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你是,想起來了什麼?
許久是沒有這樣輕鬆的氛圍了,池裳起身,呆愣愣的看著在沖涼水澡的榮柯,眸中的笑意許久都沒有散去。
低頭,下意識的撫著自己的肚子,已經四個月了,她的衣物寬鬆,倒是看不出來什麼,只是她可以感覺的到,她的肚子里,有著一個孩子。
這初秋的天氣,也是慢慢的變得爽快了起來。
不過她的心情,可遠遠的沒有那麼的輕鬆。
「在想什麼?」榮柯穿戴好出來的時候,見著的就是池裳這一副盯著自己肚子看的模樣。忍不住的詢問了一句。
「沒想什麼。」胡思亂想罷了。
池裳微笑,肚子里,突然的是傳來了一陣小小的振動,池裳當即都愣在了原地,臉上的神色,立刻的是變得僵硬起來。
榮柯一看到池裳的臉色都變了,大驚失色,一下子的就奔到池裳的面前。
「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朕方才傷到你了?」榮柯著急的看著池裳。
池裳怔怔的,她剛才,好像感覺到孩子在踢她了,很小的一下下,可是她真的是感覺到了。
池裳轉頭看著榮柯,眼眶裡面忍不住的就濕潤了,淚眼汪汪的看著榮柯。
榮柯被嚇得不輕,當即的是沉了臉色,預備出去吩咐人,將顧清鴻給帶過來。
榮柯起身,一下子的是被池裳給扯住了,回頭,就對上了池裳的視線。
「你別擔心,我沒事,身子很好。」
說話的語氣還算是正常,榮柯也算是放下心來,看著池裳,「那你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榮柯坐下,輕輕的拭去了池裳眼角的淚水。
「可又是想起什麼不開心的事了?」榮柯心裡微微的有些慌亂。
憶蠱雖然的是可以吞噬人的記憶,但是也不完全是絕對的,之前在有影響的情況之下,池裳也是瞧見了一些事情的,他莫名的,就是有些心慌。
終日惶恐。
榮柯心裡不免的苦笑,他自己作的孽,怕是要用這一生來償還。
一直活在自己的惴惴不安之中,無法逃脫。
池裳但凡有一點點的反常,都足矣讓他如臨大敵。
「沒什麼,你不用擔心,我什麼都沒有想起來。」看著榮柯的神色,池裳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拉過榮柯的掌心,貼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只是有些開心。剛才,孩子動了。」
她初次有孕,第一次的感覺到這個孩子,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於自己的肚子中的。
就好像,是在和她打招呼一般。
這種初為人母的感覺,若非不是體驗過,是不能體會這樣的感覺的。
榮柯同樣的也是一愣,貼在池裳的肚子上,不由自主的微微的用了一些力道,感受著孩子的存在,「你是說,他,他動了?」
饒是榮柯,這時候也是非一般的激動。
微微的蹲下身子,將自己靠在池裳的肚皮之上。
不過方才還在動彈的孩子,這時候就好像是睡著了一般,完全的感受不到半分的存在了。
榮柯不小心的碰到了池裳肚子上的傷疤,過去的記憶就好像潮水一般湧進來,榮柯臉色一變,十分驚恐的遠離了一些。
池裳看著榮柯的樣子,十分的意外。
「你怎麼了?」怎麼好像,突然的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這個是他們的孩子,有什麼好害怕的?
池裳的心裡,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榮柯穩下心神,看著池裳的目光之中,竟然的是帶了一絲怯弱,「孩子,會不會是不喜歡朕?」
因為曾經傷害過,或者,這或許就是當初的他們那個孩子,上天再一次的還給了他們。
可是那個孩子是因為自己才失去的,所以現在,是也在和他的母親一般,責怪自己么?
