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這是她兒子送的
既然說這聞香院離薄久夜離得近,那麼,它就是坐落在了,北跨院中。
這是什麼含義,雲朵就算最近因為養傷而閉不出戶,不知道外面的各家各戶,都瘋傳出了什麼謠言,但她腦子並沒有壞。
自然很清楚,這裡頭都是什麼意思攖。
但她所搞不懂的是,薄久夜弄出這樣的舉動,到底是什麼意思。
因為按道理來講,薄久夜只會在她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想起她,才會用到她,而她已經主動親口答應,要把她自己的利用價值達到最大化,用自己為棋子,為薄久夜拉攏勢力償。
薄久夜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感到歡欣鼓舞么,為什麼自打那以後,他就頻頻的不對勁起來了?
但之前他的種種反常舉止,只是讓她以為,薄久夜是怕她嫁出去之後,就像潑出去的水,會變節,會背叛他。
是以,薄久夜才想在此之前,演那麼幾齣對她很好,對她戀戀不捨的戲碼,不光是試探她,更讓她能記住他對她的好,往後嫁了人,也不會忘了他。
這樣,興許她往後會背叛他的可能性,就大大減小了許多。
這個解釋,都是說的通,也極其符合薄久夜向來運籌帷幄十分多疑的卑鄙手段的。
可薄久夜現在把她安置到了聞香院的舉動,卻讓這個解釋,變得說不通了。
因為她入了薄久夜院子的謠言,一旦在薄家傳開了,就算薄家人口風再緊,也免不了沒有風不透牆的可能。
而這些謠言只要傳到了外面去,莫說那些高高在上眼高於頂的達官貴胄,皇親國戚,只怕是小官小吏中的那些男子,都沒人再敢要她薄雲朵了吧?
這一點,倒是無關她薄雲朵美不美,夠不夠蠱惑男人,而是,僅憑一句她曾是薄久夜的女人的話,但凡多長几個心眼的人,就根本不可能再敢要她!
因為誰知道娶了薄久夜曾經的女人,是代表了什麼,是把什麼引進了自己的府邸,把什麼引到了自己的身邊,會生出什麼樣的事端?
如此,也就等於是說,薄久夜現在這樣的行為和舉動,已經足以,把她薄雲朵從一顆好棋,變成廢棋。
這樣的行為,也就只有蠢人才會做。
但薄久夜是蠢人嗎?
當然不是。
所以雲朵這些日子以來,怎麼都有些想不明白,但更多的是,她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在薄久夜那裡暴露了,讓他發現了什麼。
畢竟,她最近的行為舉止,已經遠遠超出了,以往的薄雲朵本尊。
花無心的托盤上,蓋了一方絲絹,讓人並不能一眼看到,絲絹下面的東西。
花無心沒有先回答,而是將托盤擱置到了雲朵手邊兒的梨木雕花小几上,遂,將絲絹輕輕扯去,露出下面的東西來。
然,絲絹沒有了,卻並沒有讓雲朵一眼看到絲絹下的東西。
看到的,只是一個油紙包。
油紙包看起來很是厚實,也無法讓人一眼看透,裡面包裹的東西。
只不過,用這種紙包裹起來的東西,多半都是吃食一類的。
且,還是來自府外的小吃之流。
薄久夜做什麼,向來都是一貫的命令風格,且什麼都喜歡最好最貴最精緻的,尤其,現在是對她。
府外這些東西,只怕出身這樣世家的薄久夜,從來都沒見過。
是以,雲朵現在已經是可以肯定,這種東西,肯定不是薄久夜送來的。
這也讓她越發生了好奇心。
能通過薄久夜的首肯,還送上這種不入流的小吃食的人,究竟會是誰呢?
邊不斷排除心中為數不多的人選,雲朵邊有那麼些迫不及待的,伸手去親自,打開了紙包。
須臾,兩串晶瑩剔透,透出那麼些可愛意味兒的冰糖葫蘆,赫然現在了眼前。
雲朵迷茫的側首睨向了花無心,「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送的。」
把薄家所有相關人選都想了個遍,她怎麼都想不出,誰竟然會送她這麼幼稚的小吃。
當她是小孩兒么?
