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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四章 雲朵與太子分別

  但她笑容淡淡的,語氣淡淡的,令他唯獨聽不出的,是她,究竟參與這場圍獵的本來目標,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是太子攖。


  還是說,這場刺殺,真的拉近了她與太子的關係,才令她,萌生了這個想法。


  薄久夜大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有這樣一天。


  這樣,會為一個自己從來都不屑一顧,從來都不會花一點心思的女人,而這樣費盡心思,卻還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天。


  「咳咳咳……本宮沒事兒……你先同薄相回吧……咳咳咳……」


  擱地上躺著的燕夙修,已經作壁上觀薄久夜與雲朵之間的言辭交鋒半天了,他似乎挺滿意雲朵嗆聲薄久夜的表現。


  他雖然不知道他們兩人一直拿『他是太子』這四個字,究竟做了什麼意義的交鋒,但他看得出,也聽得出,都是令薄久夜相當不愉快的意思。


  而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雲朵會為了他,去嗆聲薄久夜,這不得不說,讓他的自尊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脹償。


  所以他心情很好了,哪怕這次確實讓泥石流傷的不輕,哪怕薄久夜抱著雲朵,哪怕兩人分別在即,他都沒有再鬧性子,沒搞出什麼算計來。


  而是如此破天荒的,大大方方的,讓薄久夜親自,抱雲朵回薄家。


  然,聽到薄久夜的耳朵里,可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殿下傷的不輕,與其費心費力關切一個毫無關聯之人,殿下還是先當心著自己的身體,留待御醫前來診治吧。」


  薄久夜陰冷著一張臉,頭也沒回的,就抱著雲朵轉身離開了。


  望著薄久夜就這麼抱著雲朵離去的背影,燕夙修眼中透出些許悔意,望眼yu穿的目光,似恨不得穿透薄久夜,看到薄久夜懷中的那個她。


  此次事件后一別,只怕,他與她要許久許久,都見不著面了。


  蟠龍山左面的山側,那裡有茂密幽暗的木林,有大同小異的懸崖,還有,一雙幽暗森冷的眼眸。


  這雙眼眸,俯視著崖底,深淵裡的一切景象。


  眸子無波無瀾,沒有絲毫的情緒,只有一望無際的幽寒,宛若,被凍結的一泊死湖。


  「玉叔,既然她沒事,那麼本座的計劃,該繼續了。」


  寒玉般的手指撫上面上的白無常鬼面,男子幽幽收回視線,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森森林木之中。


  隨在鬼面男子身側的黑袍中年男子,滄桑的眼中,沉浮了几絲銳利,沒有應答,只是無聲跟了上去。


  *

  誠如燕夙修所料想的那樣,兩人這一別,就是整整一個多月,都沒有再見。


  他的身負重傷,並未死的回歸,就像生長於河邊的木瓜,待成熟之際落水,咕咚一聲,泛起層陣陣迭起的水紋。


  這水紋下,多少的澎湃,多少的洶湧醞釀其中,誰,都看得清楚。


  倒是此次的春狩圍獵,就這樣無數人乘興而來,卻在大燕太子被刺中,敗興而歸的落下了帷幕。


  燕帝打著讓太子修能夠得到更好養傷狀態的旗號,便草草結束了這場圍獵,拾掇好一切,帶領好自個兒大燕的皇親國戚,內閣大臣,又浩浩蕩蕩回了京城帝都。


  只是回去的這一次,除了帶回了諸人打下的那批不多,但也不少的林中獵物之外,還有,另三大國留下未走的,幾位使臣。


  於此,本因太子被刺而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的同時,另一場波瀾,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一個月零十天。


  雲朵倚靠在軟枕上,望著大開的軒窗外,長成剛與軒窗差不多高度的一棵紫薇花樹出神,默默的,用食指沾了茶水,在一側梨木雕花的小几上,寫下這樣一串數字。


  這是她與燕夙修分別的時間,整整,將近快要一個半月的光景。


  從蟠龍山回來以後,她就跟燕夙修沒有再見過一面,哪怕,是關於對方的隻言片語,她都沒有聽到過一句。


  時間越長,越是讓她恍惚有種,相遇燕夙修這個男人,只是她做的一場夢,一個幻境的錯覺。


  念及此,雲朵嘴角扯出一抹諷笑。


  喜歡一個男人,真是把她喜歡的腦子都要壞掉了,她薄雲朵,竟然也會有傷春悲秋的時候,怎不可笑?


