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她要換個花樣玩玩
等到上身一涼,感覺自己的里褲正被往下拽的時候……
他這才打了個激靈,猛地從榻上跳了起來,一句話都沒說,鞋子都忘了穿上,就一把擄起被雲朵脫在一邊的衣服,慌裡慌張,見鬼似地跑出了屋子——
雲朵見狀,一手拿著一瓶金創葯,一手指著燕夙修一手提著褲子倉皇跑路的樣子,笑倒在了榻上,「不就是上個葯么,有這樣嚇人么?連『暈』過去,都能嚇得立刻醒過來了,哈哈——」
*
翌日償。
雲朵換上了一件碧色的錦緞羅裙,領口袖口皆袖著朵朵梨花,挽上一個雙羅髻,不施粉黛不穿金戴銀,整個人看上去無比的清麗脫俗,又不乏少女的俏皮可人。
加上眉眼間那抹若有似無的邪媚勁兒,讓人只看一眼,便能過目不忘。
玉笙寒推門而入,本來像有急事的樣子,但進屋看到這樣的雲朵時,就呆愣在了那裡。
雲朵聽到門的動靜,側頭一看,見笙寒像只獃頭鵝似地望著自己,不禁好笑,「怎麼,不認識自己姐姐了?」
笙寒傻傻的搖了搖頭。
雲朵收拾好,轉身走了過去,抬手在笙寒的腦門上輕敲了一下,「傻小子,讓你辦的正事,辦的怎麼樣了?」
雖然雲朵敲的不疼,但笙寒卻被她這一敲,拉回了不少的神智,捂著腦門回話,「笙寒親眼見到薄雲惜出門了。」
雲朵點了點頭,笑眯眯的伸手在玉笙寒的臉上捏了一把,「乖乖在家,誰來都不要開門不要見,聽見沒?」
笙寒沒有點頭,而是拽著她的衣袖追問,「云云,笙寒真的不能陪你去么?」
「是啊,姐姐怕你被人騙走了,所以不能帶你出去。」
雲朵收回手,不容反駁的擺了擺手,「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好好在家乖乖呆著,姐姐待會兒給你買你愛吃的點心回來。」
說完,有些著急的出了門。
笙寒望著她頭也不回的離去背影,黑漆漆的眼睛忽明忽暗,「我不是小孩子了……」
一路出了隨雲院,雲朵在薄家無數人鄙薄或是嫉恨的目光中,來到了薄家的前院大門。
大門前,除了一個顯眼的轎子停在那裡之外,還有一個人,侯在了轎子前。
且那人一直朝門內張望著,似乎翹首以待了很久的樣子。
當看到雲朵出來時,那人便立刻殷勤的迎了上來,「四妹妹,你終於來了,嫂嫂都等你好些時候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薄久夜的愛妻,她薄雲朵名義上的好大嫂,朝霞。
「大嫂特意在這等雲朵,是有何賜教。」薄雲朵以同樣的笑臉回了過去,只是她的笑臉,是充滿嘲弄的。
朝霞執起手帕,擦起了眼角,哽咽,「四妹妹,嫂嫂知曉自己治家不嚴,煩事太多,又照顧不到四妹妹,所以害的四妹妹受了不少的委屈……」
說著,朝霞忽的一把抓住了雲朵的雙手,一臉的愧疚和懇切,「嫂嫂以後一定會補償妹妹你的,一定會的!就當嫂嫂求求妹妹你,好好的同八皇子殿下過,好好的在八皇子殿下面前……替嫂嫂的弟弟朝歌求求情,好不好?」
薄雲朵本來打算甩手就走,可乍一聽到朝霞這話,眸子立刻眯了起來。
她冷利的盯向朝霞,「什麼意思。」
「難道老爺沒有同你講,這次明著是同八皇子兩家聯姻,實是讓妹妹能得八皇子的喜歡,能在八皇子面前替嫂嫂的弟弟美言……哎呀!」朝霞一臉錯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薄雲朵的眼神漸漸轉冷,冷眼看著朝霞眼中若隱若現的得意之色,紅唇扯出一抹冷笑。
原來薄久夜昨天一通表演的真正目的在這兒啊……
