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神秘女要薄久夜殺雲朵
一個人站在當中,渾身上下有幾處會落在光明處,而有幾處,總是免不了會被竹子倒影所掩。
看起來,宛若這個人被光明和黑暗,同時,給吞噬了。
而這個一身月牙色的人,一張臉和一半身子,恰到好處的,被隱匿在了竹子昏暗的倒影中攖。
除卻此人手上那把明晃晃的利劍,還有半邊身子,讓人再看不清其它。
「薄久夜,收起你的文字遊戲,你知道的,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文人,賣弄才學的酸腐德行。償」
這人的聲音,就像那柄軟劍,鋒利冰冷,卻又帶著一股金屬特有的,清朗。
乾乾淨淨,卻能劃破人的喉嚨,沾上人的鮮血。
其氣勢,簡簡單單,平淡無奇,卻字字句句中,都隱匿著一種,習武者特有的,肅殺。
但這嗓音實打實的,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薄久夜沒有動,沒有做出相對的反抗,或是還擊。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靜靜凝視隱在黑暗中的,女子讓人看不清的面孔,忽的笑了,「一被人說中心事,就惱羞成怒,這樣可不好,很容易,被人拆穿的。」
恰好,薄久夜的這張臉,上面一半兒也被竹子的倒影所擋,下半邊臉,則展露在宮燈的光芒,所及之處。
正好,他的眼神現在怎樣,沒人看得見,但他袒露在光芒中的那下半邊臉上,涔薄唇瓣勾起的笑,讓人看的分明。
那是他待人特有的微笑,溫柔優容,款款深情。
女子輕笑,笑聲宛若朗月清風,「沒關係,只要除掉令我亂了分寸的眼中釘,一切,就可以相安無事,一如往昔的。」
薄久夜唇角的微笑,一凝,「她,你最好別動。」
「我非要動呢。」女子問的慢條斯理。
「狡兔死,走狗烹這一天,你也不想發生吧。」唇角的微笑,薄久夜一點一點,斂了回來。
「就算我不想,以你薄久夜的野心,難道就不會發生了么,呵……」女子冷笑。
「至少現在不,至少,我還不會趕盡殺絕,至少,你還有反抗的機會,可,若你動了她……」後面的話,薄久夜沒有再說,他的嗓音和語調是那麼的幽冷。
他的手上沒有任何的武器,可他的聲音,卻儼然成了,他無形的利刃。
「薄久夜,我給你的消息上,我相信已經寫的很明白了吧。」女子又笑了起來,笑聲譏誚而嘲諷,「她背叛了你,背地裡,跟了太子。你之前應該是不知道的吧?你薄久夜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了,被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你薄久夜什麼時候又變得這麼心慈手軟了,對一個背叛者,下不了殺手。」
薄久夜隱匿在黑暗中的半張臉,讓人看不見他的眼神,看不完全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菲薄的唇,在一點又一點的,抿緊。
「說夠了?五十步笑百步這麼蠢的事情,原來你這麼喜歡。」
他此時的聲音已經不僅僅是冷,而是凜冽了,就像一柄無形的刀劍,已然出鞘。
這一回,女子沒有接話了,在沉默,期間,也將抵在薄久夜脖頸上的軟劍,默默收回。
直到軟劍***她腰間精緻的白玉腰帶,喀的一聲,柔韌的劍身完全沒入腰帶,劍柄磕在腰帶的精緻白玉玉飾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她方再次說話。
「薄久夜,我不想在這跟你比什麼同病相憐,玩什麼將心比心的可笑把戲,我只想提醒你,她壞的不止是我的大事,也會亂了你的計劃,她已經是我們這條路上,不可不除的障礙。」
薄久夜良久都沒有言語,沉默的令人差點都以為,他已經離開了一樣。
他也沒做出任何的舉動,甚至,連渾身上下內外的氣息,都沒有絲毫的波動。