  她從來從來,可都是最典型的務實主義者啊……


  她不是古代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除了繡花養花,成年之後就知道一心撲在男人身上的封建女子,只會每天對著大門望穿秋水,和后宅女人斗得你死我活。


  她,有很多事要做,她,有很多東西,要得到。


  寶貴的時間,怎可浪費在這上面?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一身棉布紅衣的女子,低眉順眼端著一方托盤,裊裊婷婷的走了進來。


  雲朵眼角斜睨過去,嘴角徐徐上翹,「不錯,越來越像個女人了。」


  「小姐。」紅衣女子穿過翠玉珠簾,走進內閣,抬起頭來,露出那三分艷麗,三分嫵媚,三分英氣的面龐。


  彼時,女子兩頰泛紅,尤是右臉那一片瓊花的印記,更為其姿容多添媚色,這一抬頭,竟恰似一樹瓊花怒放那一瞬間,驚艷滿園。


  怕是那園中百花,都會被比的暗淡失色。


  因為誰都知道,這個世間,是沒有緋紅色的瓊花的。


  而人的幻想,才是最美最好的,凡塵萬物,根本無法與之比擬。


  「得得,趕緊把頭低下去,遲早要被你這張臉給晃瞎了眼。」雖然人家花無心並沒有露出什麼嬌嗔之類的嬌態,雲朵卻彷彿莫名生出一種花無心對自己嗔怒的錯覺,只覺得汗毛倒豎,再看他那張臉,哪哪兒都覺得不舒服。


  花無心一向在任何人,任何事面前,都是不苟言笑的,話也少的可憐,何況他還是個大男人,他只是再扮演一個小姑娘而已,怎麼可能真的像個小姑娘,露出什麼撒嬌的嬌態來?

  不過,此番的花無心,被雲朵這般嫌棄后,快速低下去的臉上,飛逝而過一抹不自在。


  「現在才是巳時三刻吧?還沒到午膳時分,你是過來有什麼事兒么?」雲朵終於把頭偏向了已經站到了離睡榻前五步遠的花無心,斜睨成了正視。


  只不過,她的視線卻不是對花無心去的,而是落到了花無心手上捧著的金巧刻花托盤上。


  古代計算時間沒有現代那麼精準,巳時三刻,約莫也就是早上十點鐘的樣子,正是早膳過去不是太久,離午膳卻也不遠的時辰。


  作為現在雲朵的丫鬟,還是雲朵暗地裡的心腹,雲朵是根本不需要詢問花無心的來意的。


  只是現在已經不同,而且,那金巧刻花托盤上的東西,引起了她的奇怪。


  未等花無心答話,雲朵就已經虛眯起了雙眼,「薄久夜把我安置在這兒,不讓任何人接近我,也不讓我接觸任何人,卻在這個時辰,把你這個平素只准送葯的小丫鬟放進來,看來,那盤子里的東西,是不一般的人,送的不一般的東西吧。」


  她的語氣是相當篤定的,半點疑慮不沾。


  打從蟠龍山回來以後,薄久夜就把雲朵安置在了離他較近的聞香院。


  近的,只比朝霞這個薄家的當家主母,薄相夫人正屋的霞光軒,只差一座小橋流水。


  還美其曰,讓她能得到最好的休養。


  整個薄家,分為東西南北四個跨院,薄久夜與朝霞作為薄家這一代的正主,自然住進了正北位置北跨院。


  而北跨院這邊的各家各院,那都是給薄久夜除了正妻以外,妾侍所準備的。


  左不過,現在薄久夜這邊兒的北跨院,除了現在有一個越發討不得薄久夜歡心的正妻朝霞外,便也只有在去蟠龍山之前沒多久,剛當著薄家上下幾百口人,當眾宣布的新側夫人,容家三小姐,容芷。


  既然說這聞香院離薄久夜離得近,那麼,它就是坐落在了,北跨院中。


  這是什麼含義,雲朵就算最近因為養傷而閉不出戶,不知道外面的各家各戶,都瘋傳出了什麼謠言,但她腦子並沒有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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