為了既能與八皇子結盟,又能籠絡朝家的心,你薄久夜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嘖嘖,只可惜啊,你這個腦子裡只有你的好夫人,卻急急的來我這兒拿這件事炫耀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這下我都知道了,真的……會很不妙哦。
看來這場遊戲,我薄雲朵得換個花樣兒玩玩了,你可要準備好了,薄、久、夜。
想到這,薄雲朵挑了挑眉,沖著朝霞嫣然一笑,「嫂嫂只管放心,您的心愿吶……一定能達成的。」
說完,繞過朝霞,上了停在門前的那頂軟轎。
「這個小賤-人。」當軟轎被轎夫抬走,朝霞臉上的表情煥然一新,是陰狠,嫉恨的。
容嬤嬤湊上前來,視線有些擔憂的望著遠去的軟轎,「夫人,老奴總覺得有些不安吶……這個四小姐,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這幾次事情,次次都被她化險為夷,還反倒讓我們自己惹了一身的***。」
朝霞把手裡的帕子絞的死死的,「不過這個賤-人花樣再多又怎樣,老爺親自發的話,她敢忤逆,她能忤逆么?」
雖然在這件事上,讓她心裡感到很不舒服。
但也就是正因為她知道薄雲朵這個賤-人就聽自己丈夫的話,所以剛才她才會有恃無恐,在薄雲朵的面前拿這件事刺-激薄雲朵,根本不怕薄雲朵知道了,會反抗自己的丈夫。
容嬤嬤也是知曉這一點的,所以剛才才會默許了朝霞這樣稱得上是無比魯莽的行為。
可她仍是總覺的心裡不安,「話雖如此,可老奴這心裡……」
*
軟轎到達目的地,停轎時,轎中支頤小憩的雲朵,霍然睜開了雙眼醒轉,琥珀眸子看起來懶洋洋的。
可打從薄家出來后,這份懶散里,總透著一股子若有似無的鋒利。
鬆開撐著下巴的手,伸去微微挑開了轎子窗帘的一角,還未看到轎外的風景,雲朵就先聞到了從挑開的這角帘子灌進來的濃厚脂粉味。
以及一股子,刺鼻的大煙味道。
揉了揉鼻子,雲朵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放下窗帘,轉而掀開了轎簾,踱步走出了轎子。
眼前豁然開朗,是一條四通八達的老舊小巷。
「在這等著。」吩咐轎夫一聲,雲朵走進了巷子其中的一條朝南岔路口。
走到巷子的盡頭,便見一處種滿了翠竹的庭院,上面掛著一張青石匾額,題字——南湘館。
走進南湘館,雲朵一轉頭,看到前院停靠車馬的馬棚下,泊著一輛熟悉的馬車后。
她嘴角那抹微妙的弧度,漸漸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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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裡,燕夙修捏著鼻子,將手中熱騰騰的湯藥,一臉嫌棄的一口乾了。
孟非離站在一旁,時不時的偷偷看向自家主子兩眼,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麼,雙肩就忍不住的聳動起來。
「孟非離,你小子最好趕緊把昨天晚上的那件事給本宮忘了,不然……」
喝完葯,燕夙修皺著一張臉,趕緊伸手在桌上的點心盒子里拈了一顆蜜餞到嘴裡,「哼,青青那大傢伙最喜歡的,可就是生吃-人腦。」
昨天倉皇的回到東宮后,他才發現,自己又被薄雲朵那個臭娘們兒耍了一通。
那樣丟人現眼的事情,他巴不得從來就沒有過,哪裡還能容許有人記得!
