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太子和雲朵真分了么
既是七皇子這般都能瞧見了,太子就沒有瞧不見的可能。
是以,才令七皇子想不明白的是,他的太子弟弟可一向聰慧的很,明明應該已經看見對岸小亭里的薄雲朵毫無反應,明明已經知道這麼賣力也只是在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故,此等激將法,實在是無聊至極了的。
可偏偏,他這好弟弟,竟還在樂此不疲,對薄雲朵毫無反應的反應,而也是沒有半點的反應償。
這不由的,便挑起了七皇子的好奇心,好奇之前在晌午時,他的好弟弟氣勢洶洶去了十三的娉婷台,到底跟薄雲朵那難纏的女人都說了做了什麼,以至於,心口都被捅了一個窟窿回來不說,現在,還在這玩這種實在讓人有些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的幼稚把戲。
他的好弟弟武功是何等深淺,他並不是十分的了解,但他還是能看出來,薄雲朵可並非他好弟弟的對手。
只怕兩人真要比起來,薄雲朵恐是連他好弟弟的毫毛,也傷不到一根。
而偏偏薄雲朵,竟然能傷到他好弟弟那樣致命的位置。
可想而知,他這個好弟弟啊,真是太縱容薄雲朵這個兇悍的女人了。
更可想而知,兩人那段時間的對峙,一定是相當激烈,甚至是慘烈的。
想到這兒,七皇子有些惋惜起來。
可惜啊,他是沒那個眼福,沒有得見吶……
不過……
七皇子輕晃了晃手中的夜光杯,眸光朝亭內被眾多千金小姐包圍其中的太子,斜睨了過去。
瞧著燕夙修正一副風-流才子的模樣,與太傅家的二小姐含情脈脈相對,以詩詞作賦,似暗中傳情的畫面,當真真的很。
七皇子不由的,便猶疑起來。
難道說……這兩人真的在晌午時分,已經徹底的鬧掰了不成?
轉回眸光,搖了搖頭,七皇子縱然如何的了解太子,這會子,也是看的並不真切了。
忽然,湖岸那邊好像熱鬧了起來,七皇子聽到並不清楚的細碎嘈雜聲傳來,視線便再度被牽引了過去。
當看過去,他赫然發現,岸上小亭里,又出了新的動靜。
彼時,剛才還擠滿了整座小涼亭的那些宮娥太監們,現在已經安安分分的退到了亭外,倒是空出來的涼亭,頃刻就被一群公子哥兒,給佔了個完全。
七皇子看的有些懵,一時有些看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可再看下去,方才發現,雖然他是聽不見那些公子哥兒都在說什麼,但他們不少都圍到了薄雲朵與薄雲穎的身邊,一個個油光滿面兩眼放光的德行,一看就知道,他們此等意圖,已經是很明顯了的。
至於他那個小妹十三公主,因為年紀小,又因為是公主的身份,加上刁蠻的美名已經傳的滿京城都知道,這些公子哥兒們倒也聰明,並沒有刻意的靠攏和討好,一個個的目光聚焦點,可都在薄家那兩姐妹身上來回的轉動。
這景象此番看來,那些公子哥兒們,簡直就像一匹匹對薄家姐妹垂涎三尺的豺狼,而那兩姐妹,則就像是兩隻被無數豺狼圍堵的羔羊。
驀地,七皇子頓時像想起了什麼,滿是危機感的把頭一扭,又將視線,落回脂粉堆兒里的太子身上。
然,出乎意料的是,並沒有預料之中那般,能得見太子或惱羞成怒或一蹦三尺高的反應。
冷靜,冷淡,甚至是冷漠——這就是太子眼見薄雲朵被一群豺狼虎豹圍堵的畫面,所給予的唯一反應。
這要是換做了以往,絕不可能是這般模樣的,當初薄雲朵的弟弟玉笙寒,還有和薄雲朵糾纏不清的薄久夜是被自己這個獨佔欲極強的好弟弟怎麼報復的,他早在孟非離那兒,事無巨細給知曉了個透。
何況好幾次,他這好弟弟不是要死不活,就是差點釀成人間慘劇的事兒,他自己可都是那些親眼目睹里的旁觀者之一。
而他這好弟弟那幾次的發瘋,就算不說,誰又不是心照不宣,不知道那都是因為薄雲朵這個禍害?