宛若,一潭死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吸了口氣,沉著聲道:「讓她……嫁給七皇子。」
他的聲音有些啞了,每個字里,都蘊含著一種力道,宛若吐露出來,像吐出一塊塊沉重的巨石。
女子身形一滯,摩挲著腰間白玉配飾的拇指,一頓。
靜默了片刻,女子的輕笑,又響了起來,「薄久夜,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女子的笑聲與剛才的都不同,竟讓人聽不真切,聽不出,她裡面夾雜了何種情緒,「把自己的女人,送上其它男人的榻,你竟然會容忍,你居然,會容忍。」
「我想,你是弄錯了。」薄久夜嗤笑了一聲,語氣一下子,變得虛無縹緲雲淡風輕了許多,他慢悠悠的背過了身,「薄雲朵,還不配,做我薄久夜的女人。」
後面一句,語氣有些加重,帶著別有歧義。
很明顯,兩人討論雲朵究竟是不是他薄久夜女人這句話,是具有深層的,含義的。
女子好像被逗樂了,竟哈哈朗笑了起來,「哦?是么。」
「讓她嫁給七皇子,讓她嫁給太子最好的兄弟,讓太子恨她,讓她與太子反目成仇,讓她和太子以後只能相見卻不如不見,讓太子以後都只會稱她一聲七皇嫂,這……不是挺好么。」雙手緩慢的撫上領子的對襟,薄久夜稍稍抖了抖領口,背過身後的整張臉,都埋在了黑暗裡。
他現在什麼表情,已經誰也看不見,誰也不知道了。
「讓她生不如死么……」女子收了笑,聲音同樣聽不出情緒,「一如既往的狠呢,薄久夜。」
詞句不知道到底是在誇讚薄久夜,還是在諷刺薄久夜。
薄久夜已經沒有回應了,人筆直的穿梭在竹枝密密匝匝的倒影中,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
王孫公子哥兒們大概怎麼也沒想到,在皇城內外,甚至是京城之中,早就已經極富刁蠻任性『美名』的十三公主,竟是一個如此充滿熱情,且平易近人的小姑娘。
在享受著十三公主親力親為的茶水點心伺候,他們既目瞪口呆的同時,且受寵若驚著。
不過十三公主到底是否真如其傳言那般,他們此時還真是不想,也不敢去妄加揣測什麼,只小心翼翼的受著,接著十三公主的恩惠。
誰讓人家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呢?
至於十三公主性子好也好,壞也罷,生的美也好,丑也罷,哪怕已經及笄,是個可以尋找駙馬年紀的女子了,他們也一樣不會對十三公主,起這一種非分之想。
娶公主,做個駙馬,表面看起來如何的風光無限,其實,就是傻子都知道,那簡直就等於被閹-割,要做一個沒有自由,不能拈花惹草,還要被一個女人強壓一頭的活太-監!
但凡是個有心思有自尊的男人,都不會想娶一個小祖宗,戰戰兢兢的供奉到自己家裡頭去。
說不定一個不小心,還有被公主休掉的可能,到了往後,堂堂七尺男兒還有何臉面存於世?
最重要的是,做當朝駙馬,還要被剝奪入朝為官的權利。
這對於一個男人而言,連施展抱負的權利都被剝奪了,那做人到底還有什麼意思?
因為在這裡的,都是些從小灌輸朝綱思想的王孫公子,能不能入仕途,他們要比普通百姓人家的男子,自然看的更重。
是以,現在對於十三公主的這等熱情招呼,他們不光要小心的受著接著,還得誠惶誠恐的,與十三公主保持距離。
於是乎,這些原本是來對薄家兩姐妹獻殷情的公子哥兒們,在各個懷揣著這樣心思下,對薄家兩姐妹的殷情愈發熱烈的同時,那原本揣著想在薄家兩姐妹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心思,也不得不,趕緊按捺了下去。
就唯恐十三公主這合該到了情竇初開年紀的少女心,不會把自己看上……
都在自個兒的身上出不了什麼話題了,他們只好把話題中心,繞到薄家兩姐妹身上。
反正趁機,也恰好了解了解這兩個,一個比一個神秘,一個賽過一個,迷人的美人兒。
這些公子哥們兒在禮儀教養上,還是很多普通男子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