孟非離一本正經,畢恭畢敬的彎下腰,「昨晚殿下好好的在宮裡養病休息,屬下不曾記得有何事發生。」
燕夙修涼涼的斜睨他一眼,「算你小子識相。剛剛說到哪了?」
「說到八皇子最近,正在十八巷裡的南湘館,又吸上大煙了,好幾天都沒有回過宮裡。」孟非離正色回答。
「這不是很正常么,那個廢物,哪天能離得開這些東西?」燕夙修一臉理所當然,滿目鄙夷。
「不過蹲守的線人來報,說是在此期間,御史大夫郝大人……」孟非離抬眼看向自家主子,「可不止一次蒞臨南湘館。」
「郝建?」燕夙修眯起細長的狸目,食指彎曲,指骨有一下無一下的敲擊著桌面。
「御史台向來以潔身自好自居,別說是身為御史台之首的郝大人,就連御史台的小御史,為防被人詬病,也都未曾出入過南湘館這種下-九-流的地方一步。」
孟非離皺眉分析,「要不是樓獄的線人都熟識過京裡邊兒每個有頭有臉的人物的畫像,恐怕根本就不會想到,身為御史台之首的郝大人,竟然會出入這種地方。所以依屬下之見,郝大人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出入南湘館,定然是有大事要辦,而這件大事,很可能同八皇子……有著一定的關聯。」
燕夙修敲擊桌面的手指一頓,遂,看了孟非離一眼,「繼續。」
孟非離頷首,繼續道:「御史台身為皇帝陛下的直隸部下,從不干預奪嫡,也沒有實質的政-權,所以郝大人倒戈八皇子,對八皇子而言,助力並不大,反倒若是一經大發現,就會被皇帝陛下肅清,連八皇子也定會被株連。畢竟是皇上親信的背叛,皇上絕不會股息輕縱。這般看來,弊大於利,兩人聯手的可能似乎不大,於此,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要更大些。」
頓了頓,孟非離神情嚴肅起來,「皇上開始在意起八皇子這個兒子,郝大人很有可能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許,與八皇子說了些什麼。」
「呵呵……」燕夙修笑了起來,對孟非離目露讚許,「分析的很不錯。」
不待孟非離高興,燕夙修忽然話鋒一轉,「本宮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自從得到薄久夜那個情報組織里的那些塵封已久的秘密以後,本宮就不會這麼想了。」
「殿下的意思是?」那些東西向來都是樓獄在負責,孟非離並不是全都清楚。
「郝建,是薄久夜的人。」燕夙修玩味的笑道。
孟非離瞪大了眼睛,「不,不會吧!郝大人跟薄丞相,不是眾所周知的死對頭嗎?」
燕夙修搖了搖頭,又伸手拈了一塊蜜餞,吃進了嘴裡。
得到肯定的孟非離很快的收回驚愕,平復了一下心緒,心思電轉,「那這麼說來……郝大人很有可能,不是在為皇上找八皇子,而是在為八皇子和薄丞相,牽線搭橋!」
「備車吧,本宮倒想去看看,郝建這個賤-人,到底想和老八,玩什麼把戲。」燕夙修沉下臉,將擦手的帕子,用力的擲在了桌上。
一進到南湘館的主院,薄雲朵一下子成了眾人的焦點。
南湘館雖是十八巷裡有名的小-倌館,不過這裡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所以來這玩兒的都不會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不過都是些小資小本或是草莽之流在這聲色犬馬,且大多數都是男客。
所以,薄雲朵不僅是少見的女客,更是一看就非普通人的上流之人,自然一下子,就成了這裡吸睛的對象。
深入這種下-三-濫的煙花之地,薄雲朵卻能如觀花賞景般悠閑自若,對周遭投來的各種視線,視若無睹。
「喲,這位女主子奴家從未見過,真是稀客呀~」一個穿的花里胡哨,塗著厚厚脂粉的中年男人踩著蓮步朝雲朵匆忙走了過來,夾著怪腔怪調。
饒是薄雲朵如何淡定,看到這樣的極品男人,還是忍不住嘴角哆嗦了一下,心裡免不了腹誹。
這下-九-流的地方果然就是上不了檯面的地方,和前天晚上遊玩的那個紅樓一夢,還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老爹,這是八皇子的邀請函,你應該認識吧。」雲朵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從袖子里拿出一個拜帖,遞到了這一看就是南湘館老爹的面前。
老爹接過一看,然後忙不迭的點頭,臉上都笑開了花。
再看雲朵的眼神,老爹儼然已經是在看神一般的存在,「是是是,確實是八皇子的帖子,原來女主子是八皇子的貴客,奴家真是失敬失敬——」
「帶路吧。」雲朵不耐的打斷這老爹的阿諛奉承。
南湘館最大的金主,迄今為止,怕就是獨這八皇子一位。
老爹自然當祖宗一樣的伺候供著,對雲朵這個八皇子邀來的『客人』,自當也禮遇有佳。
他卑躬屈膝客客氣氣的對雲朵做著請的手勢,「女主子這邊請,請請……」
待兩人走遠,周遭的人群才炸開了鍋,表情異樣的興奮,都在交頭接耳笑的一臉曖-昧和艷羨。
「我去,這皇子不愧是皇子,就是比我們這些平民會玩兒啊——」
「可不是么!」
人群的議論聲本不是很大,可聚在一起多了,聲量自然就不是一般的大小了。
遠走的雲朵,自然能聽到個一二。
不過她並沒有生氣,反倒勾起邪氣的笑容,同跟隨在側引路的老爹,開始攀談起來:「老爹,就在本小姐的前腳,是不是有個特別漂亮的千金小姐也到了你們這南湘館?」
老爹忙不迭點頭,「對對,確實有個一看就是個大家千金的漂亮姑娘來過。」
他還奇怪呢,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好日子,他這種不入流的地方,居然來了一個又一個矜貴不凡的千金小姐!
