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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太子爺將要進宮了

  元烈聽了,神色沒有什麼變化。


  薄久夜與寒王之間的不愉快,早在蟠龍山的時候,很多人都看的特別清楚。


  雖然直到現在,所有人,甚至包括薄久夜自己,都不知道,他薄久夜究竟是何時把寒王得罪的這麼厲害。


  但是在剛才,兩人之間的小爭議,也並沒有透露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償。


  元烈自然不會有什麼表情變動。


  須臾,元烈倒是吩咐了一臉失望的小太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上東宮去喚太子殿下進宮的差事,便給了你就是。到了那兒,東宮的管事,定不會少了你這小子的打賞。」


  「多謝大總管,奴才這就去了!」小太監很高興,東宮一向出手闊綽,這在他們這片兒奴才堆里,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元烈笑著搖頭,目送小太監遠走,片刻,又招呼了另一個看門的小太監到跟前。


  那個小太監見剛才那個小太監得了好差事,正眼紅著呢,而今看到總管招自己,眼睛放了光,顛顛兒的就湊了上去。


  元烈左右掃了一眼,見巡邏的侍衛離得遠了,這才對小太監附耳,低聲道:「去告訴十三公主一聲兒,待會兒太子殿下要進宮,讓公主殿下早些準備著。」


  小太監是聽不明白元烈大總管話里什麼意思,為什麼要他跟十三公主說這些,但是,去找十三公主這差事,卻著實讓他美不起來,甚至,一下就成了苦瓜臉。


  這宮裡,誰不知道十三公主是個不好惹的?

  倒也不是說十三公主有多任性到不可理喻,令人聞風喪膽不敢招惹,而是因為十三公主,她每天沉迷的那醫術,為了什麼能進展的更好,每天總要抓那麼幾個太監宮女兒來做什麼試驗。


  什麼喝葯,什麼扎針,那都是真真兒的往他們這些奴才身上使啊!


  縱然還沒聽說有哪個太監宮女兒當試驗丟了命的,可好好兒的一個人,被那麼瞎折騰,那簡直更生不如死啊!

  然而,這又是大總管的吩咐,他就算想不去,就真的能不去的?


  如此,小太監苦著一張臉兒,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地,只得往十三公主的娉婷台去了。


  見小太監如此,元烈公公好一陣的搖頭嘆氣。


  御書房裡。


  薄久夜微垂著頭,到了燕帝跟前兒,便跪了下。


  雖說是御書房,但燕帝並沒有批閱奏摺,而是懶散的斜躺在軒窗的寶椅上,拿了一本兵書研讀。


  說是研讀兵書,可燕帝彼時的眼睛,卻並沒有落在兵書上,而是落在了大開的菱花軒窗外。


  窗外,是御書房背後的後院。


  後院亭台樓閣,是個簡單,卻不失雅緻的草木園子。


  既是草木園子,自然是沒有任何的花朵兒的。


  竹木佔去了一半兒,長了整齊的一排將御書房圍了大半兒。


  剩下的一半兒,都是修剪過的常青樹,帶有觀賞性的松柏,占的多些的,就是芭蕉樹了。


  這要是下起雨來的時候,雪白的院牆苔蘚青青,雨打芭蕉淅淅瀝瀝,倒是別有一股子江南味兒。


  彼時,燕帝正望著一株半人多高的芭蕉樹,神思恍惚。


  薄久夜沒敢叨擾,跪是跪下了,但跪的時候,並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即便這地上,可並沒有全都鋪上了織錦毛絨的毯子,只有光滑冰涼的青石板。


  「你說……朕看起來,像個昏聵無能的君王么。」


  驀地,燕帝不輕不重的,說了這樣一句。


  老人家的眼睛還是看著窗外的,眼珠都沒動一下。


  這要是擱在別人身上,定會以為這皇帝只是在自言自語,就算不是,那也要認為是。


  畢竟這樣的問題,擱誰那裡,誰敢回答?

  只怕嚇都要嚇死了好么!