所以,在他眼裡心裡,他的好弟弟對薄雲朵就應該是獨食,容不得他人覬覦,更容不得如此番那些公子哥兒們一般如此近距離的,明目張胆的對薄雲朵垂涎三尺。
但彼時的結果,與他燕蓮闕的想法和估算,竟然是背道而馳的。
這不得不讓他再次,將剛才那番疑惑重提。
莫非,他的好弟弟真的和薄雲朵已經……
*
皇宮,這是一個佔據整個京城三分之一面積的一方城池,自一隅高塔山巔上俯瞰,許會覺得它也不過巴掌大,是渺小的。
但,當一踏入皇城,身居深宮,你會發現,它竟然很大很大,大的,就像走進一隻巨獸的嘴,你望不到頭,走不到頭。
數之不盡的宮殿,眼花繚亂的長廊,沒有邊際的重疊檐角,就像巨獸看似簡單,卻錯綜複雜的內臟經絡血脈,完美的,形成了這,迷人迤邐的偌大迷宮。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在皇宮這個人滿為患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城池裡,那些爾虞我詐卻還能依舊如火如荼,甚至有不少,能瞞天過海進行下去的原因。
看似一切展露在陽光之下,可實際上,不知道有多少角落,都因為陽光,而生出了黑暗。
黑暗在這座迷宮似地城池裡,被滋生的,被隱匿的,竟如此悄無聲息,肆無忌憚。
薄久夜這樣一個人物,進到皇宮,利用他的人脈,竟在這皇宮之中,能絲毫不被人發覺的,到了一處隱蔽之所。
之所以說此處隱蔽,是因為這裡廖無人煙,除了人工開鑿的假山,人工匯成的瀑布,人工種植的花花草草,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一片假山林立,竹枝繁密的地方,只有人工匯成的小型瀑布嘩嘩的流水聲,便再也沒有旁的雜音,靜謐幽僻的,近乎與世隔絕。
薄久夜繞過一排排一叢叢的高聳雪竹,真像走進了似竹林打造的天然迷宮,走不到盡頭,但越是往內走,就越是聽到不一樣的聲音來。
原來,那聲勢不小的瀑布聲響中,還夾雜著,金屬兵器的呼嘯聲。
聲音並不尖銳,只是空氣的被利器破開的響動,並沒有兵刃相接的那種聲響,顯然,這是有誰在這裡,在獨自一人的舞刀弄劍。
果不其然,在繞過兩排聳立的雪竹群之後,一道月牙色的人影,挾裹著銀光閃爍繚亂人眼的刀光劍影,婉若游龍般,在竹林深處上下翻飛,四面遊走。
人影的速度很快,因為竹林深處幽暗,讓人根本辨不出,這人的模樣。
薄久夜停下了腳下閑庭漫步般的步伐,不緊不慢的抬了眼皮,不咸不淡的,望向身前十米處,沒有停歇舞劍的月牙色身影。
「你的氣息這麼亂,倒是頭一次。」
月牙色的身影沒有停下來,依舊招式似龍飛鳳舞,看起來有招有式,可怎麼都能覺出一股凌亂味道的練著刀劍。
這人沒給回應,薄久夜不惱,也沒有任何的情緒,不動聲色的屈指一彈落在自己肩頭的枯黃竹葉。
「可我怎麼看,都覺得你更像……心亂。」
亂字剛一從他嘴裡出來,鏘的一聲,一柄泛著幽冷銀光的軟劍直刺而來,瞬間,劍尖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
這竹林深處,除卻夜空的月光透過繁密的雪竹枝葉,斑駁的揮灑進來,也就只有每一簇的竹子堆里,那一盞盞大理石琢成的宮燈,立在了裡頭。
竹林雖然時常有宮人修剪,可實在生長的太快了,東南方多雨,幾場雨水下來,又不知道有多少雨後春筍冒出,幾個恍眼間的工夫,就抽條瘋長。
於此,這林子里的雪竹只會愈發的繁茂密集。
那大理石的宮燈一盞盞安插在密集的竹子堆里,雖有起到誰若藏匿在竹子群中,輕易就會被人發現的作用,但是,卻不能起到,讓這深深竹林,充滿光芒與明亮。
尤其,到了這月色不好的夜晚里,進到這竹林深處的人,人的身形和臉孔,是很容易模糊在竹子的倒影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