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恰糖

  「你走吧。」聽見段嫿哭泣，李秋節的聲音軟了幾分。

  剛剛吃完一碗粥的他覺得胃裡有食，變得暖烘烘的。

  同時他的心也變得暖洋洋的。

  「我這樣會拖累你的，就像我之前說的，你會有更好的日子可以過，而不是選擇跟著我。」

  「那殿下豈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奴婢既然成為了你的妻子，就答應你不離不棄。」

  生怕碰到李秋節身上的褥瘡，段嫿的舉動很輕，環著李秋節。

  「殿下，你一定會好的，這只是受了點皮外傷，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李秋節的眼神黯淡了幾分。

  哪有一個癱子能恢復如初？

  況且這裡不比別的，是斷崖嶺，一般都是流放罪臣的。

  能呆在這裡基本上是廢了。

  段嫿則是心疼李秋節，況且李秋節年紀擺在那裡，就受了一般人沒有嘗過的苦。

  甚至，段嫿覺得李秋節的命運比自己還要慘。

  想當初，她和在教坊司認識的幾位小姐妹聊八卦，都說宮廷里的李秋節不比別人。

  是年紀最小，生的最好看的那個。

  現在李秋節卻變成了這樣。

  段嫿找來毛巾一邊一邊的擦李秋節身上的穢物。

  目光流轉，定格在李秋節的大腿根部。

  很臟。

  在看到那裡時，段嫿的眼神縮了縮。

  即便是她膽子再大，

  也十分羞澀，不敢往那瞧。

  但是段嫿還是三兩下的擦乾淨。

  「嘶。」

  李秋節倒抽了一口涼氣。

  「疼嗎？」段嫿問道。

  李秋節點了點頭。

  段嫿的動作放緩了許多。

  她不常干這些勞神的活，手腳有些笨，不知道輕重。

  不過段嫿很高興：「疼的話就說明還有機會。」

  「這腿咱們還是能治好的。」

  「我記得，我原本教坊司裡頭有個姑娘，她在取花瓶的時候不小心摔了，成了瘸子。」

  「我就這樣天天給她做按摩，為她上藥，她的病也就這麼好起來了。」

  「你也一定會好的！」

  說到這裡，段嫿咧嘴開始笑。

  李秋節那張苦澀的臉也被她渲染，微微勾起了唇角。

  雖然很疼，但是李秋節能真真實實的感覺到皮肉的存在。

  相信自己還是真真切切的活著。

  也許會真的像段嫿說的，她會好起來的吧。

  「唉，你笑了。」

  段嫿一瞬間看的有些痴。

  「你笑起來真好看。」

  等到將李秋節的身子完全清理好，一木桶的水早已變得渾濁不堪。

  而段嫿則擼起袖管開始給李秋節做按摩。

  「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腿的！」

  儘管李秋節相信不可能，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死馬當活馬醫，也就是這樣了吧。

  況且段嫿的眼睛閃亮的像小星星一樣。

  甚至打個比方，比搖尾巴的小狗還要忠誠。

  在所有人都打算放棄自己的時候，段嫿卻意外的闖進了他的生命里，不帶有一絲的間隙。

  「殿下，你要不要吃點什麼東西，我去給你帶點吃的。」

  段嫿仍然記得，離斷崖嶺下往下走一里路回到一個集鎮上。

  她想買點恰糖，還有一些紅豆，做紅豆粥喝。

  況且她饞恰糖很久了，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吃了。

  就想帶著點回來。

  自己身上還有十兩銀子，是自己在教坊司和劉家賺回來的。

  畢竟虧欠誰也不能虧欠自己，錢沒了還可以賺。

  可是，李秋節卻不吭聲了。

  段嫿走進瞧著李秋節，才發現李秋節已經睡著了。

  「殿下？」

  段嫿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李秋節並能沒有回應。

  「哎。」

  段嫿將被子給李秋節蓋好。

  看著李秋節如玉般的臉龐。

  段嫿努力忍住想要親李秋節臉的心思，將裹在李秋節內側的被子帶走，離開了這裡。

  其實，李秋節並沒有睡著，他只是不想面對段嫿給他帶來的窘迫。

  比起那些邁著貓步的宮女妃子來說，段嫿並沒有裹小腳。

  她走路雷厲風行的樣子，很是招李秋節喜歡。

  總而言之，李秋節對她的觀感印象非常不錯。

  而就在段嫿靠近的那一剎那，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今天的太陽很好，段嫿便想著將被子還有被單什麼的拿出去曬一曬，洗一洗。

  畢竟李秋節這樣卧著幾個月，被子早已霉跡斑斑。

  段嫿躡手躡腳的出去，去找裝李秋節衣服的箱子，這個天氣李秋節穿著點衣裳著實是冷了些。

  況且李秋節身上現在還沒穿。

  箱子就在柴房裡，李秋節的大部分衣裳都是用絲綢做的，但是由於前些日子陰雨綿綿，衣裳也大部分發霉不能用了。

  這些衣服換做平日里段嫿都是要拿去扔的，但是考慮到李秋節沒衣服穿的事實。

  段嫿還是撿了一些稍微乾淨的衣服，用手干搓了搓，最後找來所剩不多的皂角將這些衣服洗凈晾乾。

  她現在能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

  楚寧宮

  楚寧宮一向是太后所住的地方，前些日子太后的身體抱恙，不少妃子前來看望太后。

  皇帝是嘉粱出了名的大孝子，但由於李秋節的原因，太后一直跟皇帝鬧的不怎麼愉快。