池裳皺眉,「你這是在胡思亂想什麼?」
她有孕,有時候的心情起伏是要大一些的,偶爾胡思亂想也是尋常事。
可是這榮柯,現在看來,有時候當真的是比她想的還要多。
池裳莫名的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朕,沒有感覺到他。」榮柯懊惱的一笑,驀然發覺,自己在池裳的身上,越發的小心翼翼。
這感覺,他雖然的是一直在壓抑,卻也越積越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衝破而出了。
「孩子才四個月,哪能一直就這麼動著?之前顧清鴻也說過的,等到月份大了,孩子的感覺才會越來越多的,這與你沒有什麼關係的。」
「是么。」榮柯自嘲一笑。
這笑容,看著池裳的心裡發酸。
她知道榮柯在想什麼,可是知道,卻沒有辦法能夠幫得了榮柯,解不開他的心魔。
自己在他的身邊,孩子也在,可是他卻依舊的是終日惴惴不安,無法放下。
「榮柯,我有件事要問你。」池裳突然的是正了正神色,這件事情,他們一直的都是在逃避,可是就算是逃避,也終歸,還是要有一個解決的法子的。
「何事?」榮柯坐下,屋外的風透過窗戶吹進來了一些,榮柯順手的是將自己的衣袍也解了下來,披在了池裳的身上。
「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放下過去的事情?你每日都這樣的將心事藏在心裡,也不與我說。咱們終歸的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你不能一直攥著過去不放的,不然你是感受不到真正的幸福的。」
池裳看著現在的榮柯,著實的是有些心疼。
她現在被榮柯護著,寵著,很是幸福。但是同樣的,她希望榮柯也是可以和自己一樣的才好。
放不下?
他的確的是放不下,他的心思,在池裳的面前,也藏不住。
他從來的都是知道這些的。
「榮柯,我現在就在你的身邊,我都不介意過去的事情了,你也不要一直耿耿於懷的自責了好不好?你看看,我們已經有了孩子,你還有我,我和孩子,會一直一直留在你身邊,不會走的。」
「之前,你一直的不願意相信我,用鏈子鎖著我,哪裡也不讓我去。如今已經有了孩子,你還是不能相信我么?」
「朕沒有不相信你。」他只是,不相信他自己罷了。
「榮柯,過去的傷害,過去的事情我真的已經不介意了,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放下。」害怕榮柯的心裡還是有著芥蒂,池裳甚至於連原諒這個字眼都沒有說出來。
過去的,終歸都是過去了。
她和榮柯之間,磕磕絆絆這麼多年,自己也算是求仁得仁,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更何況自己,當真的是滿心滿眼都是他。
「好。」榮柯撫摸著池裳的秀髮,不忍心她繼續的為自己擔心。
他又何嘗是不想放下,只是這樣日日的錐心,不過是給他自己的懲戒。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池裳的心中還沒有真正的放下,所以才會一直的橫在自己的心頭。
她真正的原諒,真正的放下,才是救贖他的良藥。
可是,這樣的機會,這輩子都不會有,不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這樣的可能性,早就已經被他全部的剝奪了。
他是絕對的不會允許,池裳會有這樣的機會的。
池裳懷住榮柯的腰際,靠在他的懷中,覺得盛世安穩,卻也莫名的心疼。
「榮柯,我知道你不想要我關心文淵的事情,我說幾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好。」他不會生氣,只是擔心池裳的身子,所以才不允許她過去顧宅。
現在的顧宅,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自己派過去的人,只是探查到付文淵被關了起來。顧清鴻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異樣,連臉上的神情都沒有幾分的變化。
似乎是看起來十分的尋常。
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心驚。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才更加的是可怕的。
顧清鴻在這樣的情況下,只怕是會和自己一般無二。
「你了解顧清鴻,我也很是了解文淵。我相信文淵不會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余娘對顧清鴻意味著什麼,她比任何人都是要清楚的。即便是有著付家的仇恨在裡面,付文淵也不會這般的衝動。」