等等,小孩兒……
花無心啟唇正要說的,可看到雲朵眼中的迷茫驀地如撥雲見日般散去,眼底透出亮光來,就知道她已經是想到了是誰。
於此,他便不說了。
雲朵雖然是想到了誰,但是,她卻有些不大敢相信,「這玩意兒你拿進來之前,應該檢驗過吧?」
指著盤子中的那兩串糖葫蘆,雲朵表情帶警惕。
花無心為她警惕的反應微怔了一下,面目之中流露出疑慮,但還是很工整的回答,「沒有問題。」
「想來也是,就算你不檢驗,薄久夜也會讓其他人檢驗的。」躺了一個多月,還整天閉不出戶的擱在屋子裡,又成天吃好喝好用好的,雲朵這伸去拿起冰糖葫蘆的一隻手,竟真的養成了只有世家千金,才有的纖纖素指。
尤是,那艷紅的糖葫蘆,那微黃的竹籤子,越發襯得她指尖膚色,都白若珍珠,泛著珍珠般的雅緻光暈。
花無心那樣一個不多話的人,此次,竟突然的對她發問,「為什麼,小少爺不是君上您的兒……」
雲朵把玩糖葫蘆的素手,微微一頓,落到糖葫蘆上的目光很是漫不經心,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你都知道了?這世上,果然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哪怕,薄久夜瞞得再好。」
說完,雲朵便把糖葫蘆湊到了唇前,張口輕咬了一口。
外面的晶瑩糖衣薄脆清甜,裡面的山楂酸甜爽口,味道融洽的剛剛好,不會甜膩,也沒有酸到她的牙。
她可不是個愛吃小零嘴的小姑娘,但這糖葫蘆的滋味,倒真的是有些愉悅到了她。
難怪以前手底下的那些傭兵小姑娘,總喜歡出任務還帶著巧克力,美其曰是隨時補充體能什麼的,實際啊,就是用來放鬆心情的。
甜食,確實有讓人,能心情愜意下來的神奇魔力。
「不是外頭瘋傳,是上次您在蟠龍山失蹤那時,無心苦無對策,不知去哪兒打聽您的消息,便打算潛進薄久夜的營帳,刺探他是否探知到了您的下落,不想,竟遇到了小少爺。」花無心也不瞞著,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小少爺那時,正同他身邊的大丫鬟竹青爭執不下,青竹怎麼都不肯小少爺潛進薄久夜屋子,還是小少爺怒火中燒,說了一句,您是他親生母親,所以不能視而不見的氣話,這才讓青竹罷了休。」
到了嘴裡的糖葫蘆,雲朵停止了咀嚼,神情莫名,似笑非笑的一扯唇角,「那個臭小子,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天要下紅雨了。」
難怪,花無心在她面前稱呼薄鳳眠那小子,是左一個小少爺,又一個小少爺的。
可稱呼薄久夜與薄家其他人,花無心可都是連名帶姓的,絲毫尊敬都沒有。
確實,他也不需要對薄家人心懷什麼敬意,又不是真的薄家的奴才。
但他對薄鳳眠這般稱呼,其意義,就很是不一樣了。
這一點,雲朵是明白的。
但令她不明白的是,薄鳳眠這小子,一個早就被朝霞帶歪了的小缺德鬼,不是一直把她這個生母當仇人一樣么?
這是怎麼了,突然就轉性了?
她可不信。
那天,她一邊兒掐著他口中親切喊著娘親的朝霞的脖子,另一邊兒,殘忍的逼朝霞,將他薄鳳眠才是她薄雲朵兒子的真相,由朝霞親口披露。
這多無情,多冷酷。
她這是狠狠的撕碎了這小子美好的糖衣生活,將他有一個出身卑微,還沒有名分,與薄久夜苟且才生下他的真正生母的醜名,背負到了還年幼的他身上。
這種感覺,應該就像原本身份高貴的正房之子,突然就成了外面最不入流最下-賤的私生子,簡直,是天堂瞬間落入地獄一樣。
這樣的打擊,別說是落到一個五歲不到是非價值觀都還很懵懂的孩子身上,只怕就是落到一個成年人身上,未必都不會埋怨,不會痛恨,她這個突然親手摧毀了他城堡的,所謂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