一的方法。」
她的眼淚早在夜神劍刺入他身體的時候就落了下來，「你是白痴嗎？你難道不知道，比起殺死他們，我更不想你死。」
他輕笑了一聲，「我不會死的，姐姐，你還沒主動親過我，要不要親一下我？」
蘇沐沐用力點了點頭，踮著腳叫靠近他，她的手依舊被他緊緊的握著，靠近一分，夜神劍便朝他的身體更深一分，直到整柄長劍盡數沒入他的身體，她終於將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熟悉的昏眩來臨，嘴唇上還殘留著所羅冰冷的溫度，但她已經回到了夢魘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