畢竟當年陷害付家的人,不是余娘。
所以這一點,付文淵的心裡肯定的是清楚的。
「而且,那樣明晃晃的刺殺案,就擺在顧清鴻的面前,榮柯,你不覺得這件事情真的是太蹊蹺了么。」池裳心裡其實早就有了個念頭。
只是不敢隨便的揣測而已。
死在顧清鴻面前的,真的就是余娘無疑。
若是有人假扮的話,是絕對的瞞不過顧清鴻的眼睛的,易容的話也是不可能。
當時只要付文淵和余娘兩個人。
她相信付文淵,文淵一定的是被人陷害的。
又或許,直接的就是被余娘陷害的。
可是恰恰的就是這一點,是她一直的都沒有想通的。
余娘不是一般的長輩,一直以來,也很喜歡文淵,和文淵相處的甚好。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是讓池裳想不通,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余娘這般的去陷害文淵。
幾乎的就是將文淵給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池裳,朕知道你在想什麼,這件事情,朕已經是讓人去查了。只是一直以來,朕的人手,並沒有在余娘或者是付文淵的身側留意過,因而追查起來,只怕是需要些時間。」
這個懷疑,不僅僅的是池裳有,就是他自己,也是有的。
如此的陷害付文淵,讓她和顧清鴻之間幾乎都是毀滅性的打擊,這操縱的人的背後,絕對的還有其他的目的。
「榮柯,既然你知道,能不能去和顧清鴻說一說,或許這樣,能幫他們一下。」
她是真的擔心。
付文淵對顧清鴻是真心的,可是就是真心的,這所受到的傷害才會是最大的。
顧清鴻這樣的心理下,難免的是會對文淵……
其實她更加擔心的還是,顧清鴻終究會有一日,是和曾經的榮柯一般,那樣的傷害,一旦的造成了,後續是很難挽回的。
這樣的傷痛,她自己經受了,看著榮柯經受了。
越發的是不希望自己身邊的,在乎的人再去感受一次。
情傷,總是最為傷人的。
「你覺得,如今朕過去,可以有用?」若是有用,或者是這麼簡單的就可以解決的話,他就不會一直的攔著池裳了。
還讓他們之間也鬧了幾分的不愉快。
如實尋常人的話,或許他皇帝的架子可以有著幾分的用處。但是在顧清鴻的身上,是行不通的。
更何況,顧清鴻狠起來,不必自己弱。
這件事情,是他的親眼所見,在沒有確定的證據之前,不管說什麼,顧清鴻都不會相信的。
畢竟死去的那個,是從小將他撫養成人的奶娘,不是尋常的人。
「無用。」池裳瞬間的就泄氣了。
明明她心裡是知道的,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在期盼著,希望是可以有些用處的。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付文淵會一樣的感受一次。
自己如今是不記得了,但是可以想見,那樣的感覺,那樣的日子,一定是很難熬過去的。
「放心,朕會派人暗中調查。」
「為什麼要暗中?」這件事情,就不能直接的徹查,找出真相么?
「池裳,你冷靜一些想一下,這件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看的那樣簡單,背後的人,想要對付的,也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付文淵。更何況,若是朕調查的事情被顧清鴻察覺,你認為,他可會阻撓朕?」
「一定會。」池裳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回答出來了。
這畢竟的是顧清鴻的家事,更重要的是牽扯到了付文淵,顧清鴻是絕對的不會願意還有其他人插手的。
同樣的,顧清鴻根本不會相信,這件事,文淵是有苦衷的,他如今正是被仇恨蒙蔽雙眼的時候,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文淵那邊,會更加的……
「榮柯,我只是擔心,有些不忍心……」池裳嘆口氣,
雖說是苦盡甘來,可是她卻不希望,所有人都要經受著拿番苦楚,何必呢。
「他們的事,自有他們自己解決,你無須憂心。也無法改變現狀。」
這條路,他們幾乎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如今對於顧宅,卻是剛剛開始。
最後的結果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也沒有人可以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