「其實,她也是八皇子殿下請來的貴客。」說到貴客兩個字時,雲朵把腔調說的很是曖-昧。
老爹愣了一下,然後一臉崇拜的笑了起來,「八皇子殿下真是龍馬精神,龍馬精神吶——」
「我們殿下很喜歡這位小姐,因為想給這位小姐一個驚喜,所以並沒有事先告訴她是哪間房間,也沒有告訴她,今天我們要怎麼個玩兒法。」
雲朵壞笑,對老爹挑了挑眉,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現在本小姐讓你們把這位小姐請過去,不過前提是,要蒙上這位小姐的眼睛,喏,這是八皇子的親筆書信,那位小姐只要看了,一定會照做的。」
「明白,明白。」早就見慣嫖-客們層出不窮的花樣的老爹,一下子就懂了雲朵所說的情-趣,笑的一臉猥-瑣的接過雲朵遞過來的信箋。
「對了,為了更刺-激好玩兒,老爹啊,你可別忘了在屋子裡,點些你們南湘館最好的『香料』,可懂?」雲朵加深壞笑,說到香料二字時,咬字意味深長。
她一手拍了拍老爹的肩膀,一手拿著一疊銀票往老爹敞開的領口裡塞,「事情辦好了,我們八皇子殿下,絕不會虧了你的好處。」
又有錢拿,又能更加討好抱緊八皇子這個金主的大腿。
老爹眼冒金光的看著塞進自己胸口裡的銀票,自然是喜不自勝,一百個答應:「女主子你且放心,奴家保證辦的妥妥的,准讓八皇子今兒個玩的盡興!」
「行,那你先去把這事兒給辦了吧。」雲朵頓住了腳步,對老爹擺了擺手。
老爹狗腿的笑著點頭,旋即一愣,「女主子你,難道不去了?」
「壓軸的才是好戲,你啊……真蠢。」雲朵笑罵:「得了,先去給本姑奶奶找幾個你們館里最經驗豐富的公子過來,本姑奶奶可得好好討教討教一番,這樣待會兒去壓軸伺候咱八皇子殿下,才能博得殿下的歡心,讓殿下只難忘本姑奶奶的好兒,不是?」
老爹恍然大悟,頓時就對薄雲朵豎起了大拇指,「女主子高明,實在是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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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引人注目,燕夙修同孟非離穿上了一身很平凡的短打勁裝,這都是武林中人一貫喜歡的裝束。
不過,由於燕夙修的那雙眼睛實在過於醒目,故而,頭上乾脆再戴上了一頂垂紗斗笠。
黑色的薄紗垂下,這樣很難讓人看清薄紗里,他那雙眼睛的原本顏色。
兩人沒有直接就進了南湘館,而是在南湘館對面街角的茶棚里,要了兩碗陽春麵。
孟非離嘴上說著先去付錢,便到茶棚老闆那裡,壓低了聲音,說起了話。
燕夙修沒有動桌上熱騰騰的面,一雙隱在黑紗后的碧青眼睛,一直打量著對街的南湘館。
不一會兒,孟非離回來,在燕夙修身邊的凳子坐下,身體靠近,壓低聲量:「殿下,郝大人已經進去一個早上了,還沒出來過。」
燕夙修嗤笑一聲,「怎麼,那個老東西還當真一塊兒的玩起來了?」
孟非離搖了搖頭,「別看南湘館龍蛇混雜的,但是給八皇子的是另外的別院,有專門的護院看守,還有八皇子自己貼身的侍衛和影衛,想要太過靠近去探聽消息,只怕容易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