  連薄久夜這個燕帝的左右手,都被燕帝這突如其來的問話,給問的一震。


  但薄久夜並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嚇到涕淚橫流,反倒挺從容鎮定的,身姿筆挺的跪在那兒,面容嚴肅。


  「公元387年一月,陛下被封少年將帥,親征北疆戰場,身披嚴寒大雪,僅以十萬身困體乏飢腸轆轆七天的殘兵弱將,戰敗大溱三十萬雄兵。公元388年十二月,陛下帶領三千騎兵,一路西下,將進犯我西部邊疆的突厥趕至遙遙千里之外,令突厥棄營離巢,再不敢犯我大燕西部一步。公元392年四月,重華門變,太子澈興兵謀反,大祁大溱舉兵壓境,內憂外患之下,陛下九死一生冒險回朝,破太子澈陰謀,清君側,次日,未行登基之禮,再度東上,捨身在大軍前沿,以四十萬大軍,死守我大燕東南兩處邊疆數月,吃樹皮,喝泥水,與大祁大溱兩國殊死抗衡,以血肉駐紮城牆,保我大燕江山時至今日——」


  說到這,薄久夜的語氣不自禁的多了幾分激昂,但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而是將明亮的目光,大刺刺的落在了寶椅上的燕帝身上,「陛下的居功至偉,倘若陛下忘了,微臣,願再一一道來。」


  燕帝擺了擺手手,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目光,慢騰騰的翻身坐了起來,盤腿坐在了寶椅中間,安放的小几一面兒前。


  「難為愛卿還對朕當年做的那些事兒,記得如此詳盡,朕反倒自個兒都記不清了啊……」


  邊笑著說,燕帝邊對薄久夜招了招手,示意薄久夜,坐到小几的另一面兒去。


  「陛下心繫家國天下幾十年,又不喜忘形得意,長遠的事情,自是不會一直存念在心。」薄久夜倒也不推辭,磕了一頭表示謝恩之後,便從地上起來,到了寶椅小几的另一邊兒落座。


  只不過他坐的規規矩矩,不似燕帝那般隨意悠然。


  燕帝目不轉睛的看了一會兒正襟危坐的薄久夜,「跟著朕幾年了?」


  「回陛下,十年有餘。」薄久夜答得不假思索。


  他倒也不是一進朝堂,就做了宰相的。


  左不過比旁人考科舉,他是次次及第,從未落榜,且他年僅不到七八歲,就開始了科舉考,考到狀元的時候,他正是弱冠之年。


  也是皇上瞧得上他,狀元之後,並沒有讓他在地方上做縣台府台太久,沒個兩三年,就從地方上,一路平步青雲,調到了京都做了京官兒。


  而後沒幾年,他父親老宰相過世之後,他便被皇上正式委任一品宰輔。


  縱然他當時做官不曾留有污點,也很會為人處事,但上任的伊始,還是備受爭議的。


  從坐上百官之首位置那天,直到現在,冷不丁的一想,竟快有六個年頭了。


  燕帝聽來,也不禁有些感慨,「十年了,呵呵,還真是彈指一揮間啊……也不怪乎,愛卿總是知道朕的念頭的。」


  「不敢。」薄久夜垂首,「也是陛下仁慈英明,總會多少流露出,給微臣的指點,微臣才能對聖意,略知一二。」


  燕帝大笑,揚手虛點著薄久夜,「你啊你,就這張嘴,也不知讓大燕多少儒生秀才聞風喪膽,朕都不知道這大燕,誰還能說的過你薄少相去。」


  薄久夜有些赧然,「讓陛下見笑了,微臣著實酸腐了些。」


  「誒,這也是我們大燕少相一項不可多得的才能嘛,朕可是記得有一年,愛卿不費一兵一卒,憑著這一張巧嘴,讓進犯我大燕的高麗人,就乖乖退了兵啊!那時,愛卿可謂是一嘴成名,朝堂對你頗有微詞的一干老臣,都不再對愛卿有了異議吶。」


  「陛下過譽了,那事若無大燕頗豐的資源來做談和的籌碼,微臣也做不到讓高麗退兵。」薄久夜的神情有些熱切起來,「說到底,最該感恩的,還是我大燕疆土。」


  「是啊……」燕帝頗為認同的點頭,伸手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壺,拿了兩隻一套紫砂茶具裡頭的杯子,慢悠悠的斟起了茶水,「所以這大燕江山,才會惹得諸國垂涎吶。」


  說了這麼多,終於是要說到正題上了,薄久夜精神一振,「陛下,難道是晉國那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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